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偵探微覺奇怪,哪有人去調查自己的親弟弟的,但他也不便多說什麼, 只把疑問放在心底。
宗瀚犀利而快速地翻著桌上的數據,直到翻完這厚厚的報告,這才鬆了一口 氣。他微凝思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話筒,便撥了通電話。
「喂,柯伯伯嗎?是我宗瀚,柯伯伯最近有空嗎?我想邀請柯伯伯和守容一塊出來 打球。」
「哈哈哈,柯伯伯老了,不中用了,哪裡可以像你們年輕人一樣亂蹦亂跳的呢?你 們還是自己去玩吧!」何志承爽朗的笑聲經由話筒傳了過來。
「柯伯伯,您太客氣了,您還正值人生的黃金時期,怎麼能算老了呢?常聽守容說 ,您的高爾夫球打得很棒,已經有了世界級的水準,怎麼不讓小侄見識見識呢?」
「你也打高爾夫球!怎麼沒聽守容提起過呢?」一提起何志承的得意玩技,他所有 的興致都被挑了起來,和宗瀚在電話中熱切的談了起來,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覺。
等到宗瀚終於敲定這個切磋球技的約會後,他還是頗禮貌的寒暄幾句才放下電話, 他心滿意足的看著自己的計劃逐步實現,這才揚起一抹得意的笑,緩步的離開辦公室。
躺在他辦公桌上的,赫然是一份調查數據,上面記載的居然是何志承的一切隱私, 包括他的生平、嗜好、日常生活,以及最最隱密的財產紀錄。
@@@
中山北路七段盡頭處的一棟高級別墅,今晚燈火通明且到處充滿衣著華貴、上 流杜會人士優雅的談笑聲。
:今天是守容二十四歲的生日,許多政商兩界的人士都齊聚一堂,除了祝賀她外, 當然還帶有拉攏交情的意味在,但這其中有著不同心境的,就屬岳明峰和張靜文這對夫 妻了,他們幾乎是以看婦媳的眼光在看守容呢!
必瑋一步人這外表看來金碧輝煌、擁有數百坪花園的白色透天別墅,頓感自己的寒 磣及渺小。與守容同窗四年外加兩年的友誼,她不是不知道她這個好友的富有,但知道 總比不上親眼看到的,看著這裡的建築與價值不菲的豪華擺飾,她才真正明白了她們之 間的差距。
站在滿室穿著高雅西服的紳士與衣著入時的淑女之中,必瑋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這 身冰藍色及膝洋裝,這已經是她衣櫥裹最最高級的一件了,但處在這大廳裡,她仍是不 屬於他們這一群。
「必瑋,真高興妳來陪我,唉,我都快被這些中年人煩死了啦!」守容突然出現在 她身邊,喃喃的抱怨著,一襲紅黑相間的低胸晚禮服將她襯得是黑髮濃密似 墨,肌膚 雪白勝雪。
「守容,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是這麼大的場合,要不然……」她支吾了一下 ,沒把話說完。
「要不然怎樣?要不然妳就不來了是不是?我就知道妳會這麼做,所以找才故意不 告訴妳的。」守容不等地說完,便蠻橫的接下去說。
「哦,原來妳是故意要看我出糗,好啊,看我怎麼報復。」必瑋頑皮的笑了,「有 了,反正我最近手頭不太方便,妳的生日禮物就無限期的欠著,等我有了錢再說。」
守容伸出了右手食指,慢條斯理的在眼前晃啊兒的,「不行不行,從沒見過生日禮 物可以賒帳的,妳人來了禮物就得來,可不許賴,否則我要把妳扣留下來,不准回家。 」
「好啊,在這裡吃妳的、住妳的,我樂得輕鬆。」說完一陣輕笑,趁著何志承帶著 一位父執輩朋友與守容寒暄之際,一轉身似煙般溜掉了,只把守容恨得牙癢癢的,直在 背後扯動嘴角做無聲的威脅。
必瑋悄悄地躲在廳中最不起眼的一隅,獨享在喧嘩吵鬧中只屬於她一人的孤獨,她 滿心的懊悔,她實在不應該來的,這個華麗燦爛的上流世界本來就沒有她立足的餘地, 她又何必來湊這熱鬧呢?
