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宗翔見他以審問犯人的態度問必瑋,心中不免有氣,「你怎麼可以這樣 了間呢?」
明峰瞥了必瑋那美得不需上任何脂粉就足以醉倒眾生的容顏一眼,心中依稀明白了 宗翔為什麼拚命保護她的理由了,他沒好氣的說:「難道我不該對一個我兒子帶回來說 要結婚的女人多多瞭解嗎?你要是能回答這些,那你說啊!」
「這……」宗翔反倒說不出口,認識必瑋那麼久的時間,他從來也沒主動問過這些 ,而她也是絕口不提,所以此刻她是一個問題也答不出。
必瑋只覺得坐在這個絢爛似皇宮的客廳裡,她有著無比淒愴與蕭冷的寒意,她蒼白 著臉,顫聲的說:「伯父,請您別再怪宗翔了,對於我的事,他的確所知不多,而我也 絕非刻意隱瞞,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說出來,交朋友貴在知心,又何必去在意那些不相干 的事呢?」
「喔,但現在結婚可就不只是在交朋友了吧!這不但是兩個人的事,也是兩個家族 的事。」朗峰沉聲的說。
「爸,你這是存心挑釁嗎?難道妳不贊成我們的婚事?」宗翔的心竟也忐忑不安, 只覺得在座的人都很奇怪,但不管怎麼樣,他都要保護必瑋,不便她受到任何傷害。
明峰挑眉反問著:「你們有被我反對的理由嗎?」
眼看著他們父子爭戰又起,必瑋一咬牙,便說出了一番令眾人駕愕的話,「伯父, 我想您反對的理由是我,不是嗎?您要知道我的家世,無非就是要考驗我是否有這個資 格進岳家的門,那我也不用瞞您了。我父親是嚴正誠,一位經商失敗、負債千萬的老實 人,而我母親是連玉琳,一位平凡的家庭主婦,我有一位弟弟、一位妹妹,都還在唸書 ,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明峰不喜歡她這種挑戰權威的態度,哼了一聲,「老實人?妳太含蓄了吧!妳父親 和人合夥開保全公司,結果把投資人的錢中飽私囊,讓人家給告了,公司才宣告破產的 ,我說的沒錯吧!為了這種不名譽的事,妳母親帶著妳們姊弟三人開煤氣筒自殺,結果 獲救,這事也不暇吧!妳母親雖已獲救,但卻從此精神異常,日常生活都要人照顧,所 以妳必須不斷的賺錢,然後把所有的錢寄回家去供妳父母花用,對不對?」
宗翔被這消息震住了,他看著臉色蒼白的心瑋,心想,原來如此,難怪她穿得如此 簡陋,難怪她要到西餐廳賣唱,難怪她會在教書之餘還兼了好幾個家教,奇怪的是,他 竟沒有一絲看不起她,反而更加佩服她的堅忍與毅力。
必瑋只是一徑咬著下唇,神情哀絕痛楚的說:「是的,您說得一點也不錯,這是 我們家的悲劇。」
聽到她坦承了這些,明峰只是冷笑了一下,沒再說話,只是用犀利的目光瞪視著她 ,彷彿不屑再談。
張靜文在一旁,和藹的對著宗翔說:「你看,你父親沒冤枉她吧,我們家怎麼可以 有這種擺不上檯面的婦媳呢?你爸最近幾年是對你嚴格了些,但不管怎麼樣,總是為了 你好,你可不要再為了這事跟他鬧得不愉快。」對宗翔使著眼色,希望他藉這個機會迎 合明峰,和他講和,別再鬧意見了。
但要宗翔就此放棄必瑋,他豈會肯,「爸、媽,一個人最重要的是看她的品行如何 ,家世的好壞又不是必要的條件,何況我和必瑋很談得來,你們就答應我們了吧!」
他委婉的勸解卻引來明峰和靜文更大的不滿,明峰對她投去了一個鄙夷的目光,「 難道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她勾引宗瀚,主動對他投懷送抱,這種女人你也要嗎?」
一直坐在那兒的必瑋,聽到這項指控,臉上的血色全都失去了,她酸澀的熱淚紛紛 灑落,喉中也發出了一聲無言而嘶啞的輕呼聲。
這指控更加如烈火般焚燒著宗翔的胸膛,他衝到宗瀚的面前扯住了他的領帶,「你 自己幹的好事,你還要血口噴人,你這個人面獸心、禽獸不如的畜生!」
他一拳一拳的盯住宗瀚身上,宗瀚也不甘示弱,兩人扭打了起來,使得明峰和靜文 急忙過來拉開兩人,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打鬥,兩人的臉上竟都掛了彩。
