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這人是誰啊?」有人出聲喚住黑衣漢子。
「沒人見過他長得什麼樣子,因為他每次出現都戴著頂寬大的斗笠,個頭甚高,身軀精壯,使劍,武功招式從未在江湖上見過,想來還真有點可怕,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打敗過他。」
「老兄,你說了這麼多,我們對這個人還是一點概念上沒有。」
"咦, 我沒說嗎?那個人叫風振東,聽說還是個山寨的土匪頭子,不過,我沒見過。」黑衣漢子跨上駿馬,揚長而去.茶棚中熱烈地討論起來,江湖上已經平靜許久,現在發生這般大事,自然得好生研究一番。
廳內有個七尺昂藏的男子背著大伙自酌自飲,對身旁的熱烈議論,他恍如未聞,那如刀刻出來的臉部線條稱不上英俊,下巴的落腮鬍更令他看起來有如江洋大盜,再加上濃眉大眼增添他的狂猖放蕩,只是坐在那兒,就讓所有人心生畏懼。
他一口一口的喝著不冷不熱的酒,等著眾人的談論中止,但似乎人們的好奇沒有停止的跡象, 漸漸吸引他聽了會——."老大,」突然,一個身形矮小的漢子大刺刺的坐到他身份你是不客氣的拿起酒壺便往嘴裡灌。 "我們不是約好在城裡見的嗎?」
若不是他眼尖,瞧見老大的馬停在外頭,恐怕又要捱一頓好罵。
「別吵,我正在聽。"那人不悅的瞪了屬下∼眼,率性的丟顆花生到他嘴裡。
「咳、咳,老大。這事可以用說的嘛!何必對我塞顆花生,想噎死我啊!」
「一顆小小的花生噎不死人的。」打擾他聽聽人們的小道消息才會死人——被他掐死的。
「老大,什麼事情這麼重要?」矮小漢子馬上抖擻起精神,專注的看看四周,能讓老大這麼慎重其事,肯定不簡單,莫非有人要攻擊他們山寨?
「笨哪!」冷不防的,那男子敲了下屬一個腦袋,「你沒聽他們都在喊老子的名號嗎?你一再地嚷嚷,是不是見不得老子我名揚四海,萬古……萬古流什麼來著?」
「是萬古留芳啊! 老大。"矮小漢子哀怨的看了頭兒一眼,不好好唸書就算,偏偏聽人家什麼要改革山寨,從心做起,底下的兄弟是被逼得唸書,可老大,唉!這是大字也不識一個。
那男子聽來卻很受用,「對對對,就這名堂。你別再打擾我了行不行,讓老子過過被人念在口裡的滋味。」
他倆安靜下來後都聽不見茶棚裡眾人的談論聲。
那男子大聲道:「你們怎麼停下來呢?繼續啊,就當我們不存在。」
旁邊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有人將直打哆降的店小二推上前。
店小二硬著頭皮的問:「請問,這位大爺是?」
「嘿,你老子的,問就問嘛!幹嘛像個娘兒們似的扭扭捏捏.老子我,就是你們口中談論的風振東,威震四海的黑風寨大頭子。」他挺起胸膛,咧開大嘴狂放的笑道。
他這一笑,眾人反倒被他嚇到,急忙分頭四竄,一瞬間,皆跑得不見人影。
風振東跳起來, 將隨身掛在腰上的長劍支在桌上,"他奶奶的,猴子,老子我有這麼可怕嗎? 他們幹嘛全跑光了?"「『老大,這表示你威風八面,震懾群豪,戲上關公出現時都是這幅模樣,這代表我們黑風寨快要出名了。」猴子淨撿好聽的說。
「對幄!老子倒沒想到,他們愈怕我,我就愈出名,距離成為江湖上第一好手的目標愈來愈近了。」風振東呵呵笑道,一屁股再坐下,享受剛才沒吃完的東西。
「老大,我們不趕路嗎?」猴子不免疑惑,開口問。
「不, 老子今天心情好,放玄武縹局一馬。」風振東招呼店小二,"喂,你過來,就是你,怕什麼,老子雖然啥都吃,卻不吃人,你有什麼好怕的。」
「這……這……位大……爺……」
「拿酒來,沒有酒啦!再抖,我就把你的頭剁下來。」風振東喝道。
「你……不是……不……吃人的嗎?」
「我是不吃人, 可也沒說不殺人。"風振東惡狠狠的怒道,誰掃了他吃飯的雅興,他就砍準。
茶棚內頓時因為他的顯赫聲威而大亂了起來,躲在一旁悄悄地看好戲的兩個中年婦女打扮的人,緩緩的退向門口,便拔腿急奔,遠離茶棚。
"呼, 小姐,不行了,咱們停下來喘口氣吧!」寧兒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精明犀利的俏面孔。
