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這回換他皺眉。
「我……不是自願成為什麼拍賣品的,什麼拍賣會更是聽都沒有聽過。我只知道我爸爸欠了財務公司五百萬,然後他們要我去賣……呃,就是下海去賺錢,我不肯,那些人就逼我在賣身契上簽字蓋印,還給我打了藥。」
京森眉頭鎖得更緊。
「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說謊,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夜舞俱樂部裡,更不知道和拍賣會有關的任何事情。」
他並沒有懷疑她說的話中虛實,他知道她不會撒謊,純真如天使的她怎麼懂得如何說謊。問題是,端木揚那小子,怎麼會白白讓他誤解了他?那傢伙可不是吃了虧會悶不吭聲的人。
「夠了,你若不知道夜舞俱樂部是最好,以後也沒有必要知道那地方。」他轉開話題說:「你餓了嗎?」
不說還好,一聽到這字眼,汶卿想起自己不知多久沒有進食,飢腸轆轆的感覺讓她舔了舔嘴唇,乖乖地點頭。
他——微笑了。
那是個令汶卿想都沒想到的,一抹接近「溫柔」的笑。有一瞬間,她只能呆瞪著他的臉,放縱心兒撲通跳。
也許,他並不是多麼可怕的「壞」人。
短暫的笑容有如曇花一現,他轉開頭離開高腳椅,鑽到吧檯後方,從冰箱裡拿了好幾樣東西,熟練地烹調著,利落的身手說明他有多習慣於這項工作,不出多久,一個夾著厚厚洋火腿、清脆生菜、酸黃瓜、起司的法國麵包三明治就被放在盤子上,外加一杯冰鎮的新鮮牛奶……看到這些令人垂涎三尺的食物,汶卿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可是他突然拿起了那盤食物,朝她一歪頭示意她跟著自己來到客廳。
說成客廳,其實在這個毫無隔間的屋子裡,只是以放置一組長沙發來隔開床與起居間的空隔而已。他悠哉地窩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並把餐盤放在地上說:「吃吧!」
吃吧?難道他要她坐在地上吃東西?
「寵物當然有籠物進餐的方式與地點,你該不會想和主人平起平坐吧?」盯著她脹紅的小臉,他平靜地說。
「以後,我如果沒有說你可以開動,你就不能吃,就算面前擺再多的食物也一樣。還有,要稱呼我為主人,不論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要先問我准不准,這屋子裡所有的束西也不能隨意碰觸。晚上睡覺就在這張沙發上,只有我在場的時候才會幫你取下手銬和腳鐐,其餘的時候你都必須戴上它們。」
什麼?!汶卿大受打擊,他是說真的,他真的打算把她當成貓、狗一樣對待。
「現在你身上所裡的浴巾……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自己拿了。該怎麼處罰你呢?」他唇角浮現一抹殘酷的微笑。「對了!貓兒、狗兒是不會拿杯子喝牛奶的,我幫你倒在盤子裡好了。」
接二連三的嚴酷打擊,讓汶卿馬上後悔自己認為這傢伙不是壞人。她要收回這句話,她沒見過比他更惡劣、更沒有人性、更無情又變態的壞蛋了!
「不吃嗎?不吃我可要拿走了。」
汶卿在心中哭泣著。好嘛!反正她就是沒有尊嚴,眼看著逞強就要餓肚子的下場,她還是選擇「留得青山在」,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我吃,我要吃!」
他以指尖彈了下她的額頭說:「加上『主人』兩字!」
委屈地扁著嘴,揉著發疼的地方,汶卿不敢反抗地回以「是,主人。」後,就這樣展開了她與藺京森這段,日夜同居一個月的主人與寵物的契約生活。
端木揚坐在電腦後方,正享受著網路連線遊戲的廝殺快感時,桌上的電話恰巧響起,自動應答的功能啟動後,貼身秘書的專業口吻透過擴音設備說:「端木先生,藺先生要求會面,他現在人在秘書室這兒。」
「跟他說我沒空。」端木揚著電腦螢幕的晝面,惡作劇地一笑。
也差不多是那性急的傢伙,察覺到事情真相的時候了。
他端木揚為人沒有什麼好值得誇耀的,就是有挑朋友的眼光,而他挑朋友的條件之一,是絕對不會挑一個笨蛋當夥伴。
現在暫且先吊吊他,能找京森麻煩的機會不多,一旦機會來了,當然是舊帳新債一起算清嘍!
