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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歐陽青

  來到這間位在僻靜巷弄,外表絲毫不起眼的平房,沈刑天和尚君凱、封宇兵分兩路,準備來個前後包抄,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沈刑天雖謹慎,卻也心急地不願玩迂迴的遊戲,索性大大方方從前門闖入,解決幾個不中用的小嘍囉後,直接走進簡陋得看似無人居住的房間,他微覺奇怪,一路行來並未發現曼婷夫人的人影,他更謹慎地推開左手邊最靠近他的一扇門。

  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滅地在床邊閃著;沈刑天赫然見到他思念的小女人正躺床上,兩手高舉過頭被絲帶牢牢綁在床側的柱子,人不知是昏睡著還是生病了。

  沈刑天彷彿感到自己體內的焦躁,像電極一樣猛烈竄過他的身體,一股陌生的恐懼也冷冷地爬上他的背脊,他用力甩頭,抑下腦海裡浮現的荒謬想法,他衝到床邊,看著她蒼白、憔悴,而更形嬌弱的容顏,雪白的臉,連雙唇的紅艷也褪去大半,黑密濃長的睫毛靜靜地覆蓋在眼瞼下,雖消瘦但倍增清逸動人,教他沉浸在一份柔腸百轉的酸楚裡,久久不能自已。

  他深深凝視著她彷彿有一世紀之久,然後,他伸手解開她雙腕上的束縛,雙手撫上她的雙頰,感覺她微弱但還算平穩的呼吸與心跳,聲音低沉得宛如和風

  般絞人心痛,「別怕,湘婷,我來帶你回家了。」

  他輕撫她的臉頰,卻發現她不耐地蹙起眉峰,雙唇低喃,「別……不要碰我……拿開你的髒手——不要,不。」

  他低下頭,仔細聆聽她的聲音。

  「不要……不要傷害他……,這是陷阱……」

  「醒醒,湘婷;是我沈刑天,我來帶你回家的。」他捉住她狂亂的雙手,心痛地偎在她的額上低喊。

  「不要……這是陷阱…不要來,不要傷害刑天,我求求你。」湘婷根本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無助而不顧一切的低聲重複著,幾乎只要他一碰到她,便會引起如此激烈的反應。

  沈刑天的五官因為內心的煎熬而大大的扭曲了,他的聲音也是痛苦而震顫的,

  「對不起,湘婷,都是我害你的。」他一把摟起她纖細的身子。

  然而練湘婷卻陷在自己的夢魘裡,根本沒聽見他深情而壓抑的話語,見懷中的人兒仍是那麼不安。且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沈刑天索性俯低頭緊緊封住她柔軟的雙唇,也凌厲地封住她那一連串令他心旌蕩漾的呢喃。

  練湘婷彷彿踩在一團團的綿花絮上,『絲毫沒有踏實感,一直昏昏沉沉的,他們把她丟在這裡,沒有人理她,也沒有給她任何食物,依稀中,似乎有人進來過兩、三次,每次都只給她打針,而且藥量一次次地加重,雖然不到致命的份量,但也足以令她的神志瀕臨瘋狂的邊緣。

  已經過了多久,她完全沒有概念,直到有一個很熟悉的男性嗓音在她身旁響起,而這個熟悉又溫柔的嗓音是她一直期盼聽到的。

  然後,有個很溫暖的唇吻住了她,冰冷的雙唇接觸到的唇也是極為熟悉的,她疑似在夢中,所以很愉悅地接受了,而且從這人習慣細細啃咬她的下唇看來,這個男人似乎就是她愛的人,所以她嚶嚀一聲,張開雙唇,讓他的舌頭探了進去,可是他越吻越火辣,令她心頭一驚,雙眸無力地張開來,沈刑天那俊逸突出的臉龐便出現在她面前。

  她無力且疲軟的手撫上他濃密的黑髮,這才彷彿有了真實感,不爭氣的眼眶瀰漫霧氣,一顆顆珠淚沿著臉頰緩緩而落。

  緊擁著她的沈刑天被淚水打醒,閃電似的放開她的唇,雙手仍緊摟著她的腰,不肯鬆開,他低沉粗嘎的開口,「你終於清醒了……我找了你好久,一想到不知你在哪裡,我都快擔心死了!」被擁在他懷中的練湘婷,虛弱得只能靠著他的雙於支撐著疲軟的身軀,軟軟地閉上眼享受他的溫柔與照顧,但,腦中可怕的景象仍在騷擾她,令她大為不安,雙手無力地推著他的胸膛,「你快逃吧,別管我。」

