朱拾夜滿意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裡,經過這一番折騰,她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搖了幾下,又迷迷糊糊的醒了。
她揉揉眼睛,想翻身看清楚是誰攪了她的好眠,不料一隻大手制止了她的作。
「別亂動,慢慢來。」盧俊傑輕柔的幫她轉身,扶她坐直。
她的小臉猶有睡意的看著他,問道:「幾點啦?」
「快七點了。去洗把臉,好吃晚餐,想吃什麼?」他愛憐的看著她嬌憨的臉蛋。
一提到吃,朱拾夜的精神全來了,「我想吃比薩。」
剛由浴室擰了條濕毛巾出來的盧俊傑不同意的看了她一眼,將毛巾遞給她,「不行,你的傷還沒好,不可以吃那種燥熱的食物,況且比薩熱量高營養成分低,標準的垃圾食物。」
埋在毛巾裡的臉哼了一聲,悶悶的傳了出來,但盧俊傑當作沒聽見。
「動作快點,我帶你去吃牛排。」
「牛排!」興奮的大叫。她第一次吃牛排是在她考上大學的那一晚,鎮長請她跟老爹老媽去吃了一頓牛排大餐,不過老爹老媽跟她都點豬排,因為他們不吃辛苦替他們耕作的牛,雖然是豬排,不過那美妙的滋味,她如今想來還會流口水。
「我不想吃牛排,」見他臉色沉了沉,她連忙往下說:「我想吃雞排。」
步出牛排館,朱拾夜快樂的摸著肚皮,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今晚的雞排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次。」她滿足的哈了聲。忘了自己是第一次吃雞排。
盧俊傑看她那模樣,不禁笑了開來,「喜歡吃的話下次再請你來吃,現在該送你回家了。」
她沒有異議,因為她答應關顥十點前回家。一上車,她立刻將車窗搖了下來,讓涼風灌進車裡,她不喜歡吹冷氣。
「你怎麼跟雪莉認識的?」她冷不防的提出這個問題。雖然她不喜歡雪莉,但為了瞭解他們之間的進展,她只好暫時撇開自己的觀感。
盧俊傑看了她一眼,將車子拐了個彎。
「我在醫院醒來後,已經不記得任何事了,當時身邊只有雪莉跟她父親程東,就這樣自然而然的認識了。」
「那你們又怎麼會變成未婚夫妻呢?」她急急的問,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雪莉說的。」他淡然的回答。
「她說你就信?」
他扯扯嘴角,「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喪失記憶,記得嗎?我只有選擇相信她。」他有些無可奈何的說。
他也曾經疑惑過,但就算他疑惑又能如何?兩個多月下來,雪莉的口才讓他的疑惑漸漸消失,當然,直到朱拾夜的出現,給他的感覺,才又重新燃起他心裡的疑惑。
***
「別淨說我,談談你的陸大哥吧!」他裝作輕鬆的說。他想聽聽她的陸大哥有多好,能讓她如此念念不忘,癡情到將自己當成他,他心裡泛起一股酸味,看著她變得朦朧的臉,心裡更酸了。
「我一直有個感覺,我總覺得我們前世一定就是一對戀人,那感覺很強烈,所以當阿顥告訴我他所搭的飛機失事時,我崩潰了,我甚至悲慟的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看了他發白的臉一眼,笑了笑,「幸好我沒做那件蠢事。」她想起羅修默。
「一個好朋友告訴我陸大哥兩個月後就會出現。果然,兩個月後,我跟阿顥去六合夜市時,你就出現了!」她兩眼閃著興奮的亮光直直的盯著他看。「雖然頭髮變了,也消瘦了些,但我敢肯定你就是陸大哥。」她肯定的說。
「但我不是你的陸大哥呀!或許只是長得有些像而已。」他說。車子又拐了個彎。
朱拾夜聳聳肩。「或許吧!」這次她不再堅持,因為她發現一件讓她欣喜又意外的事。哼!看他待會如何辯駁,她在心中開心的想。
盧俊傑則對她的不再堅持有著些許的意外與失望。
「陸大哥很棒的,」她自顧自的說著,他則是愈聽愈不是滋味。「他年紀輕輕就主持了一家電腦公司,當然我也不賴,才能認識陸大哥,也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她大言不慚的說道,那個雪莉,哼!閃邊涼快去吧!「我們一起討論過未來,我會穿著純白的新娘禮服嫁給他,等我們的孩子長大後,再將結婚禮服拿出來給我們的女兒結婚時穿;兒子則接管陸大哥的公司,到時我和陸大哥就可以去雲遊四海、環遊世界、享受——」
車子「吱」的一聲停住了。
「你家到了。」他口氣冷冷的,彷彿有人惹他生氣似的。「禮拜一我來接你回我家騎機車上班。」
朱拾夜咯咯笑了起來,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發酸的頰上印下一個吻,她的心像要飛起來似的快樂。
「你還說你不是陸大哥!如果你不是陸大哥的話,又怎會知道我家的路呢?陸大哥!」她高興的死命抱著他的脖子大聲嚷嚷著。
盧俊傑如夢初醒般看著眼前這條似曾相識的小泥土路。是啊!小夜並沒說出她家的地址,而他就這樣開著開著就到了,彷彿已走過千百遍般的熟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像身陷謎團裡,無數個問題朝他襲來,而能給他答案的看來只有一個人了!
