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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歐陽青

  反正在她心中,已把凌休恨視為萬惡根源,雖然跟他在一起的很快樂。

  凌休恨大方的任她大快朵賾,待她吃得差不多時,在石桌旁點起;盅檀香裊裊,取出笛,秦出悠揚的樂音。

  他是個精采的人物,名震江湖且風流瀟灑,為什麼花這麼多心思在自己身上呢?殷羽凡內心隱隱起了疑惑。

  她步下亭子,找了一塊平滑的大石坐下,凝神看著這情景。

  乍見他時,她以為他是高不可攀的仙人;她知道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她還隨著他一試諸般世事。

  她雙手貼著雙頰傾聽著笛聲,雖然她對音樂完全不懂;

  但好聽的聲音人人懂得欣賞,她至少可以當個好聽眾。聽著聽著,渾然不覺她正坐在日頭底下,直到笛音停止,他來到她面前。

  「怎麼不吹啦?」

  「無趣,所以不吹了。」他眼中溢滿著疼愛,蹲在她面前,拂開她額前的劉海,細細端詳,「你有,心事?」

  殷羽凡垂下眼險,囁嚅的道:「我伯我師父不原諒我。」

  「因為喝酒!」他低聲問。

  「不只,師父不許我擅自離隊,我卻待在這裡;清風師姊要我離你遠一點;我卻...."她哀怨的瞧了他一眼,長歎了一聲,「我的煩惱都是由你而起的。」

  他低沉的笑了,一手輕點她的俏鼻,「你不是一輩子得待在峨嵋派的保護下,悟靜師太也不可陪你一輩子。

  「可是,我現在還是峨嵋派的弟子。〞她皺起眉。

  「她沒有要你出家吧!」他誇張的挑起一邊濃眉,滑稽的叫道。

  「沒有啦!〞她忍俊不住,自己也笑了,「討厭!都是你害的,人家本來很正經的。

  「我也很正經啊!他拉她坐在自已腿上,蜻蜒點水的吻著她的唇,一下又一下,「告訴我,,你對我的感如何?」

  「很討厭啦,還有什麼,〞她打他的胸膛一下;自己卻先笑了。

  「唉!我這麼賣力的演出,竟然引不起你的興趣,罷了罷了,待會兒也不用帶你出去玩了。」他似笑非笑的眼光,逗得她芳心亂跳。

  「什麼?』快跟我說。」殷羽凡猛眨眼,扳過他的俊臉,威脅的問。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你雖然到了江蘇,卻未領略蘇杭之美,這幾日在西湖畔舉行品酒賦詩大賽,我們去瞧瞧。」

  拉下她的手,眼神柔得醉人。

  為博得的珠心,凌休恨屈意奉承。他向來隨住所致。

  做就做,從沒為一個女人花那麼多的心思,若不是對她特別,連他也想不透自己為何會這樣。

  「好是好,可是,我不懂詩那!」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可是平凡得可以的她,能對詩賦領悟多少,可是個天大的疑問呢!

  「無妨,我會教你。」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怎麼可以懂得那麼多呢?」似乎從識得他以後,就沒發現他有不會的地方,真是可怕的男子。

  「我是不世出的英才嘛!」不料,他一言帶過,「快去準備吧!我們馬上走。」

  他催促著她啟程,讓殷羽凡模模糊糊的想著什麼,卻又摸不著頭緒。無論如何,他是成功的轉移了她對師父的愧疚感,將想回峨嵋的念頭暫且放下,對西湖畔的品酒賦詩大會充滿了期待。

  豪華舒適的馬車趕了半日,已達西湖畔。

  春天時節,百花齊放,恰是賞游的好時光。凌休恨很懂得享受,明明擁有上乘輕功,卻雇輛大馬車;吃的、喝的全搬上車,連棋盤也擺上來,好打發時間,引誘殷羽凡陪他搏殺,累了還可以躺在馬車裡看風景,悠閒得很。

  凌休恨在市集客棧租了兩向房落腳,沒有休息,便來過這家茶棚喝茶,由樓上看出去,一邊是群山,一邊是種滿蓮花的湖泊,景觀上很寫意。

  至於他們的目的地西湖,還在另外一頭,遠遠的,僅能看出湖面反映著日陽的金光,漂亮無比。

  他向殷羽凡瞧去,喜歡看她對所有事都保持著高度興趣的模樣;低聲說道:「現在西湖邊都是些附庸風雅的俗人在吟詩作詞,沒啥好看的,待華燈初上後,人潮稍稍散去,我們再去瞧瞧誰家的詞好。

  殷羽凡溫文一笑,慧黠的反問他:「我瞧你也不是故作風雅的人士,何不即興作首詩來聽聽。」

  「我乃一介武夫,你的要求太過嚴苛了點。」』他搖搖頭笑道。

  「咦,閣下式謙了,我看是你不願和這些人在一塊,有損你的清高吧!」殷羽凡跟他在一起久了,多少也能摸清他的作風,他的條件很好,所以天下人都不入他的眼,可他卻願意陪她,這令她大為不解。

