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推拖之詞可是徹底的撩起宗翔的興趣,他好奇的問:「你們都談些什麼?說給我聽聽。」
必瑋的雙頰更是艷紅如火,低垂著頭支支吾吾的開了口,「投什麼特殊的,也沒有講你的壞話,你絕對可以放心。」
見她慌忙的走向下一棟別墅,佯裝仔細端詳,宗翔也只好聳了聳肩,將這個心頭疑問暫時丟開。
必瑋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把胸中紛亂莫名的情緒降伏下來,只見眼前這片奇景,竟是中國傳統的田園景觀,小巧精緻的外牆全是由竹子仔細搭蓋而成的,園內是一片竹籬芭圍成的菊花園,各式各色的菊花無論是含苞或已綻放開的,全在風中搖曳舞動,構成一幅賞心悅目的美景。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必瑋滿腦子出現的都是陶淵明這首詞中的意境,「真是太美了,我彷彿見到了世外桃源一樣,你把一切的不可能全都變成可能了。」
宗栩雙眉一挑,充滿自信的笑著,「這是找第一次參與設計工程的作品,我求好心切,花了好幾個星期的時間來構思,總算是有了收穫,剛一推出樣品屋就大狂好評,沒多久就被訂購一空了。」
「那要恭喜你了,從此揚名立萬,身價不凡。」
「錢財名利這些身外之物,我倒是不太在乎,我關心的,是希望我爸能改變對我的看法,對我的努力多一些贊同而已。」宗翔明亮的雙胖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慮。
「上回你不是說,你父親希望你搬回去住了嗎?」必瑋皺起雙眉,「難道,他還不能諒解你?」
宗翔歎了一口氣,「我每次回去看他們的時候,他總是沉著臉、不苟言笑的神情,顯然是沒有原諒我,他一向固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打開這個心結,接受我不是學商這塊料的事實。」
必瑋也知這對父子的事,並非她這外人可以插手的,她轉移著他的心思,「啊,這裡也有一扇落地窗,為什麼每一棟那麼不同的別墅,你偏要加上一扇相同的窗子,讓它 們看來有些相似呢?」
宗翔怎會不知她的好意呢?他拋開愁思,順著她的話說:「我喜歡開放所有的空間,讓光源不斷的照射進來,形成溫暖透明的感覺。」
「嗯,可是太過開放了,卻有著令人無所遁形的遺憾。」必瑋不表贊同的搖了搖頭。
宗翔訝異的望著她,「妳怎會有這種想法?一定是妳一向對人對事的想法都太過悲觀了,才會有這種不健康的想法。」
必瑋只是但笑不語,繼續觀賞下一棟歐式建築,此時傍晚的夕陽漸落,滿天的晚霞照著大地一片通紅,微風漸起,吹動她的髮絲,柔柔的飄向她的臉頰。宗翔斜倚在籬芭旁,望著眼前美景,突然有股衝動,想伸出手來替身旁這位佳人順順秀髮。
他一直覺得必瑋這股與生俱來的秀美,不需加諸任何妝扮或修飾,就很今人心動了,而此刻映著滿天絢麗的晚霞,更宛如下凡的仙子,嘗遍人間愛慾之後,急急返回天庭般,今人想要永遠留住她。
他開始想要進一步瞭解她,「妳呢?妳想住在什麼樣的屋子?說不定我可以幫妳設計。」
「我嘛……只是個小時候的夢罷了。」必瑋搖頭笑著,抬手掠掠髮絲,更顯得發黑如漆,手白如玉。
「說說看嘛,是夢想也沒關係,妳瞧,這裡哪一棟別墅不足夢想。」宗翔正用她窮其一生熱愛的俊俏臉孔和善良性格在蟲感著她,令她幾乎招架不住。
必瑋難掩嘴角正揚起的一抹輕笑,「岳先生,你可知道,在遇到你之前約二十年歲月裡,我一直是個現實主義者,很少作夢的。」
宗翔抗議著,「人會作夢才健康,說說看嘛,我又不會取笑妳。」
必瑋抬頭望著夕陽,悠然神往的回憶,「我曾經幻想過,我住在一棟濱海別墅,迎著海灘,每天聆聽著來自大海的熱情召喚。我還要個大大的天台,每當天空晴朗、萬里無雲的時候,我就可以躺在屋頂天台的搖椅上,數一整晚的星星,讓它們伴我人夢。」
宗翔為之大大的震撼,這是多麼簡單卻可愛浪漫的一個小夢,一點也不困難,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達成,而此刻的她,眼神中所散發出的那股柔和、夢幻般的神采卻是今他動容的最大因素。奇怪,他當初怎麼會選擇守容,而沒有選擇她呢?守容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而她則如一股冷冽的清泉,潺潺流過他的心田卻又如此令他回味。