  她的掙扎,令他蹙緊濃眉,「你在說什麼?我們要一起回去。」

  他注意到她的虛弱,這絕不是拘禁在這裡一天所造成的,他仔細梭巡她的容顏,竟發現她的雙瞳無神且混沌,這令他的呼吸逐漸沉重,心頭的怒火也不斷上升。

  「不行了,因為藥效,我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所以只有你能逃出去也好。」練湘婷沒能掙開他的懷抱,搖搖晃晃地攀著他的雙臂。

  沈刑天證實他的揣測,心頭怒極,但他沒有把他的擔心溢於言表,反而抱起她,溫柔卻堅定地說:「就算扛我也要把你扛回去,別說了,誰也無法阻擋我們。」

  「不,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她使勁推著他有如銅鐵的雙臂,但絲毫不為所動,她沮喪地伸出手臂,扯開衣袖,手臂上明顯的針孔讓他白了臉色,「我被他們下了藥,古柯鹼,而且不只一次,現在的我根本一點力氣也沒有,會連累你的。」

  說出這番話竟比她跑馬拉松還累,沒多久,她就嬌喘吁吁了,「你自己離開吧!我真的不行了。」

  儘管他的臉色如此鐵青且駭人,但他的聲音仍是如絲緞般溫柔,他的雙臂也不曾退縮,顯示他絕不放棄的決心,「湘婷,這輩子我說過的話不少,做過的事也很多,但從沒有一件是我這麼想做的,看到你無助且憔悴地躺在這裡,我的心都碎了,更自責得惟不能宰了自己,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你救出去,哪怕是要用我的命來換。」

  她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滾滾而落,「何必為了我,不值得的,你這樣會掉人曼婷夫人設下的陷阱。」

  「讓她來吧!我不怕。」

  「你不是說,從那天起,我們再也不要聯絡,再也不要見面,形同陌路嗎?」她又哭又笑地偎進他的胸膛,半嬌嗔半抱怨地說:「你不是說,要把我讓給你最喜愛的弟弟沈皓,然後自導自演一部悲劇英雄的戲,鐵了心要娶那個你根本不愛的女人嗎?」

  都這時候了,她卻計較以前的事,沈刑天漂亮出色的臉在盈滿愧疚外,也摻一絲笑意,「我剛也說了,這輩子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不少,但從沒有一件是我這麼想做的,以前的事,就當我糊塗,別提了吧!」「那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待在你身邊囉?」她虛弱地一笑,閉上雙眼無力地汲取他難得的溫柔。

  「我只怕你會嫌悶。」他低沉的聲音不疾不徐,但腳步沒有停下,他必須盡快送她去醫院。

  她輕輕打個呵欠,—迷迷糊糊地應道:「不會的。」便在他懷中昏沉的睡去。

  她的虛弱看在他的眼裡,更是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她被下了多少古柯鹼,也不知道她的身軀能承受多少,但他至少明白一點,她的身子絕不能淪為毒品的奴役,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抱著她才出房門,就看到曼婷夫人帶著她的手下好整以暇地守在大廳,專程等他們自投羅網。

  該死的,尚君凱和封宇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這麼久還不出現,沈刑天冷冽地瞇起雙眼,暗自打量雙方的博勢,很顯然的,他們相當不利,尤其湘婷還因為虛弱而昏睡著,他無法拋下她自己走。

  「好久不見了,天,既然來了就別這麼快走,我們都是老朋友了,該敘敘舊吧!」曼婷夫人輕聲冷笑,看準了他的弱點,世看準了他終究得臣服在她裙下。

  沈刑天踢翻他腳邊的椅子,怒火頓生,「我們之間的賬是怎麼也算不清了,想敘舊,你等下輩子吧!」

  「沈刑天,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有把握走出這間房子,但是有把握能救活你心頭的那塊肉嗎?」他心中寒意漸起,沒理由聽這老女人胡說八道,但下意識裡卻害怕她說的事成了真,縮緊的雙臂讓懷中的練湘婷一陣難受,她眨了眨眼,飄浮的意識在掙扎著飛回纖細的嬌軀。

  「你想怎樣?」一句冷冽到極點的話語打破空氣中不正常的寧靜,從他眸中散發出的氣勢是令人畏懼的。

  光聽這句話,曼婷夫人就知道她贏了,這個男入已經可以屈為她的裙下臣,而且忠心不二,不過!過了這次機會,下次她絕沒有這種好運,所以,她必須—擊就中,而且不能給他翻身的餘地。「很簡單,我要整個極東組加上你這條命。」想也不想的,他一口回絕,「辦不到。」「那你就等著替她收屍吧!」他瞇起危險的雙眼,「你以為這些人能攔得了我?」曼婷夫人仰首一笑,「攔你或許不行,攔下她卻是輕而易舉。」

  「那要試試才知道。」他一個轉身,藉著室內的沙發做掩護,並將練湘婷摟在懷中,用左手環著她的腰,右手掏槍在手,全神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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