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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於甄

  林潔霜大駭,奮力要掙脫他——「放開我!」

  「永遠都不放。」他依戀地將臉埋進她發間。「你長大了,成熟了,爸爸更需要你了。」

  林潔霜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食道裡似有股酸液隨時會衝出。她想起了纏著她多年的可怕夢魘,夢中那個身影與眼前的人重疊,形成一記威脅,非常恐怖的威脅!

  她使勁全身力道作困獸之鬥。她突然怨起上帝,為什麼在男人和女人間分出這種區別,難道在力量上,女人注定贏不了男人?

  「小霜,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他一雙手得寸進尺、肆無忌憚地復上她渾圓的胸部,然後欣喜地說:「你的胸部變得好大。」

  「你禽獸、你低賤、你沒品、你骯髒、你混蛋!放開我!」林潔霜放聲尖叫。老天!誰來救救她?

  他厲害,他把腳放在她雙腿間,她根本無法用膝蓋撞擊他的要害;雙手被箝在身後動彈不得,她的掙扎只是徒勞……

  為什麼?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前世做錯了什麼?

  「爸——爸,你是我的爸爸,你不能一錯再錯。」林潔霜試圖以親情喚醒他未泯的良知。

  「就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所以我才格外疼惜你呀。」

  沒救了!他的良知幾百年前就被狗啃了!

  怎麼辦?她該如何自救?

  「嘶——」的一聲,他竟粗暴地撕裂了她的衣服。

  記憶中的某些細節破除封印如數湧出——他是變態的!

  他以強暴她為樂,他總愛撕裂她的衣服,綁住她雙手,然後——然後……噢!不要、不要!她不要這樣的凌虐,誰來救她!?

  淚水再也控制不了地奔瀉而出,她慌張地掙扎又掙扎,她的背後是冷冰冰的地板、她的胸前是一具可怕的東西——「爸爸,求求你不要!」她哭喊著求饒。

  然而那隻野獸早已沒了心智,他滿腦子只是慾望的發洩……

  逃了十多年,結果仍是避不掉惡夢再現、舊事重演,難道這是屬於她的宿命,注定偷得十多年自由後照樣得墜入萬劫不復中?

  而她的母親是間接兇手。

  多可悲的宿命!

  天空彷彿也在為她充滿不幸的一生悲憐著,以一記雷聲為歎息,接著像是上帝眼淚的雨絲漸漸地灑滿了大地……

  司徒黃魅一一向在場的人打過招呼後,回頭一望,才發現林潔霜失去了蹤影。他慌亂地找了一圈,毫無所獲,他不禁開始著急……

  急煞人了!她那麼大一個人難不成還會走失?

  噢,老天,他實在痛惡這種無助的感覺!

  不期然發現了坐在離門口較近的王佩玲,他有如溺者尋到了浮木般衝向她——「你有看見她嗎?」

  王佩玲挑挑眉:「她是誰?」

  自覺失言,司徒黃魅吶吶抱歉:「對不起,我急得語無倫次。請問你有沒有看見我帶來的女孩,酒過一巡,才發覺她失蹤了,我真該死,沒盡到照顧她的責任。」說到最後他變成喃喃自責。王佩玲心中頗不是滋味,酸酸地道:「她呀……她好像自己一個人先離開了耶。」

  「什麼!?她——」司徒黃魅捶胸頓足,都怪他冷落了她。「她臨走前有說什麼嗎?」

  「沒有。」回答得乾淨利落。

  她才不會讓他知道她故意說了那些話。

  司徒黃魅身子一轉往門口走。

  「喂,你上哪?」

  「回去找她呀,她一個女孩子容易發生意外,我得看她是否平安回到家了才能安心。」

  「可是才剛開始而已,你都還沒吃到東西耶。」王佩玲忙道。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太餓。麻煩你跟老總說一聲。」語畢,他片刻不敢耽擱地跑出去。

  「喂!黃魅!」王佩玲氣得暗暗跺腳。

  出了飯店,司徒黃魅才驚覺下起雨了。

  怎麼會?氣象報告有說嗎?

  他將車子急駛向林潔霜家的方向,並啟動雨刷。

  雨沖涼了空氣中的躁悶。

  他納悶著林潔霜為何一個人獨自跑了回家,之前她不是還挺開心的嗎?

  都怪他,如果他看好她不就沒事了?

  愈接近林潔霜的家,車外的雨下得愈滂沱,幾乎阻撓了車內的視線,司徒黃魅不得不放慢車速。

  這場雨下得莫名其妙!

  總算到了。司徒黃魅停好車子,快速地衝向電梯——他必須先確定她是否平安到家了。

  電梯上了七樓,樓層間似乎有股不尋常的靜謐……也許說「不尋常」別人會認為誇張了些,但他的第六感向來超靈。

  按了幾下門鈴,並沒有人來應門。

  莫非她沒回家?那麼她會上哪去?

