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邊的俊逸人影猛然回頭,面對圓臉大娘熱心過頭的叨念,只是淡淡一笑。
「勞你費心了。」
「哪裡。」大娘瞧他一開口,馬上熱切的上前嚷道:「公子啊!你精神好些了嗎?」
「好多了。」
「那就好。你不知道啊!這幾天小姑娘可是為了你的傷日夜操煩,有好幾天夜裡,她都守在你的床邊不敢睡覺哩!」
含笑的唇微怔:心裡是感動的。「我明白。」
「明白什麼?」大娘話匣子一開,就說個不停,她把藥碗擱在一旁的桌上。「我說公子啊!你真是那小姑娘的哥哥嗎?」
「這個——」
「我瞧也不像,你長得比小姑娘俊俏多了,說是兄妹,誰會相信呢?」她不會看走眼的,瞧這對兄妹相貌不同,舉止倒是極親密,說是夫妻,卻又不到那個程度,真教人好奇。
「大娘好奇些什麼?」他輕咳了聲,淡問。
「你和小姑娘的關係是?」
鳳眸揚起,望著正要進屋的窈窕人影,嗓音輕揚。「我和她,是夫妻。」
啊?真是意料外的答案哪!
剛要進屋的子,正巧聽見他這聲彷彿宣誓般的話語,連忙走進來,就聽到大娘曖昧的聲音響起。
「哎呀!真是的,小姑娘還誆我不是呢!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嘛!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夫妻了,好好休息啊!」
「這……這個……大娘——」子待要解釋,卻讓大娘堵了話頭,
「喲——告訴我有什麼關係?你不知道,這附近還未出閣的姑娘,自從知道這裡來了一個天仙似的人兒,個個都跑來我這兒探消息。我原先還在想,既然你們是兄妹,那就幫幫她們也無妨,說不定能造就一樁好姻緣。」接著,瞧了瞧床上帶笑的男子,大娘曖昧的擠擠眼。「現在,既然知道你們是夫妻,我就不會讓她們再懷抱著不應該有的夢想了。」
「可是——」
「別害羞啦!若是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見了他都會心動呢!」大娘叨念了兩句,退出房,嘴邊還不斷地道:「真不懂年輕人在想什麼,是夫妻就夫妻,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子百口莫辯,無奈的瞧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下垂.「可——真是誤會了啊!」
轉過身,她挑高雙眉,微惱道:「你為什麼這樣說我們?」
「我沒說謊啊!」皂甫緇衣無辜的抬眸,對她露出好可愛的笑容。「將來總是要成親的。」
「將來是將來,現在是現在,你這樣說,不要多久,這裡就會傳遍我們是夫妻了。」她是氣他的到處張揚,好像……好像她已經真是他的妻了。
「不好嗎?」他微側頭,不解的問。
「當然。」他也不想想,萬一日後不如他所願,那又該如何。
「我們不是在躲人家的追殺嗎?裝扮成夫妻,總比一男一女名不正、言不順地在此療傷好。」皇甫緇衣笑得好有把握。「何況,這件事已是事實,你想逃都逃不掉,乾脆認了吧!」
這樣一想,他說得也有道理。原本很認真聽他在說前半段,以為還有什麼正經的下文,沒想到,他馬上就露出那氣死人的笑顏和皮皮的話語,子頓時覺得他的皮在癢了。
「小衣衣,你變很多喔!」
「有嗎?我在你面前不是一直都是這樣?」他笑問。
「你越來越皮喲!以前的小衣衣不會說這種話的。」她哼道。
「以前的我不知道把握自己想要的,因為那時的我只想著一定是自已有哪些地方還做不好,所以大人們才不要我。」說著、說著,他的鳳眼垂了下來。
子有些內疚,皺起眉來。「不會吧!怎麼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有這種沒出息的想法?」
「你認為我很沒用?」
「也——不是,只是有點懦弱而已。」她搔搔頭,安慰人的經驗少得可憐。
「小衣衣,你不會真的哭了吧?以前你愛哭就算了,可現在我實在很難想像你哭的模樣哩!畢竟,都已經是這麼大的人了。」
他低垂著頭,長長一歎。「或許我真的很沒用吧!連傷都好不了,整天只能躺著,跟個廢人似的——呃——」
子衝進他的懷抱,緊緊的抱著他。「誰說你是廢人了?你不是啊!不准你這樣說自己。」
「可是我很沒用——」
