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回去——難道你是要去我家?」花望賢張口結舌地瞪著他。
理所當然的一點頭,賀楠說:「我剛回台灣,沒有地方落腳,既然碰到你也在台北,那剛好,你的地方就借我暫住幾天吧?省得我麻煩。」
「這種事你連跟我商量一句都沒有,就擅自下決定——」
「我現在不是『告訴』你了。」
「那我拒絕。」
「為什麼?你家裡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當然沒有。可是我……」
「那就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了。出外靠朋友,你總不會把無處可去的我丟在街頭不管吧?可愛的小花不是這麼無情的人。走吧!上車。」半拉扯半強迫地將她拐上車後,賀楠跳進自己的駕駛座說:「OK,讓我們朝小花家出發!」
被他過度一意孤行的決定,搞得一愣一愣的花望賢,傻傻地看著車子啟動,一邊在想:她絕對不會答應,打死也不會答應,讓這個大魔王進駐她可愛的小窩。
*^0^*
麵包死灰的花望賢筋疲力竭地打開家門。
「嘿,滿不錯的嘛,你們公司的宿舍真是優雅又舒適,比我想像中來得要寬敞多了,而且還有專用的廚房、浴室、客廳,一應俱全了嘛。啊,我睡在這張沙發上就可以了,這沙發真大,我的手腳都不會超出來。」
賀楠一進房子內,馬上就展開四處探索,簡直像在自己家中,最後還在望賢心愛的沙發上滾動,一點都不在乎她越來越蒼白無光的臉色。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發誓,她真的努力嘗試過了,企圖阻止他大搖大擺地進入自己的愛窩中,但「企圖」就像是以卵擊石,徒勞無功。想像一下阻止一台動力有五百匹馬力的火車頭往前進,就可知道望賢為何會失敗了。
旁若無人、我行我素的大魔頭賀楠,根本不把她那點小小的抵抗放在眼中,從車上就一路勁飆到她家樓下,再度挾持望賢的「小背包」,硬是成功闖人禁地,如今「放」狼人室的她,就連再跟他吵一場的力氣都用光了。
「你不會當真要睡在這兒吧?」她顫抖著唇說。「外邊多得是飯店、旅館,你沒有必要睡在我家的沙發上,這太委屈你了。」
「飯店太花錢了,小旅館又不乾淨,還是這兒好。你放心,我是能屈能伸的大男人,不會在乎這點小委屈的,我還住過比這更淒慘的地方。」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內心狂叫的花望賢、嘴角抽搐地說:「真是抱歉,我家這麼不起眼。不如我幫你付錢,讓你去住舒適一點的旅館?不必跟我客氣,賀大哥。」
「客氣?我怎麼會呢!」哇哈哈地大笑,賀楠從沙發上坐起來。「我可不是和你在客氣,比起冰冷無情的旅館,當然還是有朋友在的地方最好。這才有家的感覺,不是嗎?想想我們這麼多年沒見,我可非常期待能多瞭解長大後的小花,到底變了多少。」
咚!又撞壁了。望賢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你明天就會回美國嗎?」
打個呵欠,賀楠搖頭說:「我才剛回來台灣啊,這次休假比較長,我打算好好玩它幾天。累死了,我時差還沒有調過來,先借我浴室吧,我洗個澡馬上就睡,你可以當我不在這兒沒關係,我絕不會打擾你。」
冷靜,花望賢,你一定還有別的法子可想,萬一現在歇斯底里的發脾氣,你絕對沒有辦法應付這個智慧犯,所以一定要忍,冷靜下來。
花望賢還在控制自己情緒之際,那「大魔王」已經自顧自地拿起行囊,朝浴室裡面走去。
不如在他的飲料中下藥,然後趁他呼呼大睡之際,把他送上計程車直奔中正機場,明天頭一班飛機就把這個世紀級的禍害運回美國去?
「小花,你家的肥皂沒有嘍!」
從浴室中探出頭來,賀捕只圍著下半身的毛巾,毫不吝於展現他赤褐色壯碩的胸肌,與鍛練有素的兩條結實長腿,就這樣賣弄一身的男性陽剛美色叫道。
花望賢在心裡驚聲尖叫:這不要臉的公害男!沒必要在我家裡,招搖你的裸色吧!你好歹也體貼一下我的心理衛生,給我收斂收斂!
不管你認為自己有多「養眼」,也顧慮一下對方有沒有「欣賞」的力氣!