  凌林根只是對她寵溺的笑著,不置一詞。他寧可讓她自己看,如果只是他單方面一頭熱沒意思,她必須也對他抱有相同的感覺才行。

  他們在二樓喝茶聊天,樓下傳來一陣騷動,不知是怎麼回事,她才轉過頭,便聽到一個中年女子的大嗓音在樓下嚷嚷「掌櫃的,麻煩你再去找個大夫,我那口子昨晚又發燒,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求你行行好,救救他吧1」

  「走開、走開,我還要做生意呢!肯讓你們待在這裡白吃白住,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們還想得寸進尺!」老掌拒的不悅的大聲喝道。

  「拜託你!掌櫃的,我們今兒個一定會想辦法湊錢還你,但是我那口子的性命危在旦夕,來求體行個方便吧!」那婦人兀自求著。

  「走開啦!我說不行就不行,我是開茶棚,不是辦救濟院。」

  殷羽凡聽了一肚子氣,「好個勢利的掌櫃,你不救人,我來救。」

  你打算怎樣救!」凌休恨淡談一問,舉杯就唇的動作卻未停下。

  「我還有幾顆保命丹。。。」她正想住懷中掏去,這才想起全送給判官筆吳窖瑜了,早知道他橫豎都得死;就別浪費珍貴的藥丸了。「哎呀!全送人了,我去替她找大夫。」

  說完,她便要起身。

  「不用了,我就是大夫。」他低歎一聲,這個女子雖出身封閉的峨嵋派,但心腸特軟,又熱心過了頭,聽到有人危難,巴不得傾其所有。

  殷羽凡卻回給他一個懷疑的眼光,「你是大夫!別開玩笑,人家等著救命呢!」

  他真是又好氣好笑,拉她下樓,邊在她耳邊吹噓自己的本事,「我發誓,我除了下毒的本事一流外,連救人的本事也算得上頂尖的,江湖上除我之外,沒有多少人能用毒救人了。」

  「你可以用毒救人?」她實在不怎麼相信。

  「你等著瞧我的本事。」凌休恨向那婦人望去,看她太陽穴高高股起,目中精光畢露,怎麼看都不似低聲下氣的婦道人家他心下起疑,但仍溫文有的拱手問道:「這位大娘,在下略懂醫術,願盡一分薄力。」

  「你是大夫!」大娘上下打量他一眼,眼光驚疑不定。

  「不敢。」凌休恨的口氣仍是溫和,卻有一種可怕的氣勢正在凝聚,他生平最恨的便是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眼前這位中年婦人就有這種危險的傾向。

  她遲疑了下,「好吧!請隨我來。」

  這位婦人將他們帶進茶棚厲頭簡單搭蓋的房間,推開房門,一個虛弱的中年漢子正躺在床上。

  「就是他了,我的相公,前幾月在街上惹了幾個惡霸,毫不講理就把他打成這樣,還望大夫看看有沒有救。」

  這裡的人講話都是這麼咬文嚼字的嗎?殷羽凡皺了皺眉,想也不想便搶先進入,但凌休恨比她更快一步搶進;還將她拉在自己身後;維護的意味相當明顯。

  凌休恨對她茫然不解的表情寵溺的笑笑,沒有多做解釋,逞自走向床邊。他看看躺在床上的漢子,似有似無的邪魅笑容掛在嘴邊道:「大娘和這位大叔都是練家子,身手好得不得了。」

  大娘臉色變了變,故作鎮定的道;「這位少俠真愛說笑,我們夫婦只不過做粗活,力氣大了些;哪會什麼武功。」

  凌休恨轉過身:飛揚的劍眉下,是一雙得清冷的眼眸,「大娘眼力不弱,不僅知道在下會醫術,還會殺人的,藝術。」

  中年婦人臉色慘白,身子不住的顫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額上冷汗直。

  殷羽凡扯扯凌休恨的衣袖,「你怎麼啦?不會醫就算了,別嚇壞人家。」

  「你乖乖站一邊去,別管!」他淡漠的語氣依舊;卻十分威嚴。

  他很少對她板起臉,現在的他,令殷羽凡感到相當陌生,甚至想起千里追殺判官筆的那個時候,他不是對所有人都溫柔,而是喜怒無常、善惡難辮的毒手郎君。摹地,她打心底害怕起來。

  「你到底是誰?為何一路上跟著我們?」凌休恨面容肅殺的站在房中,渾身散發出令人戰慄的壓迫感,『連空氣都為之凝結起來。

  那婦人忙不迭的跪丁下來,「少俠,我全說了,求你網開一面,念在我家小姐的情面,饒我們兩條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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