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一道看了就讓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動的生鮮魚片拼盤,呈現在賀楠面前。他立刻夾起一塊軟中帶勁的透明粉紅色魚肉,不沾任何芥未,只是邊緣處沾點醬油,放入口中。
「嗯……清脆、彈性有勁……沒有半點魚腥與我最討厭的魚油味,吃完以後口齒留香,好吃。」滿意地咀嚼下肚後,賀楠發出了讚歎。
花望賢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怎麼變,但嘴角微微的笑意已走漏了她的得意。「這樣就滿意了,那接著就可以隨便煮了。」
「怎麼這樣說呢?拜託你使出渾身解數來滿足我這張挑剔的嘴吧J花。」賀楠笑嘻嘻地說。「也只有回到台灣才能吃到這些真正合味的菜,在美國,我的胃被迫裝滿了薯條、炸雞,多可憐啊!那兒的廚師除了牛排外,什麼都煮不好吃。」
「這時候就知道諂媚啦!」
撂下話,哼地背轉過身去,掩不住雙頰緋紅的花望賢,還是手腳快速地撈起一隻隻活蹦亂跳的草蝦,繼續做下一道的冷盤沙拉給他。
四十分鐘後,一道道海鮮佳餚紛紛下肚後,捧著最後的熱茶,賀楠發出了酒足飯飽的歎息說:「小花,你靠這手藝肯定可以吃一輩子了,沒有問題,我給你打包票,能煮出這樣的料理,你也不輸給花叔叔了。」
「食材本身的新鮮度是最重要的。要不是以前爸爸總是帶我去魚市場買貨,我哪能鍛練出這等眼力,說來也是托爸爸的福吧!」花望賢淡淡地笑說。「賀大哥也別淨開玩笑,說真的,回家一趟吧?伯父伯母真的很想你。」
一臉提不起勁來的賀楠,搖著頭說:「我可以想見回家後一定又要被他們疲勞轟炸,要不就是回台灣定居,要不就是要求我早點成家立業讓他們抱孫子,全是些我辦不到的事。何必回去讓他們心煩,我也很無奈呢!」
「賀大哥今年也三十了吧?結婚也是應該的。這麼多年了,都找不到喜歡的女孩嗎?」假裝不在意的提起,花望賢整理著料理檯面說。
「光說我,你自己呢?筆記本裡的戰果輝煌嗎?有幾個小伙子被你甩了?」鷹眉挑釁的高抬,他舉起小拇指問。
「請不要把我和你這種沒有原則、照單全收的野獸並列。」
「小花,你該不會還是處女啊!」
拿起手邊的抹布就往他頭上扔,花望賢氣咻咻地說:「會問女人這種問題的男人,真是差勁透了。」
「嘿……你以為處女膜會隨時間增值嗎?」
「閉嘴!」
「要不要大哥像過去教你怎麼騎腳踏車一樣,也教你怎麼享受S開頭的生活?人生會變得更加多彩多姿腥。」
「不必了。我早就決定,適合我的男人一定要是最新鮮的男人,才不是像你這樣,不知經過多少手的舊貨。」惡辣辣的,花望賢也開門見山地說。
「新鮮?處男啊!你有戀童癖啊?現在這世上還是處男的,不都是些乳臭未乾的小鬼頭?」
花望賢氣得渾身發抖,恰巧此時門口傳來一陣陣輕笑聲。「呵呵呵,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啊,就像親兄妹一樣。」
「老闆!」花望賢吃驚地叫道。
「您還滿意我們這邊的服務嗎?」微笑地靠近他們,端木揚手捧一瓶高級香按說。「這是本人招待的香檳,請花主廚與您的好友一起享用吧!」
「喔,滿意、滿意,料理好,老闆人又漂亮。雖然有個凶巴巴的主廚,不過還可以勉強忍受啦。」賀楠笑得瞇起眼來,流轉的眼波明顯地以自傲的男性魅力,勾引著對方。
「多謝您的誇讚。」
就在端木揚彎身將香擯放在他們兩人面前時,賀楠居然伸出手在他身後一摸說:「臀形也很棒啊,寶貝。」
「賀大哥!」一犯也就算了,竟兩次……花望賢氣得從料理台中衝了出來。
可是她沒有想到,端木揚微笑不減地回送恭維給賀捕說:「你的服裝品味也不錯啊!尤其是胸部的肌肉,要不是經常鍛練,可沒有這麼令人羨慕的身材。」
「想知道我怎麼練出來這等身材,晚上我們可以慢慢聊,看是在你家的床上還是地上,我都無所謂。」
「很遺憾,我有專門的健身教練,這兩個月晚上的預約也全都排滿了。」啵地開啟香檳後,端木揚微笑地倒了三杯酒,交給兩人說:「慶祝兩位的重逢,也期待賀先生常常光臨美食俱樂部。干 杯。」
