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頭?」書生向前兩步,這人生得真是魁梧,高出他一個頭,不用刻意裝扮,很輕易的便達到威嚇的作用。
「又不是什麼規矩的地方,別害躁了,把你們的頭頭叫出來。」風振東自從很有耐性的跟他低聲下氣,沒辦法,他天生對比他弱小的人沒轍,尤其是很會讀書的那種。
「喂, 你講話客氣點,我們局裡頭哪裡不乾淨了?"書生再往前一步,抬頭對上他長滿落腮鬍的臉。
好香電是種娘兒們身上才有的暗香。風振東打從十三歲開葷至今已十二載,閨女人無數,還沒問過這麼香的味道。
他不禁瞇起眼仔細打量,「銻局裡做些什麼事,你比我更清楚,難道會比我們土匪寨乾淨到哪裡去?」
不好,他似乎比她想像得警覺多了。「起碼我們局裡比土匪窩乾淨多了。」
「嘿,老子自稱土匪窩,你怎麼跟著一起喊啦?」
「咦?你叫得我便叫不得嗎?"書生倚在石獅旁,存心與他槓上了。
「老子就是不喜歡聽到別人喊黑風寨是土匪窩!」風振東趁勢抓住書生的手——哇!好纖細,合掌可握,似乎稍一使力就會折斷似的。
"放手, 你這土匪,痛死我啦!」書生臉上波紋不生,但那雙澄淨的眼閃過濃濃的不安。
「真像個娘兒們。"風振東抓到身旁仔細瞧著,"這麼細校拿得起刀劍鳴?」
在他這種近似親密的接觸下, 書生慌了,"我是讀書人,不使刀劍,當然比別人看起來細小些。」
「不像,簡直比洛陽城的名妓還細校」風振東捏了捏那青蔥似的王指,觸感柔柔軟軟,比他見過是好看的女子還柔軟,頓時,有股說不出的騷動在體內流竄著。
書生氣極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後,「你再敢污辱我是個女子,我就……我就……我就把你的頭剁下來餵狗!」
沒能再把玩那柔細的小手,風振東頓覺得可惜。「這句話老子好像經常掛在嘴邊。」
「那麼怎麼樣?莫非你不相信我會付諸行動?」書生往後跳開幾步,怎麼看也不像能拿他怎麼樣的樣子。
「好好好,老幹不提可以吧!」風振東聞聞空氣中的味道.那抹暗香逐漸遠退,哈哈!那香味十成十是從眼前這個退避三步,滿眼戒慎的書生身上發出來的。
真可憐!長得這麼矮小瘦弱,外表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再加上這種娘兒們的味道,他一定老是感覺到別人異樣的眼光。
難怪他不想聽見別人對他的外表批評,真可憐哪!
"喂、 你在發什麼呆?」被一個魯莽大漢盯著瞧的滋味,書生總算是嘗到了。瞧他光用悲憐奇怪的眼光盯著自己.書生書則渾身上下不自在,下意識的摸摸臉龐。
「沒,老子只是在想,長成你這副模樣,真夠可憐,」風振東沒頭沒腦的說出心底的話。
「可憐個鬼! 」書生忍不住暗罵,為了大師兄,"他」必須與他周旋。「我們總縹頭現在不在局裡。」
「不在?」風振東好奇地道。
「是的,不過他已經接到通知,三天後會盡快趕回來。」書生終於有機會說出早已預備好的話。
風振東最恨不守信用的人,頓覺怒不可遏,「不在,他竟然這麼不守信用,怎麼可以這樣?老子風塵僕僕的趕來,他竟然不在?」
書生對『老子」這兩個字開始徹底反感,『不在就是不在,你要嘛!三天後上門,若不,可在局裡留宿幾天,總鏢頭……喂,你到底在幹什麼?」
書生一個不防,竟讓風振東扛在肩上。風振東腳不點地的施展輕功,就這麼帶走了書生。
「你這土匪,到底在幹什麼?」
「你們頭頭不講信用,老子就抓個人來抵,直到他上黑風寨找老子比武為止。」
嘿嘿!這個方法不錯。風振東挺自鳴得意的。
第二章
雨後的清晨,大地正欣欣向榮。書生自知喊破了喉嚨也不見得有用,索性靠在他肩頭上休息,尋思著下一步。
「咦?不喊啦!」風振東來到一處小溪旁放他下來,逕自潑點水在臉上。
書生仔細地觀察附近的地形。好樣的,這個莽漢一奔三百里,他們已經奔出城外了。
「怎麼不逃了?」風振東洗完臉後,率性的甩甩濕漉漉的臉,水珠四濺,嚇得書生跳了起來。
「真髒!不要把水弄到我身上啦!」
「說你像娘兒們還不相信,老子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男人。」風振東用雙手往臉上一抹,也不擦乾,就讓水滴在臉上自然蒸發。
