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幫忙。"任翔挺著長劍,就要衝上去時,卻讓納蘭一把拉住。
"等我先把傷口包紮好。"
她撕下長衣下擺,細細紮住他正在流血的傷口,難得的溫柔神情使她看來楚楚動人。
他情不自禁地低喚一聲:"納蘭。"
"幹嘛!沒看到我在忙嗎?"她百忙中瞪了他一眼,"平常吹噓得挺大聲的,上了場才知道原來是草包一個,害我也跟著丟臉,這鄱陽湖不來也罷。"
任翔雙眼瞪得老大:"他們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我以一對七耶!還沒比到最後,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輸?"
"你已經見紅流血,這還不叫輸,叫什麼?"連這也想賴,嘖嘖,這男人喲!有夠厚臉皮的。
兀鷹他們雙方戰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劍氣波及到水面,激起洶湧的浪潮。
任翔拉著她退後一步:"我是一時不小心,還沒落敗,誰也不能算我輸,而且就算輸了,我也要死纏爛打,非得重新比過,直到我贏為止。"
"嘻嘻,我懂了,原來你遊俠的名號就是這麼混來的。"她笑道。
"好說好說,托福托福。"他挺謙虛的嘛!
兩人說笑了一陣,任翔忽然想帶她去見剛認的爹娘時,這才發現那兩個為人父母的,早嫌這裡太過無趣,雙雙遠走高飛了。
任翔啼笑皆非,真不愧是一家人,想法竟然完全一樣,說真的,他也想盡快離開此地。
只是,納蘭似乎興致高昂得很!
"好,這個左鉤拳好,再打重一點,他剛才對我很凶耶!"她拍手叫道,忽地又說,
"啊!可惜,教他閃過了。快追快追,對,七個人一個也不許放過。"
任翔哈哈大笑,這兀鷹當真了得,七大高手根本逃不出他的掌握,已經逐一敗下陣來。
待他們把七大長老收服後,眾人已能從喧嘩逐漸變得靜默,張大眼看著這次的武林盟主被番邦搶去了。
納蘭踢了他們幾腳:"還想要黃金鼎嗎?"
"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你打算要我們怎麼配合?"韋嘯江最識時務,馬上就投誠了。
納蘭頑皮地一笑:"這樣吧!你們叫我一聲武林盟主,我就放了你們。"
"胡鬧。"任翔低聲咕噥。
納蘭回他一個得意的笑:"怎麼,有困難是吧?那也成,兀鷹,就把這幾個帶回大漠吧!反正父王也需要幾個奴隸在沙漠中掘井。"
那七人一聽,臉都嚇白了,馬上回道:"是是,你就是這次月下論劍的武林盟主。"
"這還差不多。兀鷹,放了他們吧!"
兀鷹拍開他們背上的穴道,但還是點住他們的下半身,以防他們突起傷人,手是在動,嘴可沒閒著,但說來說去,還是那句窩囊的中原人。
"你們聽好了,黃金鼎既不在我身上。也不在任翔身上,你們有興趣,儘管去找,別把它跟我們扯在一起。"納蘭板起俏臉,頗有威嚴地說。
他們半疑半信,互望了好幾眼。納蘭便把聲音提高:"我武林盟主第一天上任,說的話就沒人理,這還有什麼意思?乾脆把他們全拖下去砍了。"
"不,不,姑娘,饒了我們吧!我們相信就是。"礙於情勢,不得不低頭,其實,他們心裡根本不服。
任翔清楚得很,挽起她的手:"事情已經結束了。蘭兒,我們這就離開吧!"
"嗯!反正也累了一天了,找個地方休息吧!"
"公主,這些人怎麼辦?"兀鷹問道。
納蘭隨口答道:"丟到湖裡喂王八囉!"
他們一聽,忙搶著示好:"姑娘……哦!不,盟主饒命……"
納蘭咯咯直笑:"兀鷹,你看著辦吧!別對我的徒子徒孫太過不敬就是了。"
她挽著任翔的手臂,笑嘻嘻地破空而去,留下兀鷹收拾殘局。
"哼!我們公主心情好,不追究了,你們滾吧!"
韋嘯江不甘心,賠笑問道:"請問你們口中的公主究竟是誰?難道是皇上最近新認的小公主?"
