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想起琮修的妹妹。」
「他有妹妹?」
「在美國,所以沒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你和她的個性可能有點像,不過,她比你漂亮!」這個黎日揚,向來是個坦白的人。
「殘忍的幽默!」外表的評論有主、客觀,所以藍晴依並不以為意。
「談談你那個朋友的男朋友如何?」
「你對她有興趣?」這可不行,如果這個不比溫榮作差的男人對鄭韻雯採取行動,誰知道他會把溫榮作和鄭韻雯之間一向平衡的局勢攪得多亂。「死了心吧!他們可好得根,誰也介入不了的!」
「真的嗎?那麼他為什麼沒有陪她一起參加今晚的宴會?」
「因為他捨不得我嫁!」話一出口,藍晴依便覺得有些不當。「我的意思是,他既沒有時間,而且……」她話轉不過來。
「我知道了,的確有那個人存在,只是沒你形容的和你那個朋友那麼好吧?」黎日揚想起那天在荼藝館裡話不多的男子。
「我朋友叫鄭韻雯。」藍晴依重複鄭韻雯的名宇。「再警告你一次,別動她的主意!」
「我只能說不敢保證。」黎日揚是個重視緣分的人。在外人眼中,他的女友算是不少,實際上,對於感情他從不強求;但若與鄭韻雯有緣,他不會強迫自己不動她的主意。
車子駛進閻氏集團在郊區即將落成的別墅住宅區。其中有一楝最為與眾不同,佔地最廣、庭院也最大,建築形式也最精緻。
「這裡就是你們的新房了。」黎日揚下了車,為她開啟車門,「很遺憾,我必須告訴你,你們的蜜月假期可能得在這裡度過了,因為公司最近有不少事,琮修走不開。」
「如果真有蜜月旅行,我想我可能也不敢跟他一起去。既然他能把我一個人丟在旅館,難保他不會再放我鴿子!」雖然有些失望,但為防被一個「陌生人」,帶到一個「陌生地方」後置之不理,她寧願留在這個看起來還不錯的「家」中。
「對了,我聽琮修的母親說,幫你們請了個幫傭啞嬸;雖然溝通上有些不方便,但人應該還挺勤快的。」
「她也會住在這裡嗎?」
「我不清楚,不過你是這裡的女主人,你有決定權。」黎日揚看得出她的躊躇與不安,「需要我陪你進去嗎?」
藍晴依想了一下,然後搖頭,「不用了,我自己進去。」
畢竟像他所說的,她已是這裡的女主人。
目送黎日揚的車子離去後,藍晴依按下門鈴。沒等太久,庭院外的大門自動開啟。當她走到屋前,便有人應門。應門的是一名穿著圍裙,但看起來還頗貴氣的中年女子。
「你是啞嬸?」藍晴依開口問道。
啞嬸微笑地點了點頭。
「我是藍晴依,也就是……嗯……」她的手胡亂的比畫著,還不知該怎麼大方地跟別人介紹自己的新身份。
啞嬸朝她微微鞠了個躬,並以手勢表明她知道藍晴依的身份。她的手勢並不是專業的手語,但一眼就能看出她想表達些什麼。
啞嬸接過藍晴依手上的化妝箱與手提袋,引她走進客廳。然後啞嬸以手勢比著吃與喝的動作,問藍晴依是否想吃些什麼。
藍晴依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和櫥櫃,看了一下後,說道:「不用了,我如果餓了的話,再自己想辦法。」她走回客廳,環顧了這楝屋子的隔局後,才又看著啞嬸問道:「對了,閻……唔……我媽媽和你談的工作情形是怎麼樣?你會住在這裡嗎?」
啞嬸的手比了五、六後,又指指這個地方。
「你是說你會住在這五、六天?」藍晴依又看了一回屋子的各個角落,她覺得已經處理得挺不錯了,不過他們大概以為還需要再整理整理。」然後是白天來這裡準備三餐及清理環境?」
啞嬸又點點頭。走到樓梯口,指了指樓上。藍晴依便跟著她上了樓。
登上二樓直接看到的便是起居室,啞嬸引著她走到起居室隔壁的房門前。
「這裡就是我的房間?」藍晴依開了門,探頭望了望,見裡面沒人後,走了進去。
啞嬸亦走進來,將她的束西放在梳妝台上。
房間裡擺了成套同色彩的傢俱,略偏女性化。藍晴依在更衣室前看到幾個熟悉的行李箱,打開其中一個,裡頭是昨天藍母買給她的衣服。「這些是我母親他們送來的?」
她沒等啞嬸點頭,便走進更衣室裡。更衣室裡的左面有四個衣櫃,右面是一大片穿衣鏡及自動式回轉衣架。正前方則是另一道門。她試著去轉動門把,但是門已被上了鎖。
藍晴依打開各個衣櫃看,裡頭有兩個衣櫃是空的,另外兩個則掛滿閻琮修的衣物。
她走出更衣室,打開房間裡其他櫃子的抽屜,發現裡頭全無閻琮修的物品。
