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翟奎已經離去,宮若嬙才踏出浴室。
泡過澡將臉頰上的淚痕洗掉,一身清爽的她穿著飯店的白色浴袍走出臥房,來到客廳找她的紅色行李箱。
拖著行李箱進房,先打開來掏出一件洋裝換上後,才又打開行李箱的暗格,拿出關機了近一個月的手機。
打開手機,輸入密碼,一陣悅耳輕快的音樂聲後,手機復活了。
揪著心口,她按開簡訊的收信箱,找到一個月前他留下的簡訊。
但不知為什麼,她還是不敢看,並且選擇將螢幕畫面按掉,關機後又塞進暗格中。
為什麼她沒勇氣看呢?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反正橫豎都是要跟他分手,就算他留了令她傷心難受的話,也無所謂吧?
只是……真的無所謂嗎?
當然不!她不想再被傷第二回,然後再花一個月的時間來療傷,所以她不想看這則簡訊。
用力將行李箱關上,上鎖,她在房間內來回踱步,考慮著自己該不該趁他不在時離去?
內心掙扎無比,最後她決定還是離開好了。
既然前往歐洲的班機趕不上,那她乾脆就取消行程返回台灣吧!
念頭一定,她拉起行李箱,匆匆踏出客廳,來到玄關穿上鞋。
一開門,門外卻站著總統套房的專屬管家。
「宮小姐好,請問妳要外出嗎?需不需要幫妳備車?」管家注意到她手裡正拎著行李。
「我不需要車……不,我想我需要車子,我有急事得趕回台灣去,麻煩你通知櫃檯幫我備車。」
原本想拒絕的,但宮若嬙想了想,既然翟奎派了管家在外候著,想必就是要知道她的行蹤吧?既然如此,那她就大方一點,讓他知道算了。
「這……好的,我馬上處理。」管家拿出隨身的對講機,跟櫃檯聯絡,當他交代完畢並確認有車後,他又補了一句。「麻煩你通知翟先生,就說宮小姐要搭機返回台灣,請問他有何指示。」
盡責的管家,兩邊客人都盡心服務,不敢得罪任何一方。
宮若嬙臉色微變,但她並沒有責怪管家,因為他畢竟是翟奎指派過來的,不通知他她要離開的事,當然說不過去。
不過,她知道,翟奎會將她獨自丟在飯店裡,應該就是後悔剛才自己將她從機場帶回來的魯莽行徑了吧?
他大概希望她快點離開,免得給他增添麻煩。
宮若嬙這樣一想,心情更差了。
「請問我可以下樓搭車了嗎?」打斷了管家和櫃檯的通話,她想越快離開這裡越好。
「嗯,當然可以,請跟我來。」
馬上收了線,管家恭敬地替宮若嬙接過行李,走到電梯前,幫忙按電梯,領著她下樓。
電梯緩緩往下降,她的心情卻越來越糟糕。
為什麼決定要離開他,會讓她這樣難受?
看著鏡中落寞哀傷的自己,她閉上眼,不敢看了。
當電梯終於抵達一樓大廳,宮若嬙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門口坐上車子,直接朝著機場的方向駛去,沒有人再試圖攔她,追趕她。
一個半小時後,她順利搭上班機,離開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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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若嬙請求飯店備車打算返回台灣的同時,翟奎接到了飯店打來的電話。
原本正在和重要客戶開會的翟奎,中斷了會議兩分鐘。
他沈默著,堅毅的下顎擱在十指交握的指節上,臉色十分的陰沈。
她不想留在他身邊,即使已經看過了簡訊,她還是決定要離開。
這算什麼?
她不在乎他的表態,決心要分手到底?
「翟總,請問是否要請宮小姐留下?」秘書等著翟奎的指示好做安排,以免耽誤了接下來的重要議程。
「不必,隨她去吧。」既然她不想留下,那就走吧。
做了最後的決定,翟奎決定放手,讓她走。
重新將注意力擺在公事上,用盡所有意志力才讓自己的心思不再被宮若嬙佔滿,但一顆心卻漫著惡寒……
第十章
窗外,吹著風,下著大雨。
打開電視看氣象報告,宮若嬙才知道颱風要來的消息。
年輕漂亮的新聞主播提醒著觀眾朋友,因為颱風來襲期間適逢大潮,為嚴防海水倒灌以及土石流,請臨海或處於低窪地區及山區的朋友盡早離開。
昨天就從上海回來的她,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搭車來到淡水別墅,在這裡待了一個晚上後,原本打算要在今天將自己擺在這裡的東西都收拾妥當,然後再返回市區的,結果卻遇上了狂風暴雨。
一早醒來,她才發現自己竟然被困在這裡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先待下吧!反正翟奎人在上海,就算他現在想要返台,大概也得等到颱風過後,飛機可以安全起降才行吧?
