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進墓園,見到姜晉鴻也像阿德一樣,橫倒在璩立奎夫婦基前,而佳人早已杳然無蹤。
「老天!」天沼雙膝重重跪落在微濕的泥地,聲音飽含著恐懼,「你不能就這樣把她從我身邊帶走,我不准!」
行動電話的鈴聲忽然劃破寂靜沉痛的空氣,他立刻接起了電話。
「苻大哥,我是思璇,你快點帶人來……」
☆ ☆ ☆
人家說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李思璇衷心希望自己別正好就是那只快死的貓。
今天她到過逝五年的母親墓前去看看時,遠遠望見姜晉鴻扶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走進墓園,她一開始並沒有認出那個懷孕的女人就是璩佩瑩,只是覺得她有點眼熟。後來又有兩個身著黑衣黑褲的外國男子走進墓園,沒多久姜晉鴻忽然倒在地上,而那兩個外國男子則架走了那名孕婦,來到郊區一棟荒廢已久的別墅。她一時好奇就開車跟了過去,直到他們拉著那孕婦下車,她才發現那個女人就是璩佩瑩。
她在屋外打了通電話給苻大哥要他到這裡來救人之後,原本想就這樣丟下她讓苻大哥自己來處理,但又禁不住好奇心的驅策,躡手躡腳的潛入別墅的想弄清楚他們在搞什麼鬼。
這時,沉重而凌亂的腳步聲從木造走廊的另一頭傳來,李思璇連忙躲進一旁的小房間,只見那兩個捉璩佩瑩過來的外國男子和另一張生面孔的外國人走進房間。
「夫人,好久不見。」
「保羅是你!」佩瑩以為捉她來的是羅家奇。
「你們兩個到大門口守著,沒我的吩咐不准進來。」保羅遣開那兩名外國男子。待兩人的腳步聲走遠了,他又開口道:「要你來的人不是保羅。」
「是羅家奇?」
保羅不屑的冷哼一聲,「家奇那個笨蛋花了一大筆錢找黑磷去殺你,根本沒想到黑磷跟你是一夥的。」
「你不是保羅。」佩瑩注意到他語意之中的異樣,「你到底是誰?」
他笑咧了嘴,森冷邪魅的笑容讓佩瑩心中泛起絲絲寒意,不自覺地縮向牆邊。
「夫人,我們當了十年的夫妻,你怎麼連你丈夫都認不出來?」
佩瑩被他突然變換的熟悉聲音驚駭得狠狠倒抽了一口氣,「你是羅家權?」她用力搖著頭,想甩掉這場噩夢。「不可能,他已經死了。」
那個外國人是死了半年的溫吉頓公爵!李思璇被這意外的答案震了一下,不小心撞倒一旁的木架子,發出巨響。
「大人,失陪一下,我去捉隻小老鼠。」保羅,不,應該說是整形後的羅家權,優雅的向佩瑩欠了個身,走向連接小房間的門揪出了李思璇。
「喂!放開我,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李思璇用力扭動著身軀,想脫離他的鉗制。
「小姐,我恐怕不能讓你走。」羅家權拎著李思璇,毫不憐惜的將她扔向一旁的沙發椅上。
「李小姐?」佩瑩詫異的看著李思璇。
「喂,你別會錯意,我不是來救你的,我只是迷路走錯了房子。」
「不管是不是走錯房子,這位小姐恐怕是走不回去了。」羅家權揚起的笑臉只有嗜血的殘忍。
「不關她的事,你要錢我可以全部還給你。」
羅家權對佩瑩搖了搖頭,「夫人,看來我這十年來的教導還是沒教會你多少,你依舊是以前那個善良的小笨蛋。你還不懂嗎?我費盡千辛萬苦,可不是為了把原本就屬於我的錢再拿回來,我要的是一個新的身份,怎麼可能任這位小姐回去替我復活的事大肆宣傳。」
「公爵這個身份還不夠嗎?難不成你想當查爾斯王子。」李思璇譏諷的撇撇嘴。嘴上雖逞強,其實她心裡怕得直發抖,深怕這個「死公爵」一發怒就給她一槍。苻大哥,快點來,她可不要這麼早死。
羅家權對她的嘲諷只是冷笑以對。
「倒不用那麼尊貴,現在貴族已經不吃香了,我只是想換張新面孔,過點新的生活。」
「缺德事做多了,當然想換張新面孔免得仇家找上門。」佩瑩冷笑道。從歐陽世華那兒,她才得知羅家權的仇家有多少。
佩瑩的冷言冷語反倒讓羅家權驚訝的挑高了眉。「夫人,才半年不見,你的反應倒進步不少。不過你也沒說錯,我是被那些殺手追得有點煩了,才安排了那場車禍。」
「那車禍中死的是……」
「保羅。」羅家權笑著接口,「他那時候實在有點煩人,一天到晚要我在他和傑森之間做出選擇,所以……」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臉上沒有半點不捨的神情。
「你太絕情了。」佩瑩不由得同情起保羅的遭遇。