  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扭下門把,沒想到門卻意外地開了。

  司徒黃魅不由生起氣來。她老是忘了鎖門,多危險!

  門內一片漆黑,司徒黃魅摸索到了燈源,屋內霎時一亮,然而眼前的情景卻狠狠地敲擊他的心——她……潔霜……似個破碎的娃娃……躺在角落……身體彷彿被搾乾了般……沒有靈魂地……無神地……躺在角落……

  他受不住震撼地渾身發抖。

  老天,誰這麼殘忍?

  他緩緩、輕悄地移近她,心疼地檢視她臉上和破碎的衣物下身上多處顯然是被毆打的傷痕,喃喃問道:「霜……是誰這麼欺負你?告訴我,讓我幫你討回個公道。」

  然而她宛若脫了靈魂的軀殼,毫無反應且空洞。

  司徒黃魅忍不住心中的悲慟與震撼,不禁濕了眼眶——為了飽受欺凌的她。這場雨下得奇怪,原來是為了她。

  他輕輕撥開她臉上的散發,萬般不捨地撫著她頰邊瘀青,而她身上那套改良式旗袍此刻已成一件碎衣。驀地恍悟般,他連忙脫下外套裹住她的身子。

  慘無人道的行為在社會上橫行,治安腐敗得令人咋舌、心惶,那些為逞一時之快而隨意傷人的人渣,為何除之不盡!?

  世界可還有天理?

  司徒黃魅伸展雙臂欲將林潔霜抱起送醫,不料她忽然像發狂了般,身子直打哆嗦地邊往後縮邊尖叫:「不——不要——不要過來——求求你不要過來——」

  「潔霜,是我呀!是我黃魅呀!」他急急想喚醒她。

  「不!啊——」她尖叫一聲後昏厥了過去……

  時間依舊在動,然而林潔霜卻動也不動。

  人的意志力是生存下去的能量,於是當它無法發揮作用時,即使尚有一息,卻若活死人。

  醫生雖然宣告這樣的可能性,但司徒黃魅卻不服,難道一條美麗的生命便這麼結束掉?

  他要揪出兇手,絕對!

  看著心電圖上規律卻微弱的跳幅,司徒黃魅向來巡房的醫師問道:「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她醒來?」

  三天了,她所僅存的生命跡像是靠機器在維持。假如沒有現代的醫學科技,她怕是早放棄自己,摒身逃向另一個乾淨的世界了吧?

  醫師沉重地搖搖頭。

  「她的外傷我們可為她治癒,但她心中受到的創擊,如果不是靠她自己,我們恐怕也無能為力。身為她的男朋友,你可以試試多跟她說話,或許她會願意因你的呼喚醒來。」

  短短一席話,將醫師的人性化與真性情表露無遺,比起現今淡漠的人心,他顯得和善許多。

  司徒黃魅感激地欠身道謝。

  坐回床邊,他執起她的小手緊緊握在掌中,那種有溫度卻沒生氣的觸感再度揪疼他的心。

  「潔霜,醒來好嗎?別躲在我碰不到的世界,別自己一個人承擔痛苦,別逃避,知道嗎?你還有我。」他將臉頰放在她手中輕輕摩挲。「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的邂逅?一個不小心撞進我懷裡的女孩不由分說哭得唏哩嘩啦,你可曉得當時我有多無措?然而,在那一刻,我的心卻產生一股奇異的感覺。我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我遇上生命中注定的女孩了。很抱歉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那是因為我不想經由外界所給予的頭銜,或其它評論讓你對我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可是,當我知道你原來在我們公司上班時,我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巧合,愈拖便愈不知道如何開口向你說明。那一天你中途逃走,大概是發現了真相吧?如果不是因為如此,你也不會……都是我的錯!」

  他由原本很溫柔的聲調轉變為狠狠的自責。

  「潔霜,原諒我好嗎?醒過來告訴我你肯不肯,潔霜……」他痛苦又懊悔地將臉埋在棉被中。

  許久許久,他重新抬起頭來,微紅的眼眶透露他沉痛不已的心緒。

  擺好她的手,他慢慢站起來。

  三天沒離開病房了,有許多懸而未決的事必須處理。首先是告訴司徒黑魘大略情況,讓他瞭解林潔霜近期內可能無法回公司上班,要他另外找人暫替一下;另外,由於他沒有林潔霜父母家的電話,又無法前去告知,所以她的父母尚未知曉她在醫院的事。

  關於這點,他考慮著該說或不該說。林潔霜是獨生女,他相信她在家中若掌上明珠,他們兩老受得起這種打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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