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是從哪兒聽來的?「上揚,別這樣,我信你就是了。」
「你現在說信了,下回若再碰到相同的事……」他手上的刀往小指尖移了一點點。
「我會罵回去。」她駭道。
「如果是地位較高的人呢?」他再揚揚刀。
「管他的,用罵的不行,再用打的好了,反正我的拳頭動得比腦子還快。」
他莞爾一笑,「真的嗎?你確定我真的不必自殘,好證明我其實沒他們想像的那麼高潔?」
「當然不用,你就算缺手斷腿,還是京城的美才子,除非你……」她暗罵自己笨,難不成還真教他去偷去搶不成?
「嗄?」
好累,真的好累,全身的氣力像要消失般,褚上揚的手一軟,大刀應聲落地,幸好裴知非身手快,摟住他的腰,直接撲倒在床上,轉了兩圈,讓自己成了肉墊。
「呼!還好,要是真教金刀砸了,你的小命也玩完了。」
他含笑不語,輕柔的撫著她的粉頰,美麗的眼直勾勾的瞧著她。
「看什麼?我美了、丑了還不都是這個樣?」啊!他最迷人的就是現在這種柔情似水的模樣,裴知非只能暗自慶幸除了她之外,再也無人見過此刻的他。
「在我的心目中,我最愛的就是你。」他親吻她的唇。
聽到這句話,她的心酥軟了,「很肉麻,不過我就偏偏喜歡,可是上揚,我卻不愛那次的春日宴……」
他堵住她的唇,綿綿密密的給她保證,「不做尚書郎也罷,就怕你嫌我沒出息。」
「怎麼會?我也不是不要你作官……」她熱切地回應他。
「那我就隨你浪跡江湖吧!」他把臉埋進她圓潤的胸脯,含糊地道。
「嗄?那更不成,你在江湖上混,那我可慘了。」
憑他這天仙似的姿容,她以後可有得累了,忙著趕那些蒼蠅、蜜蜂的。
「那……你想怎麼辦?」他的手來到她的女性幽谷,愛戀的徘徊不去。
裴知非蹙眉仔細思量,但全身的血液直往下竄,快要將她逼瘋。
「上揚……哦!不,我……還沒……」
「怎樣呢?」他溫柔地笑問。
記得那天是她說要讓他舒服一整晚的,遲了這麼久,讓他等得又急又慌,所以換他來服侍她囉!
「還沒想好……」她皺著眉。
「那就不要想了。」他不停的親吻她。
「啊……嗄?你怎麼……」
「我愛你。」
許久,他終於因體力不支而睡著,裴知非則悄悄在他耳畔低喃,「我也愛你。」
他聽到了,唇畔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雙手還是纏著她的,無論如何,就是不肯放手。
第十章
天未亮,府裡已有下人起床忙碌著,窸窸窣窣的聲響極其低微,但裴知非仍被吵醒了。
她側頭望向睡在她身旁的褚上揚,唇邊漾起淡淡微笑,他的手依然纏著她的,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啊!他好愛她哩!
當初的憤怒、難過和哀傷,全一古腦兒的消失了,當初她在離去之前,為什麼就忽略了他的那句話?
她悄悄的想抽出手,褚上揚立刻迷糊的喊著,「不,非非,不要走。」
「我沒有要走,我……」
他根本沒有醒來,裴知非望著他微蹙的眉峰,心一軟,就任由他握著了。
一陣微風從窗外吹進來,拂動他的長髮,幾絲頑皮的發垂落他俊美的臉龐,他覺得冷,不自覺的往她懷中偎了去,裴知非伸手拂上他的臉,撥開他臉上的髮絲,卻再也離不開那肌膚。
哪來的風?
她直覺的往窗回望去,瞧見窗門大開,外頭站著他的父母呢!。
「爹、娘。」裴知非輕喚了聲,臉色微紅,硬是從褚上揚的手中抽出手,披衣坐起。
褚老爺和褚夫人先是望了眼沉睡中的愛子,然後才向她道:「我們有話要對你說。」
該來的……總是會來!裴知非趕緊下床,跟著他們來到相鄰的花廳。
「你昨晚回來的事,向陽都跟我們說了,按捺了一整晚,我們還是忍不住過來看看,怕上揚出了什麼事,也怕他留不住你。」褚老爺抹了把疲憊的老臉,「現在看起來,你們應該沒事了吧?」
裴知非有些訝異,「你們……不氣我嗎?」
「氣,當然氣!」褚夫人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尤其想到你說走就走,也不跟我們商量商量,簡直是氣炸了。」
「我……我沒想過我爹的名聲這麼不好。」爹,原諒我吧!誰教人家是官呢?
