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不賴,不過,唯一不妥的是,他這樣做等於是把緇衣往谷子的懷裡推,這樣,會不會太委屈緇衣了?
「不好嗎?他的生命有了寄托就下會想遁入空門了,這不也是你的打算?」
常辦案的人都有著縝密的思考與判斷力,這是鐵英之所以為神捕的原因。
「呵呵!還真知我者鐵神捕也。」
「放心的把事交給我吧!」他揚眉道。
「這回是真的放心了。」皇甫錦衣邪惡的一笑。「不過,剛剛我還在想,如果你真打算硬來,那我也只好請出宮中侍衛了,畢竟自家的小弟總不能讓拜把的欺負了,兩邊都是好兄弟嘛!」
鐵英哼了聲。「宮中侍衛又怎樣?」
「耶?瞧不起嗎?我們很久沒比劃兩下了。」
「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那還等什麼。」他挑眉道。
「走吧!」兩人一起轉往後院空地。
皇甫家門外,子走在前頭,三步一回首,瞧她爹那龜速,實在看不過去了。
「老爹,你可不可以走快點?」
不過是打輸嘛!有什麼好喪氣的,她實在有些頭疼,經過這段日子後,她覺得老爹的武癡性格益發嚴重。對方是個年近六十的老頭子,武藝是精湛,氣力更是大得驚人,老實說,她爹輸得一點也不冤枉。
可他啊!輸了後久久無法接受事實,每次都在囉唆要重新比過,若不是那人閃得快,外加她脾氣好,早就不理他了。
谷大軍沒精打彩的睨了她一眼。「走快點做什麼,又不趕著去投胎?」
閉了閉眼,懶得去聽他這些混話。
「老爹,你若不走,我可要先去羅!」這已經是子所能忍受的極限了。
十天耶!整整十天沒見到皇甫緇衣了,她這才發現她好想他啊!發狂似的想他,不知道這些日子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跟正牌未婚妻吵起來?如果有,那可不好,她不在,沒人幫他,他大概會輸吧!
她已經不在意花解語對她所做的這些了,畢竟,她若沒假扮花解語,也不會再見到小衣衣,所以她們扯平,誰也不欠誰。至於將來,就更不會有交集,沒有交集的人,根本不值得掛在心上。
「你要去哪?」
「尚書府。」
「咦?」谷大軍輕功一掠,馬上站在女兒面前,奇道:「你去尚書府做什麼?我們得回家啦!」
「在回家之前,我要去接一個人。」想起他,子的臉色變得微赧。「接了他,我們馬上就走。」
「誰啊?」這麼重要?
「爹,之前跟你說過的,你怎麼又忘了。」她氣得跺腳,湊上前去在谷大軍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他聽得神情一怔,然後叫道:「耶?那小子,不會吧!可這——」
「爹,你在前頭等我,我去去就來。」
「啊!可是我還沒講完呢!」
嘖,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跑遠了。女兒大了,果然不中留,怎麼她就不關心一下他的比試呢?雖說是金盆洗手了,不過,他還寶刀未老嘛!嘖嘖。
子繞著尚書府的外牆,憑著直覺躍下牆頭,尋找他的「積德存善樓」。
此時,已是戌時前後,四周都安安靜靜的,偶有人聲,卻隱隱約約的,不是很明顯。
繞了好些個圈子,她總覺得每個地方都好像。
奇怪的是,她印象中這個家的人挺多的,不論何時到處都擠滿了人,僕傭奴才什麼的一大堆,要說清靜,也只有他所在的「存善積德樓」了,可為什麼現在這般冷清?
她在屋頂上亂竄,突然,眼角瞥見廊上有抹熟悉人影,她心一動,連忙躍下,跟在後頭。
韋總管捧著托盤,神色匆匆,嘴裡叨念著身旁年輕的小廝。
「少爺不吃,你可以在他旁邊勸著啊!怎麼就這樣離開了呢?少爺的身子已經不好了,現在連東西都不吃,那可怎麼辦?」
「少爺說他只想歇著,什麼都不想吃啊!」小廝頗感委屈,又不是他偷懶。
「生病自然比較沒胃口,你耐心點服侍著。」韋總管歎了聲。「少爺已經是幾個主子裡性情最好的了,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少吃少睡的又染上風寒,一到夜裡就咳得無法入睡了,你跟在少爺身邊,千萬要特別小心,別讓少爺的病情加重,知道嗎?」
「知道了,總管。」
「嗯!知道就好。明兒個再請大夫過來看看。」
「是。」少吃少睡的,當然會生病羅!小廝聳聳肩跟上韋總管的腳步。
隱在暗處的子聽得分明,難掩愕然的神情。
他生病了!