「哪裡沒用了?會哭不代表就不是男人啊!我才覺得這樣的真情流露,很有男子氣概呢!」只要他別露出難過的表情,要她怎麼說都行。
鳳眸悄悄抬起,雙手輕輕擁抱上她的肩。「你真的不覺得我很沒用?」
「當然不覺得,何況,我喜歡保護人,你這樣很好啊!」完全滿足了她旺盛的保護欲。
「那……你願不願意做我的新娘?」
他問得小心翼翼,就連在等待回答時,都是屏息以待。
「這跟那有什麼關係?」她抬起一邊的眉毛。
「啊——被你發現了。」他懊惱的低喊。
子一把推開他,瞧他光潔的臉上哪有淚水的痕跡,氣得咬唇。「可惡!你又戲弄我。」
「我剛剛說的可都是真的。」他忙發誓。
「誰理你。」她別過臉,推開他就要下床,「放開啦!還不快喝你的藥,放在桌上都涼了,浪費人家的心血。」
「啊——」背部碰到床頭,痛得他彎下腰。
「怎麼了?」她忙街上前察看他的傷勢,卻冷下防的又栽進他的懷抱裡。
「好不了了,這傷。」他靠在她的肩上低聲喊著。
「胡扯,哪有傷好不了的。」她摸上他背後的布條,是乾的,沒滲出血,這才放心了。「你別再說些奇怪的話,等傷一好,我們就回你家去。現在乖乖躺著,我去把藥端來,喝了再睡。」
他咕噥了聲,拉著她的手不肯放。「別走,我這兒需要你。」
「怎麼又說這孩子氣的話?」真是的,受了傷就越像個孩子,令她放不了手。
「要不,你親我一下。」他提出條件。
「好,就親你。」她低頭,在他唇上啾了下。「這樣總可以了吧?」
「不夠,要這樣。」他捧住她的後腦勺,結結實實的在她唇上吻著,細細吮吻後,這才滿意的放手,勾起溫柔的微笑。
「真受不了你,這樣就滿足了?」她的臉紅著,這回沒啥阻礙的抽出手。「我要去忙了。你的任務就是把傷養好,其它的什麼也別想,知道嗎?」
「是。」他笑笑。
「等傷好了,我們就回去,你再忍忍。」
以為他是因為過不慣這種簡陋生活,才會有這麼多難以理解的舉動,子很有耐心的安撫著,把藥端到他面前,瞧他把藥喝了,這才收拾藥碗離開。
目送著她離開房間,皇甫緇衣枕在自己的左臂上,喃喃自語的道:「傷好了就回家?」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寧可這傷永遠都不要好啊!
笨兒!
京城外的一處小村落。
幾位婦道人家坐在村邊的大樹下,邊乘涼邊話家常,幾位孩子在她們附近玩要,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這天,寧靜祥和的村子裡來了兩位姑娘,她們身上穿著極好的料子,衣袖上繡著振翅欲飛的彩蝶,孩子們看得都呆了:心想,這是打哪裡來的漂亮姊姊?
「各位大娘,你們好。」其中一位少女笑吟吟的上前笑道。
村子裡眾人對待外來訪客向來是極為熱情的,馬上有幾位婦人應聲。「兩位姑娘也好啊!」
「是這樣的,我們姊妹尋人尋得累了,想討杯水喝。」少女露出一邊的笑窩,很是討喜。
「沒問題,我馬上回家給你準備。」其中一位道。
「謝謝大娘。」少女點頭謝過,在其它婦人的熱情邀約下,也坐到大樹林蔭下稍作休息。
「你們是打城裡來的吧?」婦人熱心的詢問。
「是啊!為了尋人。」少女蹙苦眉,好生懊惱的道:「姊姊,要不要問問這些大娘們,說不定她們會有公子的消息。」
另一位較沉默的少女點點頭表示沒意見,臉上有笑窩的女子便繼續說。
「這說來話長,也不伯各位大娘見笑,我們家公子出身官宦世家,才華洋溢,面容英俊,是京城裡出名的美男子,後來不知怎地,居然被一個下人迷惑了,兩人暗生情愫,最後竟然相約逃家,至今下落不明。」語畢,長長的一歎,愁鎖眉間的模樣讓幾位大娘們心生不忍。
「我們自小服侍公子,知道公子是絕對受不了在外餐風露宿的艱苦,每日又見我們主子以淚洗面,心裡實在難過,所以決定出外尋找公子,務必勸公子返家。」
大娘聽了,也為那位貴公子感到不值。
「是這樣啊!那我們能怎麼幫你們呢?」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過我們家公子?」少女取出背上包袱裡的一幅畫,攤開畫布,一位翩翩佳公子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咦!這個男人不就是住在阿娥家的那個嗎?」婦人覺得面熟。
「思!真的越看越像。」
「而且,他也是前些日子才住進村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