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富蕷抓住大老闆的手:「我需要一位助理。」
「好……好,那請人事部去找人——「
「老闆!為了不再找來花癡女人,我就內舉不避親了吧!我妹妹正巧需要這份工作。」
「等等,你在打什麼主意?」陳善茗對她的女暴君特質早已有免疫力。五年的上司可不是當假的。
「事實上我妹妹正失業中,你就賞她一口飯吃吧!要是她敢工作不力,第二天就可以踢她回家吃我的老米飯,如何?」
「這事不急,倒是十點要你向花店訂花送高小姐的事你沒忘吧?」
「沒忘沒忘,我一定會派人送達。」富蕷眼中立即亮起金錢符號。送花費用高達五百元,不自己賺怎麼甘心?回頭得催富薔一定要準時送達。每次老闆又興起追求的把戲時,就是她與小妹賺外快的最好時機。
「老闆,那我妹妹——「
陳善茗瞄了下手錶,九點整,已過嗑牙時段,他掃了她一眼:「下次再談。」
「是。」她也看到了時間,連忙端坐回原位,正式步入上班狀態。
這就是聯豐企業的辦公室文化,八點半上班,員工、老闆可以胡扯半小時,但是九點一到,陳善茗即會要求所有人與他一樣,全心全意在工作上賣命:工作與休息都被嚴格地要求著。
平易近人的老闆,不代表縱容放任。他自是有一套馭人的強大本領,使他年少有成,前景大大看好。
但太花心。
所以富蕷打心底就沒有把這一號青年才俊列為自己或妹妹的丈夫人選。
這種男人,還是留給豪門千金去搶吧!
平凡女子可是消受不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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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來咖啡館」內,失魂落魄的小美人兒富薔正趴在櫃檯上哀聲歎氣。這家咖啡館是她高中同學開的,店主芳名粘玉嫦,十八歲奉女結婚為人婦,如今丈夫服役金門,怕嬌妻沒事可做會織綠帽送他戴,當兵前幫妻子開了這麼一家店,也努力增產報國,如今已有一女一子兼懷胎五月,可見那位仁兄努力得挺徹底的。
每個月約莫一至兩天富薔會來這裡代班幫忙;要不就是好友要去探望丈夫時,代為照顧小孩——所有兼差工作全是朋友賜與,要真能賺到什麼錢才叫奇跡。也難怪她的暴君阿姊會發飆。
在富蕷心目中,沒工作能力的人簡直是罪不可恕。當然,身為富家人之一,富薔也是有這種認知的,無奈時不予她,教她老是失業。
「小富,你怎麼還在啊?」忙了一輪迴來,粘玉嫦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叫道:「兩個小時前你阿姊不是說十點以前要送花給對面辦公大樓的高小姐嗎?都中午了,你怎麼還在發呆啊!?」
「十二點了?我不過發一下呆,居然十二點了?花呢?完了,我沒有去訂,也沒有去拿,花呢?哪裡有花?」富薔跳了起來,在咖啡屋裡跳了一圈之後,已由每一個桌上抓來所有的假花,放在水龍頭下沾水滴。「玉嫦,有沒有包裝紙?不然沒用的海報桌巾什麼的都可以!」
「你要害人家分手呀?拿這種東西去送人!」粘玉嫦呆呆地遞上一張明星海報。
「沒法子了,遲了兩小時送達,我看他們八成要分手了。」捆完了一束慘不忍睹的花,臨出門前才對好友道:「反正這些花也舊了,送我吧,改天我A一些家庭手工花送你。」芳蹤已消失在大門外。
「真有你的。昨天才批來手工花做,今天就可以污一些材料充人情。」粘玉嫦歎為觀止。
唉!果真是富家人。
奔跑中的富薔可沒有心思去管人家對她怎麼想,她只知道要是沒有賺到這筆五百元的送花費,她阿姊可能會擰斷她的脖子。好可怕,害她邊跑,眼淚邊滴。
直到奔入某一辦公大樓之後,才記起要寫一張卡片,署名「想念你的茗」,至於阿姊可有交代什麼內容要寫,此刻哪記得全?自己掰就行了。
衝到櫃檯處一邊登記訪客資料,就一邊撕下姓名條的一角匆匆寫下送花人大名,順帶添幾筆噁心的愛語。
好!第一步作業完成,再來就是衝到二十一樓送給某位姓高的美麗女律師。
往電梯衝去!碰!第二步指令作業宣告陣亡!