兀鷹哼了聲:"你奶奶的,打了這麼久,你居然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她是我們高
昌國塔爾巴親王的獨生女,納蘭公主。下次遇見,照子放亮點。"
韋嘯江抿了捐唇,原來是番邦公主,這就好辦了,他邪邪地笑起來,心裡自有一番計劃。
* * *
秋月融融,鄱陽湖畔的小木屋傳出一陣烤雞的香味。
任翔翻動架上的烤雞,技巧沉穩而熟練,雞肉已呈淡淡的金褐色,引得納蘭食指大動,不停催著。
"好了沒?任翔,我肚子餓了。"她支著下頷,軟軟說著。
任翔溺愛地瞧了她一眼:"要吃可以,不過,你得說說,你這武林盟主要怎麼謝我?"
她靈眸一轉,不禁笑道:"原來我當了武林盟主,有人心裡不痛快呢!"
她偎進任翔懷裡,溫柔地湊上自己的紅唇:"翔哥哥,我也不愛當什麼武林盟主,你愛就拿去好了。"
任翔雙臂一緊,把她圈在自己胸前:"真是胡鬧,好好一個月下論劍就被你和兀鷹搞砸了。"
"你心疼嗎?"她蹶起雙眉,把臉蛋埋在他胸頸之間,
汲取他乾爽的男性氣息,順便拔下雞腿小口地吃著。
"心疼?當然不,遺憾倒是有點。"他的嘴角帶笑,注視她可愛的蘋果臉,心中的秘密就這麼輕易地流瀉。他很少與人分享這些的,可是今晚不知怎麼,他想說。
"從小我就知道茵姨是我最親近的人,或許是因為無父無母,所以,養成和她相依為命的習慣。她的個性善惡難辨,好朋友也只有玉劍山莊一家人,所以,我很幸運地走進玉劍山莊,和原隨雲成了好朋友。這些年來,不是沒想過找尋自己的親生父母,但毫無線索,卻沒想到,茵姨竟然是我的親娘。"
他的眉頭稍微皺了起來,看得納蘭也跟著不快樂,她伸出纖指柔柔撫著:"任翔,人家說幼時顛離,必有老福,所以你別難過,總有一天,你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家。"
高昌人生性樂觀,納蘭也不例外。
任翔愕然半晌,終於會意:"我明白了,你在向我求婚,是吧!"
"你想得美喔!"她嬌嗔地打了他一記,卻被他牢牢捉住,重重吻上指尖。
"是你說的嘛!家是要兩個人共同建立的。我的身旁又沒別人,當然只有你幫我囉!"
她羞紅了臉,不依地道:"閣下的意思是,假如你身邊還有其它人,你就跟她成家囉。"
任翔哈哈大笑:"誰說的,我遊俠的品味可是高人一等,不是美女我不要,不是公主我更不愛。"
納蘭知他心裡難受,破天荒地順著他說笑,就是閉口不談擂台上的事。
任翔收起落寞的神情,擁著她和衣睡下,在火堆即將轉成灰燼時,他沉聲著問:"你會不會覺得兀鷹出現得很巧,好像特別跟蹤我們似的?"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每回我偷溜出來時,都是他逮我回去的。至於他到底是怎麼知道我人在哪裡,這就不用懷疑了,他天生有追獵的本領。"
納蘭倒提醒了他,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因為兀鷹在追她,而他誤把兀鷹當成壞人,還鬧了一個大笑話。
想到這兒,他不禁莞爾,歎了一聲:"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到西域去了,戀兒一定會罵死我了。"
不知道她把寒冰若救到哪兒去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不過,任翔一點也不緊張,他對這聰明伶俐的俏丫環可是信心十足。
納蘭揉了揉眼,打了一個呵欠,窩在他懷裡舒服地睡下:"做什麼?我可不想這麼快回家。"
"納蘭,你喜歡中原嗎?"他輕問。
"嗯,中原很好玩啊!到處都有一大堆新鮮有趣的事情,一點也不無聊。"她閉上雙眼。
"那麼婚後,我們住在中原可好?"他笑問。
"隨你安排,我好睏了。"她又打了一個哈欠。
任翔攏攏她的柔髮,愉悅地笑了起來。中原人多狡猾?可不是嘛!她在昏睡前把自己賣了還不知情呢!
"就這麼決定了,我們留在中原。兀鷹。你可聽清楚了!"他突然說道,窗邊竄進一道高大的身影。
"真有你的,納蘭公主被你哄得服服帖帖的。小子,好好對待我們公主,沒事帶她回高昌晃晃。如果她有一點不高興,我惟你是問。"
他早來到木屋外了,因為顧慮兩人親密不宜的舉動,才讓衛士們待在三公尺外,自己靠過來聽著,沒想到還是讓任翔發現。
"兀鷹,我發現,打從我們認識以來,這是第一次雙方達成共識。"任翔取出好酒,在不打擾納蘭的前提下,輕聲地勸酒,"來來,這種好日子,值得痛乾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