「慢著,藺先生,你這樣強行闖入我們支配人的房間,會讓我們很為難的!」
抬起頭,端木揚聽到門外騷動的同時,他花了大把金子做的桃花心木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了。肇事者屁股後還跟著好幾位如臨大敵的秘書。
「沒關係的,張秘書,就讓他進來吧。我親愛的京森『老』友,今天吹的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的辦公室來了?啊,瞧我這健忘的腦袋,你已經不當我是朋友了,該改稱你為藺先生了。」使出渾身解數的尖酸語調,端木揚整以暇地望著他說。
「別演了。我沒時間欣賞你那差勁的演技。」京森不耐地一揚手。
「沒時間?那還上我這兒來作什麼?」
端木揚說著,邊走到辦公室一旁的會客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點根煙。「既然藺先生是個大忙人,就不要為我浪費時間了,請便。」
「你要我做什麼。」不管端木說的一些有的沒的五四三,京森開門見山就說。
「呵,這問題有趣了。你來找我,還問我要你做什麼?我怎麼不記得我邀你過來做任何事過了?」
「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端木,不要拐彎抹角,我承認單汶卿的事,我有些衝動,是我的錯。」
端木揚鼓掌說:「喲,夠爽快,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有擔當,知錯認錯,好!」
「你還要繼續玩這一套玩多久?」早曉得他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京森無奈卻也只有縱容他的任性。「說吧,我欠你多少?」
「嘖、嘖!這次你可真的傷了我這好友的心。我可是收到消息後,馬上就替我的知心好友拯救心上人,想不到卻被知心好友指為居心不良的壞胚子,戲弄他人為樂的惡黨。枉費我如此為朋友盡心盡力——」
「端——木——」頭痛地揉著額角,青筋不知冒出幾條的京森,求饒地喊著。
美麗的唇角一擰,端木終於不再捉弄他的說:「這次就算你欠我一回了,京森。我還不知道該要你幫我做什麼,暫且記在帳上,以後再找你要。」
「前輩子欠你的。」搖著頭,京森坐到他對面說。「現在你總可以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吧。我要知道她父親是何時冒出來的,還有你插手又是怎麼一回事。」
端木扔出一隻卷宗給他。「早為你準備好了,這是她父親的資料。相信你已經調查過,他在十年前失蹤後,就一直和單汶卿沒有什麼往來。至於我則是因為金多財務是我老頭過去有過恩情的一個黑幫下線的再下線,是非常低等的組織,但消息總是會進來的,他們大肆宣傳說有處子要下海,要不是我對單汶卿這名字有印象,恐怕你的天使現在已經是某個應召站的紅牌了。」
京森面色凝重地看完整個卷宗後。「我真的欠你一次,端木。」
「欠我還有真假?」端木揚笑著,把身體往前移近他說。「喂,天使的味道如何?」
冷漠地回看他一眼。「我不會碰她的。」
「咦?」
京森再次強調地說:「我會讓她留在身邊一個月的理由,起初是懲罰她的無知,竟會讓自己流入拍賣會,現在我知道原因後,自然動機也改變了。這一個月,我會幫她清掉身邊的廢物,還給她過去純淨平安的日子。等到一個月期滿,她就可以做回她的單汶卿了。」
「我的老天,你陷得比我想像中還深。心儀的女人就在咫尺,為什麼你還能忍受不對她出手?你真的可以列名『烈男』碑了。人家是貞節烈女,我想你是貞節烈男,還兼最高級的自我虐待狂。」
京森帶著卷宗站起身說:「我和她的世界本就不是同一個,我不會把她拉進這個充滿血腥與罪惡的世界中。」
「如果是她自願跳進去呢?」端木好奇地挑挑眉。「你可以控制自己,卻不能控制她的心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女人的魅力,像你這樣看似擁抱許多秘密的男人,會鼓動女性天生的母愛,就像撲火的飛蛾,如果是她愛上你而願意與你一起墮落呢?」
凝視著空氣中並不存在的佳人倩影,京森自嘲地苦笑說:「不可能的。她怕我也討厭我,在她眼中我八成是個精神變態狂,所以她不可能會看上我的——」
「世事難料。」端木挑釁地說。
背對他的肩膀傳達了無比堅定的意志,藺京森沒有回答端木最後的一句評語,只是揮揮手爽快地離開。
第五章
汶卿扯扯身上的小可愛,無趣地在沙發上翻滾著。
唉,自己到底要過這樣的生活過多久?一個月?光是三天就已經讓她有度日如年的感覺。被手銬限制住的她,在這間黑色屋子裡能做的事是少之又少,不見半本書、雜誌的屋子裡,只有觀看電視與聽音樂是他允許自己做的少數幾件事之一,但電視節目看一個鐘頭也迅速厭倦了,音樂放著、放著她就會昏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