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瞄他一眼,悶悶不斷地咕噥道:「柏羿文過五關,要不要玩?」
「好啊!終點獎品是什麼?」耿煌煜拉了把椅子坐下,準備大展身手。
青梅將羿文的照片掃瞄到遊戲磁碟裡,再利用動畫剪接讓他大跳艷舞,也算是一種發洩吧!
「哇塞!應該挺有看頭的,你有打馬賽克嗎?」耿煌煜一面玩一面跟她閒扯。
「沒有。」青梅連續兩個快攻,耿煌煜操縱的對手慘叫一聲後倒地,螢幕上出現羿文悲慘的表情。
「哇!你下手還其不是普通的狠!」
「這樣哪算狠,羿文要是敢黃牛,我就……」青梅咬牙切齒,裝出一副很陰狠的模樣。
「你就怎樣?」羿文其實站在門口有一會兒了,螢幕上他黑著兩個眼圈,缺了兩顆門牙的模樣也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暴力青梅!他要是再不識相點帶她去牧場,下回搞不好就被她五馬分屍了。
羿文走到他們兩人中間,硬是把他們隔開。
他示威性地瞟耿煌煜一眼,才低頭含笑地對青梅說:「快點將東西收一收,這樣才來得及到牧場吃晚餐。」
「要去牧場了?!喏!羿文最好了!」青梅從椅子上彈起來,抱著羿文又親又樓的,只差沒用口水把地淹死。
一旁的耿煌煜看了直搖頭,這小妮子連點心機都沒有,還說要騙羿文娶她!
「牧場裡有沒有馬?」青梅勾著羿文的手,抬頭問,早把耿煌煜甩到一旁納涼了。
「不多,十幾隻吧!」
「那有沒有牛?」
「也不太多,二十隻有吧!」耿煌煜答道。
「那羊呢?」
「只有四、五隻而已。」
青梅從辦公室一路問到停車場,直到上了車才閉口。
「不問了?」羿文挑眉問她。
「口渴了。」青梅舔舔嘴屆,自動自發地拿起羿文車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大口。
「那瓶我喝過了。」羿文連忙制止。
「你有任何會經由飛沫傳染的疾病嗎?」青梅說著又喝了一大口。
「沒有。」
「那就對啦!你沒有,我也沒有,喝個水而已嘛!」青梅鎖上瓶蓋,又放回原處。
「算你說得有理。」羿又跟她說了一堆,倒也覺得口渴了,隨手抓起礦泉水,咕嚕灌了一大口。
「不過我聽人家說,這叫作『間接接吻』。」
青梅的話讓羿文剛入喉的水又嗆了出來。
「你好噁心喔!」青梅拚命往邊邊躲,怕他殃及『無辜』。
「不過說實在話,接吻不就是兩個人的嘴互相吸吮,更噁心一點的,連舌頭都纏在一起,這樣有什麼好讓人意亂情迷的嗎?甚至還能促使人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不會很奇怪嗎?」青梅發揮作學問的態度──追根究柢。
「這問題等以後你找到真正愛你的人,你就會知道了。」羿文說得很是心虛,再怎麼說他也是奪走她初吻的人,只不過一次是十四歲時她用口對口人工呼吸救他,另一次是她在作夢。
「你教我嘛!」她暗示道。
「這怎麼可以!」羿文大驚失色,她不知道這種話聽起來很曖昧嗎?
大棒槌!這麼明顯的示愛方式都聽不懂,難道非要她大叫說:「我愛死你了!快娶我吧!」那多沒面子!青梅在心裡嘀咕著,頭轉向窗外不理他。
車子駛入全然陌生的街道,青梅原想沉住氣不問他,但又實在捺不住好奇心的驅策,只好故作隨口提起的口吻問:「你好像走錯路了。」
羿文還在想她何時會注意到他們不回白荷山莊,觀察力真遲鈍,哪天被人家捉去賣還幫人家數鈔票呢!