「多情是苻天沼那種傻子才做的事。我真的沒料到他竟然還肯要你。」羅家權搖頭歎道,瞇細的眼眸掃向佩瑩圓滾滾的肚子,「你們手腳真快,真讓我有點措手不及。」
佩瑩蜷曲起身子,護住腹中的孩子。「你想要怎麼樣?」
「我本來是打算等事情過後,換個新身份再娶回你,光明正大的拿回財產。一來可以換個新生活,二來也可以順便甩掉一些包袱。」
劉律師是個不錯的助手,不過留在身邊久了,難保不會反咬他一口,所以留他不得;公爵這個名銜以前是滿好用的,但現在反倒成了累贅,棄之也不可惜;而他那一家人,老的老,蠢的蠢,全都是一堆垃圾,早該扔了,只有他名義上的小妻子還有些利用價值。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和苻天沼竟然這麼快就復合,破壞了他的計劃,讓他不得不提早捉她回來。
「我已經和天沼結婚了,就算你捉我來,也不能如你所計劃的拿回你的財產,頂多是殺了我洩憤。」
「殺你?我怎麼捨得殺了我親愛的妻子,畢竟我半生的心血全在你名下。雖然要等你再離婚還要一段日子,不過我還有那點耐心。至於洩憤,我找這位小姐就夠了。」
李思璇聽了嚇得臉色慘白,但她仍逞強的抬高下巴。「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爹地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令尊是哪一號人物啊?」羅家權看穿李思璇逞強的表態,嘲弄地問道。
「我……爹地是……是李向陽。」李思璇努力想將話說得很有氣勢,但聲音卻細弱得像破碎的耳語。
羅家權大笑,嘲笑著她偽裝出來的氣勢是如此不堪一擊。「你死後可以托夢叫季向陽來找我。」
他取出藏於腰際的一把小巧雅致而價格不非的骨董手槍在李思璇眼前晃了晃,然後慢條斯理的裝上子彈,享受著將人的生死操縱於手中的滋味。
「不要!我還不想死!」李思璇無法克制的放聲尖叫,整個人縮進牆角,驚懼的淚水爬滿兩腮。
「放過她,我馬上簽字和天沼離婚。你可以拿回你的財產,你的新身份,我和她都不會向外界洩漏一個字。」佩瑩毫不遲疑的張開雙臂護住李思璇。
「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羅家權絲毫不為所動。
「我同意。」突然一道清亮的女聲從上方傳來。一名身著黑色緊身皮衣的短髮女子一高坐在窗台上。
「你是誰?」羅家權戒慎的盯著她。他竟然沒有發現她是何時到的。
「魅影。」黑衣女郎說道,忽地翻身躍下窗台。「受雇來殺你的。」說著,一發子彈同時貫穿羅家權的右臂。
「好身手,可惜射偏了。」羅家權強忍下痛楚,將骨董手槍換到左手,迅速瞄準黑衣女郎。除了他母親,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是天生的左撇子。
兩道槍聲響起,子彈微微擦過黑衣女郎的肩胛,但她射出的子彈卻又貫穿羅家權的左臂。
「委託人不希望你死得太痛快。」黑衣女郎朝羅家權使出一個勁道十足的側踢,羅家權的腹部挨了這一腳,飛身撞上門邊的牆壁。
「誰要你來的?放過我,我可以付雙倍的錢給你。」羅家權跪地摀住胸口,猛力咳出一口鮮血。
「公爵大人,你連得罪了什麼人都不知道,這可是個致命的錯誤唷!」
「輕敵也是個致命的錯誤!」羅家權忽然從胸前的口袋抽出一把迷你手槍,正要拍下扳機時,一聲呼喚闖了進來──
「瑩瑩!」天沼推門進來,看見羅家權正舉起迷你手槍,立刻以一記迴旋踢踢開他手中的槍,黑衣女郎乘機連開兩槍命中羅家權的雙膝。
「啊!」羅家權慘叫一聲,垂垂摔倒在地。
黑衣女郎上前,正想再補上一槍,結束他的生命。
「等一下!」一男一女同聲喝道。
黑衣女郎挑眉有向天沼,「苻先生,你想自己動手嗎?」
天沼沒理會她的問題,他先將佩瑩安全的擁人懷中後,才問道:「你是誰?這男人又是誰?」
「我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苻先生毋需知道。至於這個男人的身份,你問尊夫人會比較清楚。」
佩瑩將臉埋入天沼寬闊的胸膛,讓他的氣息平靜她驚恐的情緒,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他是羅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