必瑋見他久久不語,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她怯怯的笑了,「唉,我早說過這只是個夢嘛,很幼稚是不是?這些年以來,我早已學會了不再作夢了。喂,我說是說了,你聽過就算了,可絕對不許笑我哦。」
「怎麼會呢?而且妳的夢簡單多了,妳的要求可真不高耶!」宗翔收拾起滿懷的柔情蜜意,他站起身來,「我們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他在心中把這個小小的夢深 刻的記了下來。
必瑋隨著他,慢慢循著原路走回,心中仍對這片難得的美景戀戀不捨,她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下星期六是守容的生日,在她家中有個簡單的慶祝酒會,你會去嗎 ?」
宗翔乍然聽到這事,原本炯然有神的變瞬收縮了一下,他愣了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我最近一直忙著工作,好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也沒聽到這事。」
必瑋輕蹙著眉峰,為他將來必定會遭遇的情傷而感到為難,照理,她是該為守容保密的,可是她的情感卻告訴她,救救宗翔吧,這兩種情緒折磨著她,今她不知該說什麼好。
兩人來到了車子停放之處,必瑋柔聲安慰著,「你別多心,也許是守容近來太忙了,沒空和你聯絡,所以才托我轉告你的,這也和她親自告訴你沒什麼差別,你不會介意吧!」
宗翔皺緊的變眉,又漸舒放開來,只是他眼神中仍帶有著揉合痛楚與無奈的情感,「但願如妳所說,一切都只是我的多心。這樣吧,我晚上打個電話給她就是了。」
必瑋好想撫平他的痛苦,但她什麼也不能做,她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邊,善盡一位 朋友的角色。天知道她有多恨這種情形,她多想改變一切,讓守容愛上這癡心男子,再不然,就讓自己再重新愛一次吧!愛上別人也不會有愛上宗翔那股今人心痛的感覺吧!
她感到胸中一陣難以忍受的酸楚和刺痛,這是她認得他以來,就已成了一種習慣,而現在宗翔只是把車飆得飛快,緊握著方向盤,俊美的五官全是冰冷的淡漠,距離他是如此近卻又那麼遙遠,叫她如何開口,又情何以堪呢?
於是,這輛開了兩年卻又保養得很好的福特天王星,一路靜默地駛進了這早已亮起 霓紅燈的台北不夜城了。
第四章
岳宗瀚來回踱步在這個價格昂貴的大理石地板上,神情焦躁不安且憤怒。他簡直不 敢相信,就在今天,他竟從守容口中得知宗翔也在追求她,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他沒 想到,平常義正詞嚴、口口聲聲要靠自己雙手努力的宗翔,竟也會對守容有興趣。
宗瀚憤怒譏誚的揚起嘴角冷笑,守容在他的心目中根本不算什麼絕色美女,她愛嬌 愛鬧、滿不講理的大小姐脾氣,讓他避之猶恐不及,她唯一的好處就是她的父親。
何志承,守容的父親。柯家雖非家財萬貫,但就憑著何志承在政界、商銀兩界的聲 望誰不讓他三分、畏他三分呢?宗瀚看上守容,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可以做何志承的 女婿,他可以縱橫政商兩界,他更可以「得岳朗峰的依賴和信任,進而獲得岳氏企業。
而現在,居然發現他的弟弟也在追求守容,宗瀚為此大受震驚且不安了。從小,他 就一直有著惶恐和不安,深怕他的所有被他這個鋒芒畢露的弟弟給超越過去,所以用盡 心機,終於把宗翔給擠出了岳氏。但,如果守容選擇了宗翔,這一切的苦心不但白費了 ,而且更可能會把他多年辛苦打下的江山一併奉送給他。
宗瀚坐立不安,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他平日的鎮靜斯文已不復見,此刻他英俊的五 官上滿是冷酷的猙獰與危險的目光。
「總經理,你要的資料已經收齊了,請你點收一下吧!」門開處,走進了一位偵探 杜的私家探員。
「好,放著吧!」宗瀚簡短的命今著,當私家偵探要退出之前,他又叫住了,「還 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們去辦,幫我調查一個人,他叫岳宗翔,是我的弟弟,我要知道他的 一切舉動,包括日常生活,所有的事都要向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