跑在前頭的女子停下腳步,戴著人皮面具的臉平板無奇,但那雙品盈的瞳眸卻光華懾人。「寧兒,你不怕那土匪看上你的花容月貌,抓你回去當押寨夫人嗎?」
"哈! 除非他看走眼,否則怎麼會沒先看上小姐,反而看上丫鬟呢!」寧兒才不上當,做她的丫鬟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的好寧兒也會有妄自菲薄的一天哪! "『那當然,我的臉皮又不是銅牆鐵壁, "寧兒白了白眼,「不過說真的,那個土匪看起來真可怕,我們還要觀察他多久?」玉濃除去臉上的偽裝,走到路旁坐了下來,姿勢優美、宛如仙子般,「沒辦法,誰教大師兄碰上這等麻煩,又偏偏教咱們碰到,不幫不行。」
這兩年,玉濃和寧兒都待在百變門,度過一段從炫麗回歸平淡的日子,除了百變門的弟子,誰也不知道她曾與江湖上牽連甚廣的五絕門沾上邊,更沒人想到這樣一位官家似的千金,竟曾在江湖上打混、沉淪。
「這說來就更教人奇怪了,總縹頭這麼厲害,又是你的大師兄,怎麼會怕那個土匪?」寧兒也學她坐在路旁,搖頭晃腦的道。
「江湖上的事, 我到現在都不是摸得很清楚。"玉濃幽幽一歎,「拿大師兄來說吧!這樣的身份、地位,在百變門裡頭已經算是挺不錯的,卻偏偏會怕風振東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這不是很奇怪嗎?」
"會不會是因為那土匪有什麼過人之處?」說著,寧地自己就笑出來了。
風振東只不過是一個在江湖上沒無名的窮小子,不是出身世族名家,也不知道師承何處,單憑著自己的苦練和天生的蠻力,在湖南一帶佔山為王。或許,像他這樣的人出知道在江湖上要出人頭地很難,有時還得靠機運,所以,最近在武林中廣發戰貼。
二十五歲以前揚名天下,三十歲以前成家立業,這是風振東發出的豪語,在沒見到他這個人之前,寧兒一直以為他是委身草莽的英雄好漢,誰知一見到廬由真面目,他竟是個粗魯不文、狀似土匪的男人。
"我倒是沒瞧出他的過人之處。」玉濃相當誠實的道出觀感。
「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他上門,不然還能怎麼辦?」玉濃聳聳肩。
「小姐的意思是?」
"風振東在我眼裡,完全不具威脅性。"玉濃頗有自信的道,她有把握在三天內,將大師兄所煩惱的事全部擺平。
「真的?"寧兒喜道。
「你怎麼比我大師兄還熱心?」
「我討厭待在這種地方嘛!"寧兒微噘著嘴。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去無爭山莊,拜訪那甫出生不過三個月的小莊主了。」玉濃淺笑盈盈.踩著如夢似幻的凌波步伐往縣城裡去。悠悠的一縷香氣飄散在空氣中,久久不去。
寧兒連忙跟了上去,在她身旁不服氣的辯解什麼,渾然忘卻這身中年打扮完全掩不住她們姣好的身形。
風振東沒有騎馬,逕自疾行在大街上,翻飛的斗篷襯此得他的氣勢更為高張,此刻尋上玄武縹局是有點早,因為太陽還躲在厚厚的雲層裡,早起的雞啼也才叫了第一聲,全城的人都還在睡夢中,這麼早就找人單挑。有點說不過去。
雖然一夜沒睡,但他並不覺得疲倦,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和肉體全處在亢奮的狀態,現在出擊,他有絕對的把握,能在一招之內要對手俯首稱臣。
摸摸鬍子,他挺滿意這種模樣,比起以前那個秀氣小子,現在的地看起來挺嚇唬人的。
他上前敲敲黑色的銅環,摸摸上頭的龍形花紋,嗯,挺漂亮的,他正在尋思山寨裡也可以弄一個這樣的門板,好昭示他黑風寨的地位快要超越附近所有的門派了。
正當風振東想得精采時,大門開了,走出∼位體弱面黃的書生。
「這位大爺找誰啊?」一大清早的,這書生看起來也是有氣無力的。
風振東就是拿這種人沒轍,禮讓弱小婦孺對他來說,幾乎是種本能。「真不好意思, 這種天氣還勞作這麼早起床。"書生抬起青黃的面孔,「做門房的,能不早起嗎?」
「說得也是。俺是來找你們頭頭的。」風振東拍拍後腦.連呼吸都很小心,深怕吹跑這位全身沒見兩肉的窮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