她納悶地望著啞嬸,又問了一次:「這裡是『我』的房間?」
啞嬸指指藍晴依,表示她住在這個房間,然後又指指隔壁房。
「你是說,閻琮修他的房間在隔壁?」見啞嬸點頭,藍晴依的心頭莫名輕鬆了起來。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啞嬸出了房門後,藍晴依自母親送來的行李箱中,找出她的日用品。輕快地卸了妝,藍晴依走進浴室,洗淨身子,並將浴缸放滿熱水,調了按摩水流,放鬆緊繃許久的神經,享受著泡熱水澡的樂趣。
她想,她已經明白閻琮修娶她的原因了。答案再簡單不過——閻鵬用計使父親簽了契約,父親為了藍氏企業不得不將她嫁出!同樣的,閻鵬亦用閻氏集團要脅閻琮修娶妻——
而閻琮修壓根兒不想娶她!而且他可能以為那張契約是藍鈺清設計閻鵬簽的,用以逼他娶藍晴依,所以他對自己也帶有敵意。
不知道閻琮修會怎麼想她?在她那樣批評他後?大概覺得她是個嫁不出去的醜八怪,父親才會用此計謀將她嫁出去吧?!
只是,這個人還真是小氣!他難道不會想到其實兩個人都是被逼的嗎?何需以完全不搭理她、並將她一個人留在飯店——這麼小氣的方法對待她?
不行,不能讓他以為自己是一廂情願要和他賴在一起。藍晴依心想要找機會和他說個清楚。
藍晴依接著想到,在鄭韻雯所提的合則共處、不合則分之外,她和閻琮修也可打算不合不分呀!既然雙方父母如此費盡心機地將他們湊成一對,兩人也該順順他們的心意,然後再作打算吧!
嗯!鄭韻雯警告她不可輕易地愛上閻琮修時,她也覺得愛上這種優越的人種,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不過想到閻琮修在這場婚姻裡的立場是和她一樣的,她倒覺得可以試著和他成為朋友——就像她與溫榮作的關係一樣。
藍晴依睜開眼,拍了拍水到臉上。站起身欲離開浴缸時,浴室內與隔壁房相通的門竟被開啟,閻琮修毫無預警地走了進來。藍晴依急忙縮回水中,一邊驚叫道:」喂喂!你怎麼可以進來?」
閻琮修自洗手台上方的鏡子瞄了她一眼。兀自扭開水龍頭,低著頭洗臉。
「你太沒禮貌了吧!」藍晴依緊縮成一團,渾身無安全感,」還不出去!」
閻琮修自置物櫃上拿了條乾毛巾擦淨臉,又拿起洗髮精,似乎想洗頭。
「混帳!」藍晴依怒而拍水潑他,他身上還穿著襯衫及西裝褲,立刻濕了一大片。
「你出去呀!」她吼道。
藍晴依略帶歇斯底里的動作,因閻琮修藉由鏡子投射而來的冷冽目光而停止。他一直沒有回過頭,但她知道他從鏡中看著她!她噤聲帶著怒意與鏡中的他互視,但隨即被他的氣勢所懾,委屈地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
空氣僵了一會兒,藍晴依綬緩抬起頭,卻見他轉過身來——「你幹什麼?」藍晴依叫道。雙手緊抱著屈起的膝蓋。
只見閻琮修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將浴缸前的浴簾拉上。被區隔在浴缸內的藍晴依,直到聽見閻琮修離去的腳步聲,才重重地吁了口氣。
真是少見多怪……藍晴依將臉埋進水中數秒,抬起頭後,忍不住為自己的失態笑了起來。她從來沒有習慣拉上浴簾泡澡,而且也沒有人會在她洗澡的時候闖進來。另外,她沒想到自己的應變能力那麼差,竟還會急的猛潑他水,不知道如此反而會更惹怒他……
而這個人,真的好奇怪、好奇怪!「他好酷哦!」藍晴依低聲說道。也正如同鄭韻雯和黎日揚所說的三個人一定很難相處——這會是他的父母親急於要他娶妻的原因之一嗎?
藍晴依起身離開浴缸,拿起浴巾裹住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吹乾濕發,換上家居服後,藍晴依躺在床上,重新評估閻琮。
她必須承認她之前對他的假想完全錯誤——他是個極完美的人,也就因為他的完美,才會與這世界上所有的平凡人格格不入吧!現在,她對他的感覺是有一點點的好奇,也有一點點的討厭,因為他太傲慢了,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他不應該這樣的,她想,他應該試著懂得什麼叫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