千言萬語,最後化為無力的一句:「我不用肥皂,沐浴乳就在架子上。」
「你叫我用那種香噴噴、女人家用的玩意兒,哈,開什麼玩笑。快去幫我買,我要沒有香精的那一種肥皂。快去!」砰地,他將門關上。
啪!啪啪啪!花望賢確實聽到了自己神經不住斷裂的聲響。
前一秒鐘是誰那麼大口氣地說:「我絕對不會打擾你?」下一秒鐘,已經在她家作起了「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暴君了。
「對了,順便幫我買三X達牙膏,我不喜歡你用的這種海鹽牙膏,沒有薄荷味道。」門又開敞,賀楠再度嚷道。
「是,請問還有何吩咐嗎?」故意用諷刺的口吻,她瞇起一眼瞪著他。
搔搔下巴,還當真開始考慮的賀楠說:「對對,還有啤酒,洗完澡後,要買道地的台啤喔,我好久沒喝到了。」
夠了。再聽下去,恐怕整間便利商店都得搬進屋裡。花望賢拿起小錢包,登登登地認命出門去為他買「啤酒」、「牙膏」、「香皂」,要不是便利商店不可能賣「如何驅趕不受歡迎的客人一百招」這種書,她一定也會順便買下去。
@_@
「我買回來了。」
屋內靜悄悄的,連水聲都聽不到,花望賢狐疑地走到客廳一看,那位巨大的半裸男子正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我的天啊!」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光,她咚的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搞什麼鬼,在這種大熱天下,叫人家出去為他買東西,結果呢?他竟然四平八穩地倒在沙發上就睡,全然不知體恤她的辛苦。
這堆啤酒還有香皂、牙膏,到底是買來做什麼的!
想著、想著,花望賢也懶得吼叫了。她將東西放入浴室內,看著那狼狽不堪使用後的慘狀,從命地開始清洗、整理,好不容易弄得稍微像樣了之後,再踱回客廳把啤酒冰好。
最後從自己臥室裡拿出一條涼毯子,蓋在賀楠的背上,趴睡著的他發出迷糊的哺哺夢吃,好夢正甜。
「果然還是累了。」他說他剛回台灣,莫非才下飛機不久?世上有這麼胡搞瞎攬的人嗎?連旅館飯店都沒有訂,一路飛回台灣後,只是碰巧在雜誌上看到她的報導,就這樣找上門來?他不怕萬一自己今天休假或是出了其他狀況?要不是老天爺站在他那邊,難道他打算露宿街頭?
但,從過去到現在,賀楠永遠是個鴻運當頭的幸運兒。
別人恐怕要花上日夜苦讀的工夫,也不見得能一試考上的名門大學,也是一次就錄取了,而且還是一板一眼、嚴肅的法律學院。然後一畢業,踢掉了自己高考合格的菁英飯碗,拎起行囊直奔美國攻讀哈佛研究所。研究所畢業後唯一的消息就是,他打算在當地就業,此後音訊全無。
到底這些年來,他在美國做些什麼,三次提起這話題,都被他打混摸過。
「應該是混得還不錯吧?」望賢無法想像賀楠會有什麼失敗的遭遇,這個天之驕子般的幸運兒,從來都不曾有過慘遭滑鐵盧的命運。
勝不驕,所以也從未氣餒過的他,難得的保持著對「弱勢者」的善意,從不以自己的「強」壓迫他人,因此也沒有人會從他身上感到半點劣等感,或無法親近他。相反地,他永遠是吸引人群圍聚的大磁鐵,三教九流無不有他的朋友。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賀楠」給她的印象,不知道現在他是否有改變呢?
望賢摸了下他的臉頰,見他實在睡得又香又甜,禁不住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吻。「臭賀楠哥,今天就原諒你了。好好睡吧,晚安。」
她知道不管賀捕多會給她惹麻煩,她也永遠無法真正「討厭」他或「拒絕」他的,誰教他是她的賀大哥呢!
第三章
「小花!起床了,我肚子餓了。」
誰啊?吵死了,她昨晚幾乎忙到半夜才睡,別大清早的就來吵人清夢廣小花!快點起來!」對方似乎不把她叫醒不甘心,床鋪開始左右上下地晃動起來。煩死了人,不起來就是不起來!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喔。」
快滾吧……「噢啊啊啊!」肚子上被人猛力的一壓,差點以為自己會打從腰部斷成兩截的花望賢,慘叫地睜開眼睛。
「終於醒了吧!」不高興地皺緊兩道鷹眉,子夜黑眸宛如盯住小雞的兀鷹般,賀楠瞅住她說:「賴床是所有懶惰的根源,太陽都已經曬到屁股了,你打算睡到幾點?快點起來為我準備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