按下遙控器,關上被拉開的落地窗窗幔,她下樓到廚房查看冰箱裡頭的食物。
幸好鐘點傭人都記得定時來補足冰箱的糧食,所以她不用擔心這兩天不能出門會餓肚子。
從冰箱裡取出了培果和生菜還有培根肉片,簡單做了份早餐,然後還用翟奎那台昂貴的進口咖啡機煮了一杯濃濃的咖啡。
她平日極少碰咖啡,今天要不是為了提神,她不會拿這種傷胃的東西來喂自己。
宮若嬙窩在餐廳裡,面對窗戶,她看著被雨打得模糊的玻璃,看著不遠處海浪捲上岸的震撼景象,看來這個颱風威力不小,現在才在台灣的外圍,就已經造成驚濤駭浪了。
看著那一波又一波的大浪沖上岸,宮若嬙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
其實這時間已經不算是早上了,而是接近中午時分,只是她昨晚睡不好,直到清晨才好不容易入睡,而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解決完早餐後,她打算撐著傘到庭院去把擱在牆上的盆栽拿下來,順便把她掛在木門外的貝殼吊飾拿回屋內,那是她很喜歡的一個手工吊飾,她不想失去它。
匆匆整理好桌面,再將冷掉的濃咖啡全喝進肚子裡。
哇,好苦!
她伸伸粉舌,將咖啡杯沖洗乾淨擱回架上後,來到客廳的玄關口,從傘筒裡抽出一把木柄黑傘,費力地打開門,走到庭院外。
「哇∼∼」風勢相當強勁,幾乎將她吹倒。
宮若嬙在庭院裡倒退好幾步,才又費力地往前走。
舉步維艱地走出木門,她取下快要被吹落的貝殼吊飾,這時她的下半身已經被雨淋濕,當她再度回到庭院裡打算拿下白牆上已被吹歪的盆栽時,突然有陣強風刮來,刮走了她手裡的吊飾,還吹落了那幾盆東倒西歪的盆栽。
盆栽從牆上飛落,乒乒乓乓地朝她砸來──
她驚叫著撐傘退後幾步,想閃開掉落的盆栽,結果只成功閃掉其中幾個,她穿著夾腳涼鞋的腳丫子還是被盆栽砸到腳趾,破裂的瓦片連同泥土都壓在她細嫩的腳板上。
「啊──」痛叫著,她彎下身來,看著露在泥土瓦片外的腳趾不斷滲出鮮血。
陣陣抽痛從腳底傳至全身,讓她的臉色瞬間蒼白,蹲在地上站不起來。
「好痛……」
忍著痛,眼眶泛著淚水,她一邊審視著自己的腳傷,一邊想要努力站起來時,上頭不曉得又掉落了什麼東西,砸到了傘緣,她驚訝地鬆手,雨傘就這麼被吹到角落去。
老天!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受了傷還被大雨淋得全身濕透,除了身體很冷之外,腳趾頭還猛抽痛,這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間害怕地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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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怕颱風打亂行程,所以堅持提早返台的翟奎,當他冒著風雨從機場直接開車回到淡水別墅時,看見的竟是她一身濕透狼狽地蹲在地上哭泣的模樣。
他一見到她,心頭一切的混亂和寒意全都不見蹤影。
在這一刻,他終於肯承認,自己打亂既定行程堅持返台的怪異決定,全都是為了她。
在她昨天離開上海之後,他以為自己夠魄力也夠理智,願意放手讓她從身邊走掉,但當他改變主意趕回台灣,還在秘書的錯愕瞪視下做出親自開車先返回淡水的決定,這一切都足以證明他放不了手,所以憑著直覺,他回到這邊見她。
這回他的直覺沒有錯,她果然在這邊,可是卻一身狼狽地任大雨淋著,髮絲全黏在臉頰和細頸上,洋裝裙襬全沾了髒兮兮的泥土,她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蹲在地上哭。
「妳在這裡做什麼?」
手撐著傘,臉色陰沈的翟奎,沒將乍見她時內心所產生的渴望和欣喜表現出來。
他的西裝褲管也被打濕了,俊拔的深灰色身影就站在推開的木門前,一雙看不出情緒的黑眸,膠著在她被雨水和眼淚浸濕的可憐臉蛋上。
「我……」抬起可憐兮兮的臉蛋,以紅紅的眼眸對上翟奎的臉龐,他的發和衣角被狂風吹亂,但卻還是依舊俊挺迷人。「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