喝完酒,翩翩進來的端木揚又翩翩出去後,花望賢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真是太不尋常了,老闆除非是碰到非常熟的客人,否則絕不會親自上來打招呼的,神秘高貴也是端木揚的賣點之一,可是今天他如此反常的舉止,反而叫花望賢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再怎麼想,純粹活在上流社會的老闆,不可能會對賀楠這頭野生大黑狼有興趣吧?天啊!光是想像那種畫面,花望賢整個背脊就竄過一陣陣寒流。
可怕。太可怕了。
「好了,酒也喝了,飯也吃了,也跟小花恩恩愛愛地吵完嘴了。我看也該閃人嘍。」拍拍屁股,絲毫未察覺花望賢內心複雜的思緒,賀楠一臉輕鬆自在地說:「小花,你幾點下班?」
「十一點。問這做什麼?」
「十一點嗎?現在是七點……」看著手腕上的表,賀楠自言自語地說:「去看場電影打發時間好了。」
「喂,回答我啊!」
「要我回答什麼。」賀楠聳肩說。「總之,我十一點在門口等你。拜拜。」
等……花望賢還沒有問清楚為了什麼,而他也沒有徵詢花望賢的同意,自動做下結論的揮揮手,有如一陣旋風般的消失在門外。
「臭賀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自己從剛剛到現在,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這對向來明確掌控自己生命中每一個步驟,喜歡按部就班、有計劃做事的望賢來說,真是飽嘗挫折感的一天。
^V^「所以那個高大得嚇人的男人,是你乾哥哥啊?」田莘園換下甜點主廚的圍裙後,跟站在身邊同樣在換衣服的花望賢說。
「也沒有拜過什麼幹不幹媽的,只是很自然地把鄰居大哥當成自己哥哥的感覺。」花望賢說著,邊把自己修長的腿套進七分牛仔褲管中。
「十年沒見耶,花花還真能認得出來。」
「誰教他一點都沒有變。」
「啥?十年前就是那麼魄力十足的高個兒啊?那一定很有看頭。」
「那倒沒有,以前大概有一八五左右吧,八成後來又長高了點。」
「好好喔,為什麼我就不能長高呢。」田莘園換好衣服後,拿起自己的小背包說。「一天也好,我真想嘗嘗何謂『鶴立雞群』的味道。」
「你這樣剛剛好,抱起來才舒服。」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老公一開口,就把田莘園嚇了一跳。精神科名醫東方淳蠻橫地握著老婆的手說:「你實在拖拖拉拉很久耶,讓我等那麼久,回家要懲罰你。快走吧!」
「哇——啊——我先走嘍,拜拜,各位。」
老公接送情嗎?花望賢揚起一邊的唇角。
這世界上真是無奇不有,也有像莘園這樣的,因為醫治心病到頭來卻罹患一種名為「愛情」的病,和治療自己的心理醫生雙宿雙飛了。
羨慕成雙成對的人兒也沒有用,自己尋找的「意中人」還不知道在何方呢?自從那段稱不上初戀的「初戀」後,她就下定決心,不論如何她都不要再嘗到那種辛酸的滋味。看著男人在一個又一個女人的懷中輪流來去的感覺,太痛苦了。她要的是堅定的眼眸,只放在她一個人身上的專注、單純的情感,她要成為對方的最初與最後,當然那人也會是自己的最初與最後……呃,更正一下,第二與最後,雖然她不會讓那個人知道自己曾有過初戀。
她受夠男人花心的苦頭了。
所以,不管賀楠打的是什麼主意,反正她已經決定要把他列為「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人物,他們都不再是孩子,哪能像過去一樣,永遠兩小無猜地玩著遊戲。
沒錯,賀「大哥」永遠只能是「大哥」。
拎起背包,望賢與四周的工作夥伴們打過招呼,踩著輕快的步伐一推開門,七月悶熱的氣溫伴隨著濕意的暖風迎面吹來。
「終於下班啦,我差點等不住,要衝進去找人了說。」丟開抽到一半的煙,賀楠挺起靠在車門上的身體,朝她走過來說:「上車吧!」
「你哪來的車?我們要到哪裡?」
「車子是租來的,我喜歡的賓士敞篷租不到,勉強租了這輛吉普車,你不介意吧?」賀楠二話不說的拿走她的背包,往自己車上走去。
「我都還沒有說我要跟你去——喂,到底是要去哪兒?」小跑步的上前,花望賢企圖搶回自己背包。
「你不回家嗎?」他將背包舉高,就是不讓她搶回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