嚴不嚴重呢?為何少吃少睡的?他是怎麼了呢?
難怪她一直覺得心神不寧的,原來他生病了。
大步跟上,見他們穿過幾間房舍,最後來到她住了沒幾天的「積德存善樓」,他們敲門後進入。
子還沒打定主意要下要直接跟進去,門板就已經當著她的面關上了。她站在門外一會兒,從窗戶小洞望進去,裡面閃著燭火的光影,凝神一聽,依稀只聽見韋總管的聲音,沒聽見皇甫緇衣答話。
裡頭的人到匠怎麼了?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不久,韋總管和小廝關門出來了。
沒來得及等他們走遠,子就閃身推門而人。
一入內,她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香味,微皺眉,她往內室走去。
裡頭只在窗邊點上一根蠟燭,燭火熒熒,映照著床上半坐半臥的人影。
她終於見到他了,此刻,他面無表情的坐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動作,就像一個美麗的木娃娃。
「小衣衣,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
聽到熟悉的女性笑語,皂甫緇衣緩慢的回過神來,一見是她,反倒懷疑是自己在作夢。
「是你嗎?兒。」
「不是我還有誰?」
她唇角勾起,挺不滿意他這個反應。但沒多久,她就瞧見他扯開被子,衝下床來緊緊的擁抱她。
她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垂下眼,卻見他連鞋子都沒穿,光著腳丫的模樣挺教人害羞的。不過,他白皙修長的腳趾頭還真可愛。
咳了聲,掩飾一下臉紅的模樣。
「好了啦!別抱這麼緊,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他的回答是加倍的緊鎖雙臂,她肩上的衣服開始有點濕了。
不會吧!她想,不過還是要確認一下。「小衣衣,你哭了嗎?」
他頓了頓,啞著聲,「沒有。」
他才不會哭,只是眼睛酸酸的。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她輕聲的問。
「讓我抱一下。」好感受她確實回到他身邊的此刻,感受他的生命終於圓滿。
「好好,要撒嬌也隨你。」她敷衍的道。
不過,他的身子抱起來真舒服,很有滿足的味道,她悄悄伸出雙臂回擁著他。
突然,皇甫緇衣推開她,改牽住的她的手,神色慌張。
「你是怎麼進來的?」
「翻牆進來的。」她不明所以,抬手拂去他額前散落的一繒發,瞧見他眼中的濕潤與惶急,來不及取笑他,忙問:「怎麼了?」
「官府的人要抓你,他們知道你會來這裡,在外面布下好多人,你——」他急著。
「有嗎?我進來時還覺得人少很多呢!」她答道。
「是這樣嗎?」
他慌亂的心逐漸沉著下來。會不會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或者疏忽的?
她揮揮手,沒多在意。小手勾起他的俊臉,使他看向自己,「小衣衣,我問你,你跟不跟我走?」
「咦?」他微怔。
「我先說明白喲!我可不像你家裡這麼有錢,也不是花解語,人美又有地位,我只有一身武功可以保護你。所以,你可得想明白了,要不要跟我走,現在就決定。」
子臉紅歸臉紅,但這番話還是得說,她不能土匪似的要了人就走,免得將來麻煩。
「這有什麼好想的?我跟你走。」他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耶?你可要想明白喲!跟著我不能再過這麼好的日子,說不定連下人都沒有。」她開出條件。
她挑眉的模樣令他失笑。
「那也沒關係,我實在不愛人跟前跟後的。」
「我也沒錢。」這也要先說清楚,她臉紅的想。
「不是我養你嗎?這個讓我來煩惱就好。」他寵溺的笑道。
就因為這樣才危險,他會念的那些經文能值幾個錢。不過,這種有損他尊嚴的話,她聰明的擺在自己的肚子裡,沒有直接說出來。
「還有,我不喜歡固定住在一個地方,天下這麼大,不四處去看看我不甘心,你跟著我,也得把身體練好,將來才有四處闖蕩的本錢。」
他笑著。「我會注意我的身子。」
那就沒問題了!她很滿意的想。笑靨如花的道:「那好,我爹也在外頭,我們這就走吧!現在離開,剛好還趕得上端午,我們回江南吃甜米粽子。」
實在是太好了,她原本就打算找到人後直接出京的,這裡雖然什麼都好,但就是不適合她啊!她也過不慣太華麗的日子,再加上他在這裡實在不快樂,連帶的也讓她感受到他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