「唉!這半個月來我一直有個疑惑,你爹……哦,不,我們的親家公在江湖上的名聲相當好,問起道上的人,都說他是條好漢。」這可奇了,朝廷百官不都說裴剛是個大盜嗎?
「我爹向來劫富濟貧、嫉惡如仇,而且他天生愛管閒事,江湖上受過他恩惠的人不少,所以也就小有名氣。」
褚老爺恍然,「原來如此,我常想,這世間有人被視為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但在其它人的心目中又是個好人,所以這好與壞的定義,實在是令人費思量,既是如此,那我之前所執著的,根本沒必要。」
聽似長篇大道理,但總覺得他是在為裴家開脫,裴知非的心口怦怦然,有些緊張起來。
「老實說,我當初很反對上揚娶你,直到現在我還有些埋怨,不過看上揚對你的離去這麼難過,甚至茶飯不思,我就後悔了,後悔沒能替他留下你。」
裴知非的眸中開始泛出濕意,「對不起,我實在太衝動了。」
「就是嘛!連一句交代都沒有就走,你怎麼這麼狠心啊?我這個做婆婆的就這麼不貼心嗎?
「不過你不必想太多,聖上在這件事上也退讓了,還削去楊照的官位,也不追究你在春日宴上的行為,你放心吧!」
褚夫人接著再道:「這已經算是很難得了,聖上原本還很震怒,畢竟誰有那個膽子敢在御花園動武?所以咱們褚家的媳婦在京城算是一戰成名了。」
裴知非靜靜傾聽,神情平靜,卻在聽到褚夫人的最後一句話時,不禁動容,「你們還願意承認我這個媳婦?」
褚老爺和褚夫人相視一笑,「這個自然,你絕對是我們的好媳婦。」
她睜大眼眸,直覺地以為自己在做夢,緊閉著唇,深怕打破這夢境,但受寵若驚的淚珠還是滾滾而落。
「啊……你怎麼哭了?」
「非非。」醒來後發現枕邊人不見了的褚上揚心慌不已,僅著中衣就奔出房,乍見裴知非在掉淚,他大驚失色,「非非,你怎麼了?誰欺負你?」
他手足無措的為她拭去淚珠,一顆心跳得劇烈,「非非,不要哭了,我……我會替你出氣的,我不會再讓你傷心難過的。」
他想把她擁入懷中,卻又不敢,一見她抬起眸,他一陣屏息,怕她又露出那種要訣別的神情。
「我是喜極而泣。」
「啊?」他怔然。
「傻瓜,我是太高興了,怎麼我才離開一會兒,你就變傻了呢?」裴知非搖頭笑笑,看見他光著腳丫,連鞋都來不及穿就急著跑來找她,更是心疼。「我不會走,永遠不會再走了,你不要擔心好嗎?」
褚上揚好一會兒只是怔怔的瞧著她,「你是說真的?」
「當然。」她淺笑盈盈。
「啊!我太高興了,這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我要……啊……爹、娘……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
他連忙放開想要摟抱裴知非的手,俊顏酡紅的瞧著爹娘。
「我們一直都在這兒,是你沒發現。」
「怎麼?現在沒病了,也沒發燒,是正常多了上褚夫人憐惜兒子的癡心,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我已經好了,看到非非……就好了。」褚上揚輕瞄了眼似笑非笑的裴知非,神態更為窘迫。
「沒事就好,你們請繼續,就當我們什麼也沒看見。」褚老爺牽起褚夫人的手,「夫人,我們是不是該請黃公公來一趟,就說上揚的病已經全好了。」
「嗯,老爺說的極是,最好再熱熱鬧鬧的辦個宴會,正式把咱們家的媳婦介紹給親朋好友,應該要有盛大的排場和……」
裴知非吃驚的望著褚上揚,「還要辦宴會哪?」
「那是娘的興趣,我沒意見。」褚上揚連忙撇清,神情甚是無辜。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參加?」
「都依你。」他將她輕攬入懷,溫柔笑問:「剛才爹娘都跟你說些什麼?」
「說……你有多想我。」她以纖指輕刮他的頰。嘩!這男人竟然同時擁有純真與魅惑兩種不同的特質。
「嗯,我可以一直說給你聽。」
*****
一個月後——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有對夫妻走在街上特別引人注目,因為男的俊美,令人眼睛為之一亮,至於女的嘛……相較之下就有些平凡了。
「啊!找到了,就是那棟房子。」
褚上揚抬眸望了眼,「春意鬧」三個斗大的字高掛在大門上,他有些納悶,待隨著她走進屋內後,他的臉一片嫣紅,尷尬得連視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