「我們不回白荷山莊。」
「可是我什麼東西都沒帶。」
羿文笑了笑,才解釋說:「這幾天牧場舉行『復古周』,自然有給你穿的衣服。」
「有多復古?亞當夏娃時代的『無花果葉裝』我可沒興趣。」
「蓬蓬裙。」
青梅一臉嫌惡,「我恨死蓬蓬裙了,拿馬僮的衣服給我就好了。」
羿文這就不懂了,他以為青梅很喜歡蓬蓬裙。
「你小時候不是每天穿蓬蓬裙?」
她的眼中染上一絲淺淺的憂鬱,淡淡開口,「我母親喜歡我作那種打扮。」
「哦!」一聲歎息充分表達了理解之意。
青梅的父母左宗恩和孫芸娘的婚姻是一場商業聯姻,彼此沒有絲毫愛意。對孫芸娘來說,青梅或左宗恩遠不及她的鑽石、珠寶重要,在她眼中青梅只是她代表盡了妻子義務的產品;對於青梅交上羿文這個公務員之子的寒酸朋友,孫芸娘更是十分不滿,常在言語間提醒羿文與青梅身份懸殊,要他別存太多的非分之想。
「還有多久才到牧場?」青梅趴在車窗上,呼出的熱氣在車窗玻璃上形成一片薄霧,她用手指畫出一顆心。
「大約兩個小時。」羿文眼角的餘光瞄見青梅的舉動,像個孩子,寂寞無助的孩子,牽動他心中那一絲溫柔,想為她擋風遮雨、想為她撫平傷口。
哈!傷口?向來無憂無慮的青梅會有什麼傷口?!但她看起來碓實是寂寞而脆弱的。
羿文甩開心中那絲不知名的心疼,說:「這些年來我的事你大概都向我媽探聽得差不多了,你的事我卻不知道,你要自己招供,還是要我逼問?」
青梅猛然回頭,臉上的驚喜顯而易見,「你想知道我的事?」
「為什麼不?」羿文納悶地問。
「因為你以前都不想聽,所以……」青梅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愈說愈心虛。
但聽的人更心虛,你這個九九九純金鑄造的『大混蛋』!羿文暗斥自己,從前他聽青梅說話總是左耳進右耳出,自以為對她瞭若指掌,現在才發覺自己對她的瞭解實在貧乏得可憐!
「從我離開的那一年說起,不論大小一一招來,愈詳盡愈好,若有隱瞞,我可不饒你哦!」羿文用霸道的口吻掩飾內心的窘迫。
青梅忍不住想試探,「連我交幾個男朋友也要說?」
「對!特別是這個。」
一想到青梅曾經對別的男人展露甜美的笑容,羿文就覺得自己像瓦特發明的蒸氣機──冒煙!說不走那男人還牽過她的纖纖小手,吻過她的櫻桃小口,他愈想火氣就愈大,那傢伙搞不好沒打過狂犬病疫苗呢!
「沒有。」青梅簡明扼要地回答。
羿文愣了一楞,呆呆地複述:「沒有?!」
「我們先倒帶一遍。剛剛我不是問你親吻有何迷人之處,如果我有吻過……」
她是有吻過,只是不知道罷了!羿文的眼光不自覺地飄向她紅紅的小嘴,忽然感覺口乾舌燥地吞了一下口水。
青梅絲毫不覺他的注視,逕自說道:「我就不會問你這個問題,而且有哪一對戀人是不接吻的。」
有啊!他和湘雲就從來不接吻!羿文暗自反駁,不過沒勇氣其說出口,要是讓青梅以為他有斷袖之癖,不是挺冤的!他只是不想,也沒有吻她的慾望。
青梅終於逆推出結論,「所以我沒交過男朋友。」
喏!青梅沒交過男朋友!羿文真想去買串鞭炮來慶祝。
慶祝什麼?人家沒交過男朋友,他高興個什麼勁兒?無聊!羿文斂住差點咧到耳根的癡呆笑容,不過微揚的嘴角還是洩漏出心中莫名的竊喜。
「可是我不是沒人追喔!」她補充道,活到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沒人追是很丟臉的。
「小青梅怎麼可能沒人追嘛!」羿又空出一隻手,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這動作似乎成了他新養成的習慣動作,「談談別的事吧!我離開的那年,你過得如何?」
一提起這件事青梅就滿肚子火,不告而刖就算了,還放一條手帕在倍箱裡就算是生日禮物,她一整夜就只期待他的祝福,結果他竟然這樣草草了事。
她掄起小拳頭往他身上一陣亂打,打得羿文莫名其妙,還以為她突然中邪了,連忙把車停在路旁。
她這小拳力道跟小時候相比實在沒多大長進,他以前痛得哀哀叫,現在一身銅皮鐵骨倒覺得像蚊子咬,就怕是傷了她的細皮嫩肉。
羿文一手抓住她紅腫的雙手,心疼不已地往小手猛吹氣。
「你做什麼?」青梅既抽不回自己的手,又沒辦法改用腳踢他,只好瞪著一雙責難的眼神怨懟地抬眼看他。
羿文看她一眼,沒回她的話,一手抓住她的雙手,一手摸索著車裡的急救箱。
「你啞啦?」青梅浬好氣地吼他,她最怕他用那一種很無辜的眼神看她,看起來活像是她在欺壓善良百姓。
羿文又看她一眼,拿出急救箱裡一罐透明日開質的軟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她稍微破皮紅腫的手上。
青梅的眼光由他的臉移到他的手,再移到自己被他細細呵護的手,兩頓倏地染上紅雲,心被他的溫柔迷醉了。
「怎麼了?」羿文擦完藥,又輕吹幾口氣,才問道。
一陣冰涼緩和了磨破皮的灼熱,抹勻的軟膏在皮膚上形成一層保護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