***
星期日一大早,盧俊傑驅車前往雪莉的別墅。
他按了按門鈴,不久,管家王叔立刻開了門。一進到客廳,他非常訝異,沒想到許久未見的程東竟也在座。
雪莉一見到他,薄施脂粉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蓮步輕移的走向前迎接他。
「俊傑。」她瞥到他已消腫的臉頰上的血痕,不自在的挪挪身子。「你的傷還好吧!」她怯怯的問。
「還好。」他淡淡的說,然後走向前跟程東問好。
「程伯伯,早!」他必恭必敬的,對這老人,他是發從內心的尊敬。
程東目前在東南亞的聲望可說是數一數二,他白手起家,胼手胝足的建立起他自己的海上船運王國,但他雖然擁有如此廣大的海上運輸人脈,卻從不接受有心人士的賄賂,而利用自己的商船來走私或運送毒品,他甚至利用自己的勢力,打擊販賣或走私毒品的社會敗類。
由於他的耿直正義,白道尊重他,黑道則視他為眼中釘,在一次狙擊沒有成功的剌殺事件中,激怒了白道,警政署長親自下令掃過全省的黑道幫派組織,搞得黑道人心惶惶,並放出風聲說,以後不許有人再密謀刺殺程東,否則絕不寬容,直至現在,白道更加保護敬重他,而黑道則再也不敢動他的主意,怕再次惹來全省大規模的掃黑行動。
程東的一雙老眼睿智鋒利的看向他,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小子,是你呀!坐坐!別站著,傷好些了吧?」他和氣的招呼著。
「託您的福,好多了。」盧俊傑也一樣客套的回答。
程東點點頭,舉起手上的煙斗抽了口。
「好久沒見到你了,今天來有什麼事嗎?」他看著儀表不凡的盧俊傑,心裡隱約覺得事有蹊蹺,不知雪莉這丫頭搞些什麼鬼花樣,他掃了眼表情明顯緊張不安的女兒一眼。
「沒什麼,只不過是想問雪莉一些問題。」他說,並看了雪莉一眼。
聞言雪莉更不安了。
「哦!那你們年輕人談的事,我這老頭子大概不適合在場,我先進去。」程東準備起身進房。
盧俊傑連忙攔下他。
「不,程伯伯,既然您來了,我想也順便可以請教您一些問題,因為您跟這件事也有關係。」
程東打量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雪莉,點點頭的坐了下來。
等站在一旁的雪莉也坐好後,盧俊傑開始提出他的問題。
「雪莉,我想請問你,我真的是在車禍時失去記憶的嗎?」他問。
雪莉的臉色倏地刷白,她緊絞著雙手,目光求助的看向程東。
程東皺起了眉頭,雪莉果然瞞著他做了不該做的事。
「說!」他怒喝。「當初你說過你會處理好他的事的,現在我倒要聽聽看你是怎麼處理的,說!」誠實正直的做人一直是他程東引以為傲的處世原則,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做出欺騙他人的行為,他的一雙老眼冒火的看著她。
雪莉得不到父親的支持,難過的低下頭,慢慢的搖著頭。
「那我的名字真的叫盧俊傑嗎?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嗎?」他急急的又連問了兩個問題,心急如焚的看著她。
雪莉開始低低啜泣了起來。
而程東則是在聽到「盧俊傑」這個名字,呆愣了一會後,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
「盧俊傑?!」他瞪得圓大的雙眼看向低頭啜泣的雪莉,一出手就是一巴掌,額頭青筋冒出。「你這個笨女人,居然為了一個不值得你愛的男人而惦念了他五年,還強迫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去冠上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的名字!你想騙誰啊!今天看我不打死你……」他氣得滿臉漲紅,揚起手又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