地幽怨的輕歎著,晶亮有神的雙眸四處游盼著,只希望見到宗翔的出現,他上回黯 然的離去,教她好生難過,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宗瀚在一旁斯文的開了口,「嚴小姐,我是岳宗瀚,守容怕妳太孤單了,所以要我 來陪妳的。」
必瑋收回袖游的目光,轉而注視這身穿深黑色西裝的男士,他很帥,甚至比宗翔還 俊美,臉上那副鎢絲金框的眼鏡更添了一絲書卷氣,此刻的他雖有禮卻疏遠。
必瑋溫和的對他笑著:「岳先生,我們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我已是久聞大名了,我 早就想見你的廬山真面目了,如今,果然如願以償。」
奇怪,宗瀚對這一類寒暄的話早已聽得多了,但從這清靈秀氣的女子口中說出,他 卻覺得竟然有些飄飄然的,「哦,是嗎?我也知道妳是守容的好朋友,在大學時形影不 離的。」
必瑋順著他的話題,言不及義的聊了一些,她的目光卻始終在搜尋著那個人。
幕然間,她的雙頰緋紅,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雙眸緊緊鎖住了那位正從門外走進 ,身著淺灰色休閒服,滿臉豪放不羈卻又瀟灑自如的男子,滿室西裝革履的紳士都還不 及他那身隨意的穿著來得俊逸突出。
必瑋這才驚覺到宗翔的不平凡,他渾身上下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與王者風範,是 多令人感到渺小與卑微,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舉手投足、他的架勢,乃至於他得體的應 對,在這群同是上流世界的人群中,儼然是個顯赫而尊貴的王者。
宗瀚也在他弟弟進來之時,注意到他的出現了,但他只是態度優閒、好整以暇的看 著宗翔,彷彿一切都已胸有成竹了。只是他注意到了必瑋這一連串不平常的舉動,她殷 紅的臉頰、急促的呼吸,及那雙熾熱溫柔的目光,他驀然明白了,必瑋愛著宗翔,而宗 翔呢?他顯然是不知道的。
宗翔略微觀看了一下,便笑意盈盈的走向了守容站的位置,和她熱切的攀談著,並 沒有注意到那雙熾熱溫柔的眼神。
望著自己暗戀的人竟毫不猶豫的走向守容,必瑋的雙手絞扭到自己感覺「疼」
的地步,她動人的眼押也滲入了晶瑩眩目的淚光。必瑋緊咬著下唇,強迫自己正視 這個事實,他們是多麼地出色且相配的一對啊,自己實在是人癡心妄想了。
宗瀚冷眼旁觀著這個女子,越看就越覺得不忍,他取了一杯香檳酒,「嚴小姐,喝 杯酒吧!」
必瑋一接過來,便毫不猶豫仰頭一灌,引來一陣急促的咳嗽。
「別急別急,慢慢來。」宗瀚溫柔的幫她輕拍背部,順手取走了酒杯。
必瑋向他虛弱的笑著,「你已經知道了?」
宗瀚一沉吟,便點頭說:「是的。」
「你可要幫我保守秘密哦,這事除了你以外,就沒人知道了,連守容也不能說。」 必瑋蒼白著臉,要他做下承諾。
宗瀚見她嬌羞柔弱的模樣,心中也不禁一動,滿懷柔情漸生,在他的生命中,何曾 見過這種矜持羞澀卻又清靈可人的女人?而現在,她不勝柔弱的站在這廳中,滿眼的孤 寂蕭瑟撼動了他,使他不禁想攬住她纖細的肩膀,保護她不受一切風霜雪雨的侵害。
但他畢竟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今晚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候,不能在這個時候被 這種奇異的感情打動,他沉聲的說:「好的,妳可以相信我,我不會告訴其它人的,但 ,妳連宗翔也要瞞著嗎?」
必瑋又咬著下唇,顫抖的說:「是的,特別是他。」
「好吧,尊重妳的意思。」宗瀚沉吟了一下,「這樣吧,妳來了那麼久,晚餐一定 沒有吃,我去幫妳拿點點心好嗎?」
「不,我想回家了,這裡並不適合我。」必瑋淒涼的笑了一下,牽動了宗瀚的心弦 ,卻也惹來了廳中最出色耀眼男女的注目,但她渾然不覺週遭奇異的變化,她只沉浸 在自己的思緒中。
「這是為什麼?難道妳是為了他?」宗瀚體貼的把自己手中的酒遞給了她。
必瑋接過手來,就一口一口嘗著這杯酒,只覺得打從心底嘗到了這酒的苦澀,「你 也看得出來,我和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交集,也不屬於這裡,若不是因為守容的關係,我 可能一輩子也進不來這種地方。」
宗瀚的心滿是憐惜,「誰說的?現在這個社會還有什麼門戶之見嗎?我不相信妳已 經是當老師的人了,觀念還那麼陳舊迂腐。」
必瑋覺得醺醺然,她的酒量一向不好,她虛弱的笑了一下,「事實就是事實,改變 不了的,滿廳的人,若不是認識你,還有誰會來關心我、陪陪我呢?」
「這還不簡單,我帶你去認識他們,不就得了?」宗瀚欲帶領她走向人群,卻見她 腳步瞞珊,步履不穩,他忙環住她的纖腰,溫柔地把她扶到最近的沙發,慇勤的探問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