書生性好清潔,但也不敢暴露太多情緒。「他』將身子盡量往旁邊挪移,深怕碰到他一下下,「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回黑風寨。」這一路上,他都是這麼漫不經心的回答。
書生戒慎的瞧著他坐到自己的身旁,「你不要坐過來啦!髒死了。」
「老子哪裡髒了?倒是你,一路上就看你在臉上摸來摸去的,你才該去洗把臉。』去他奶奶的,風振東在山寨裡橫行霸道了這麼久,還沒碰過老嫌他髒的人,要不是這書生一臉病弱氣虛的樣子,他早將他一腳端進溪裡,出出氣。
書生這才留意到自己的習慣動作,這一想,不禁又往臉上摸去。
「看吧!又來了。瞧你這副模樣,怎能在玄武縹局求生存呢!」風振東休息夠了,直接走進溪裡。水深不及腰,他俯下身子,一手一條魚,輕鬆地抓回兩條活魚。
書生沒見過這麼野蠻的捉魚方式,差點趴在石上吐了起來。
「喂,你又怎麼了?」風振東兩道濃眉高高拱起,對這書生的不給面子大為不爽。
「你好野蠻。」書生回過頭,正好見他用把小刀在替魚開膛破肚,感到好噁心,頓時肚子裡的酸水不斷湧上喉頭。
『老子野蠻?殺條魚叫野蠻?難道你吃魚前不用殺它嗎?」風振東被他的想法搞糊塗了。
書生全身沒力的趴在石頭上, "拜託你文明一點好不好?哪有人像你這樣弄得到處血腥,噁心死了。」
風振東「涮! 」地一聲跳了起來,"難道還要老子對這兩條魚恭恭敬敬的說:『對不起喲!魚老兄,老子股子餓了.麻煩兩位魚老兄自動伸出脖子,讓老子一刀砍下』嗎?」
書生緊緊地抱著那塊大石頭,瞧他那副滑稽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不用這樣,不過,你可以到溪邊去把魚肉洗一洗嘛!這樣看起來怪噁心一把的。」
這笑聲有如黃寫出谷般悅耳,風振東一時愣呆住,不禁所從他的話,將兩條魚乖乖的拎到溪邊清洗。
"他奶奶的, 老幹什麼時候這麼聽話!這書生當真邪門,不僅味道像女人,連聲音也像女人。」
「你在咕快什麼? "書生遠遠的抱著大石頭,衡量從這裡砸上他腦門子的可能性。
「沒什麼,老子高興,不行嗎?」風振東回過頭來怒喝道.再回頭專心清理魚肉。
「行,怎麼不行?」書生悄悄舉起那塊石頭,哇!好重,「他』的手都快要斷掉了。
「如果你想用那塊石頭暗算老子,奉勸你別白費力氣,那塊石頭,老子一拳就打跑了。」風振東彷彿背上生雙眼睛似的,悠哉的道。
書生暗吃一驚,放下那塊石頭。「誰說我要暗算你,我練練力氣不行嗎?」
風振東拎著兩條尚稱乾淨的魚,架在樹枝上烤了起來。「當然行,如果需要老子幫忙,隨時奉陪。」
書生哼了聲,別過臉去。「你別開口閉口都是老子。行不行?」
「你這人真奇怪,老子沒嫌你娘娘腔、嫌你身上有娘兒們的騷味,你反倒怪起老子來了。」風振東忍無可忍,連同烤魚架一起搬過來,硬是擠到書生身邊。
味道?書生聞聞自己的衣袖,沒有啊!他已經好幾天沒擦胭脂水粉了。
「喂,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風振東閒閒的問起。
「你沒必要知道。」書生氣極了,退自背過身去抓抓臉頰。人皮面具帶太久了,臉上真的好癢。
「喝!老子問你是你的榮幸。」
「那我敬謝不敏。」書生拱手抱拳道。
「喂,別通老子動粗喔!否則下場可是很慘的,別怪老子沒事先告訴你。」風振東想起山寨裡的弟兄敬畏他的模樣,就忍不住挺起胸膛自豪。
「你已經動粗了。」書生不再畏懼他的外表,筆直地回瞪他生滿鬍子的惡臉,「從玄武縹局門外擄走我開始,我們便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有這麼嚴重嗎?」
「當然。」與他說話還真累。書生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人,表面上粗魯不文,實際上也是個大草包,但當你放低戒心的時候,他又敏銳得看穿所有的秘密,教人防不勝防。「你離我遠一點。」
風振東烤好魚後,遞一條給他,不理會他的叫囂。
「幹嘛?」本生沒好氣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