宗瀚重新戴上了眼鏡,整理好了領帶,憎惡的說:「我好心替守容送件禮物去給他 ,沒想到她竟然脫了衣服,賴在我身上,要不是守容來得巧,我豈不是中了她的粉紅陷 阱了嗎?」
「你,你還要侮辱她?」宗翔恨不得再衝上前去揍幾拳,卻被靜文拉得緊緊的,動 彈不得。
「好了,你們兄弟倆何必為這女人打成這樣,值得嗎?」靜文慌亂的安撫著,她實 在不明白必瑋有什麼魅力,先是引誘了她的大兒子,又騙得小兒子非要跟她結婚不可。
一直坐在那兒垂淚,彷彿不見不聞的必瑋終於忍耐不住了,她站起身來,萬念俱灰 又飽受委屈的她,唇邊泛起了一絲淒涼而虛浮的苦笑,「我明白,你們的意思我全明白 ,我會走,我會離你們遠遠的,再也不會打擾你們任何人,很遺憾給你們帶來那麼多的 困擾,我恨抱歉。」
她沒有再看任何人,只僵直著身軀,衝出了大門,把在這裡所遭受的屈辱,和身 後宗翔聲聲的呼喚,都化成淚水,瘋狂的灑落在她臉上、胸前,她直奔了出去,在仰德 大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宗翔見她悲痛的跑了出去,心中實在不忍,他剛舉步要追,就被他父親厲聲叫住了 。
「不准你去追她,她要走,就讓她走好了,像她這種人怎麼有資格做我的媳婦?」
宗翔僵硬著身體轉過身來,他的臉色是那麼的陰沉難看,「爸,你們為何要那麼殘 忍?為何要用這種惡劣的態度來刺傷一個女孩子?難道你們就相信大哥的片面之詞,認 為她是那種不知自重的女孩?」
「住口,妳還好意思說,上回你在宗瀚和守容訂婚宴會上大鬧的事,我還沒工夫找 你算帳,你現在又找了個名譽不佳的女孩要結婚!你這是存心要氣死我嗎?」
明峰餘怒末消,但也暗自慶幸那女孩自己打了退堂鼓,不至於糾纏著他兒子不放。
「爸,我承認那天晚上是我不對,我沒有早點認清守容不愛我的事實,才會當眾自 取其辱,我自己也很後悔,但,必瑋她是個好女孩,她很瞭解我,也很關心我,我們是 很認真的在考慮結婚的事。」宗翔委曲求全的解釋著。
明峰皺著眉在考慮著,宗瀚揉著額上的瘀傷,冷冷的開了口,「或許她是很愛你, 但你喜歡她嗎?你對她會有像對守容那樣的愛戀之情嗎?」
他這話問住了宗翔,在他自己都還厘不清對必瑋是哪一種感情時,他又怎能提到「 愛」這個字呢?
「你不要那麼禁不起打擊,守容和我的訂婚對你造成那麼大的震撼,所以你也想找 一個人結婚來報復我們。」宗瀚犀利的看著他,隱藏在鏡後的是光閃閃發亮,「但,你 別忘了,你這樣盲是衝動的行為,賠的不只是你的一生,連必瑋的一生也要陪著你一起 埋葬。」
宗翔覺得他的背上似有無數的冷汗在攀爬著,在他心中,他的確有過這種想法,但 在面對必瑋清秀靈動、撫媚可喜的臉龐時,他這種想法又變得微不足道了起來。他此時 完全不知道如何辯駁,又如何解釋自己糾葛的情緒,他吶吶的開了口,「不是的,不是 這樣的。」
「我不管你和那女孩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愛,總之,你和她徹底斷絕往來,你在外面 的行為也太放肆了,馬上搬回家住,你那份工作也順便辭了吧!」朗峰態度強硬而堅定 ,他又使出了做父親的權威。
「爸,這是不可能的。」宗翔寒著臉,語氣竟也是如此的強硬,「爸,我今天來不 是為了要回岳氏,而是希望能獲得你的祝福,既然你不接納必瑋,我地無話可說,但 我希望你不要拆散我們。至於那份工作,我做得很愉快,很能勝任,我更不想放棄。」
明峰氣得全身發抖,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挑戰他的權威,而偏偏他最鍾愛的小兒了就 是最喜歡和他唱反調的人,「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願放棄工作,更不會棄必瑋於不顧。」
「你,你現在翅膀長硬了,就想飛了是不是?」明峰見他不為所動,聲音也高亢了 起來,「好,好,你現在要是走出了這個家門,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從今以後,你 是死是活,在外面的一切所作所為和我岳明峰毫無關係,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