「哎唷,痛!」
撞得七葷八素的腦袋還來不及回復正常運轉,就發現手上的花束已飛散在腳下:要不是與她相撞的人好心地扶住她雙臂,她大概會死得很難看。
「我的花——「
「這是什麼?」
她手上緊握著的紙片被抽走,掙扎中的她才得以注意到眼前高大俊朗的男子正臉色奇詭。
「我的紙條還我!」
陳善茗瞪著手上紙片良久,然後看了看地上極其明顯的塑膠花,以及不像樣的包裝紙。
「你是……來送花的?」他低沉的口氣平板無波。
「對,這位先生,撞到你是我的不對,但請不要妨礙我的工作,謝謝。」她伸手要拿紙條。
「你哪個花店的?你們公司不會是承辦殯儀館業務的吧?」陳善茗又問。
這人到底想做什麼呀?
「你管我!我要去送花了,放開!」
他要是讓這丫頭把花送上去,除非他瘋了。老天,富蕷在搞什麼鬼,這次給他辦這種烏龍事!
「親愛的小高高:我為你相思成災兼淚海,如果雲知道我為你沉浸在藍色多惱河裡,你鐵石般的心也該為我融化成花心——想念你的茗贈。」他咬牙低念,慶幸自己恰巧堵到這名冒失的店員,否則他陳善茗不就身敗名裂了?這種噁心死人的愛語沒創意得直教人想去跳河。「你確定送花者有要求寫下這種……可怕的辭令嗎?」
「戀愛中的人八成會這麼寫的。」富薔蹲下身收集起所有的花,不願再與這個男人浪費時間下去:「走開,我要上去送花——呀!」
陳善茗很順手地接過她手上的假花,以一個完美拋投將它們丟到最恰當的安息地——垃圾筒中。
既然花束沒有在十點送達,那麼這一頓午餐的約會怕是取消了。無妨,被冒失的店員一攪和,他也沒心情與佳人情話綿綿了。
「我的花……」富薔無法反應,只是呆呆地瞪著眼前的暴徒兼搶匪,嚴重地認知到自己遇到歹人的事實。
怎麼辦?沒有武器可以防身,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的三十塊錢是好不容易省下公車錢才存下來的,會不會被搶走?早知道就一毛錢也別放在身上。
不行!富家祖訓有交代:血可流、頭可斷,錢不可以丟!她就別計較花的事了,畢竟誰能跟壞人講理呢?壞人要是肯講理就不會當壞人了。
對!撤退!轉身跑。小命與小錢都要兼顧才行。
陳善茗還沒有詢問她是哪一家花店的員工呢!就見眼前綁馬尾的小不點已像只射出的弓矢一般溜掉了,讓他向來反應快的人也只能望著小女生的後腦勺興歎。
那個小女生見鬼啦?明明自己長得不難看不是嗎?他摸著下巴,哭笑不得了好一晌,終究笑了出來。
天曉得他那個精明的秘書今天出了什麼岔子,居然向花店訂塑膠花送人,搞錯時間不說,還請鳥籠小女生送花。還算老天厚愛,讓他及時攔截,否則他可真是毀了。
他絕對不是吝嗇一千五百元的買花費,但適當地對富蕷略施薄懲是必要的。今天這筆錢呢,她是休想去向會計部門請款了。
可以料見富蕷會心痛上三天。真可憐……
思及此,陳善茗忍不住摀住嘴悶笑,心情更好了。
唉,他實在不是個好上司……
陳善茗很用力地反省,很愉悅地樂不可支。
女秘書的功能何其大啊!造福了上司真是功德無量。
第二章
事實上富蕷不只心痛了三天,她是整整一星期失魂落魄、食不下嚥。要不是看在富薔那沒啥作用的身體還能做做家庭手工賺幾毛錢的話,她早把富薔揍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了——幸好理智告訴她醫藥費並不便宜,她才饒了小妹的命。
心好痛,痛得她人比黃花瘦。正常人一天必須吃三頓飯來維持體力,她可不同,心情糟到最低點時,一天只須吃一碗湯麵就可以止饑;可以料見她一身好身段因何而來。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瘦成人乾,見不得人的。
所以,再怎麼吃不下,也要逼自己吃一點東西。
貨比了三家之後,她終於找到一攤賣陽春麵二十元一碗的路邊小吃店。說真的,自從陽春麵一路飆漲到三十元一碗之後,她拒絕抗議已有三年,可惜這一波不景氣的潮流無法拉下那些高高在上的售價,真是令人扼腕!
「老闆,一碗湯麵,不加鹵蛋,不要小菜,湯多一點。」有氣無力地落座。她順帶看了下四周,三張桌子也不過坐了兩個客人,一個是她,一個是一名似乎剛下工的男子,一身髒污,黃色的安全帽擱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