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過後,他決定暫時報喜不報憂,除非情況毫無改善。
「霜,我去處理一些事,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陪你。」
司徒黃魅說完,輕巧地吻了下她的額頭便轉身離開,因此沒瞧見她的小指頭無聲地動了動……
驅車到了公司,司徒黃魅直奔司徒黑魘的辦公室。兄弟倆一見,不待司徒黃魅出聲,司徒黑魘倒先開了口。
「怎麼回事?你三天沒回家,小媽提著一顆心老放不下,其他人當你是成年人不會出事才沒急得報警。而我的秘書竟也跟著失蹤了三天!」
「我們兩個是在一起,但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潔霜她……」司徒黃魅重重歎息。「她在醫院。」
「醫院?」司徒黑魘眼微睜、音微提。「為什麼?」
「她……」司徒黃魅閉了下眼。「被人強暴了。」
「——怎麼會!?」司徒黑魘震驚不已。「你怎麼——」
「如果我在場,我會讓它發生嗎?」司徒黃魅打斷他,繼而悒悒道:「但會發生這種事其實我也該負一部分責任,如果我早一點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那天她就不會自己一個人回家,然後……」說完又是一歎。
「你在哪裡發現她的?」
「她家。」
「她家?」
「嗯,我到的時候,大門並沒鎖,屋裡黑鴉鴉一片,而她……像個被丟在角落的……破娃娃。」司徒黃魅很艱難地形容。
「依我的瞭解,潔霜不可能與人結怨,她總是獨來獨往。」司徒黑魘蹙眉忖量。「而進得了她家的人應該是跟她認識的人吧。」
「不一定,如果歹徒跟蹤她,趁她開門時隨其而入也不無可能。再說,那小迷糊偶爾會忘記鎖門。」司徒黃魅提出佐例。
「總之,事情既已發生,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不,我要揪出兇手。」司徒黃魅目露凶光,語氣非常堅定。
「若潔霜願意告訴你是誰幹的話。」司徒黑魘將唇抿成一直線。「她現在還好吧?」
「不好,一點都不好。」司徒黃魅糾緊眉心。「她不願醒來。」
「不願醒來?」
「是的,她把心封閉起來,也把靈魂一併鎖住。醫生說她的外傷沒什麼,只是她不想睜開眼睛。」
「怎麼會?」
「我試著說話給她聽,但一點用也沒。我是回家拿完衣服再順道來通知你一聲,待會還得趕回去。」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司徒黑魘問。
這消息太教人心痛了,誰會忍心去傷害那樣一個柔弱的女人?他瞧得出黃魅非常非常忿怒,一向溫文儒雅的他,幾時目露凶光過?為了潔霜,這是有生以來頭一回。
對他而言,同年紀的潔霜是夥伴,也曾希望是伴侶,但對黃魅而言,小了他足足七歲的潔霜便只是女孩了,那種令人渴望捧在手心裡呵疼的女孩。
司徒黃魅搖搖頭。
「去了也沒用。」
「至少我也可以跟她說說話。」
「我看算了,你還是快找個人來暫代潔霜的工作,她近期內可能無法回公司。」「嗯,我會找別部門的秘書來代職一陣子,直到潔霜康復——身體和心理。」司徒黃魅低下頭沉默了,他祈禱不會太長。
「大致上就這樣。」
語畢,司徒黃魅轉身準備趕回醫院,卻赫然瞥見司徒黑魘擺在桌上的一張人事資料,是林潔霜的。
他毫不考慮抽起來看了一遍,教他疑惑的是,為何她的家族欄上是空白一片?而白紙上娟秀的字跡卻依稀勾起他腦海深處某一絲記憶,但它閃得太快,讓他來不及捉住。
皺眉……甩頭……再甩頭——他放棄勉強去回憶了,這沒什麼道理,自認識林潔霜後,他其實沒什麼機會看她寫字的。
還是快回醫院吧。
將資料還給司徒黑魘,司徒黃魅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不去跟大哥說一聲?」
「不必了。沒什麼事的話我會多回家的,剛才我也跟小媽保證過了。」
「那就好,有什麼狀況的話隨時通知我。」
「會的。」
刻不容緩地趕回醫院,司徒黃魅直奔林潔霜病房,不料打開門,映入眼中的竟是空空如也的房間。
司徒黃魅愣了一晌,旋即慌亂地兜起圈子——人呢人呢?人上哪去了?她在昏迷中,能上哪去?會上哪去?
急忙按下呼叫鈴,待護士趕了過來,司徒黃魅指著病床問:「人呢?你們把她弄哪去了?」
兩名護士面面相覷,也慌了起來。
「沒有啊,她不是一直在這兒的嗎?」一位護士囁嚅道。
「對啊,早上來巡房時,她還在的呀。」另一位小聲地說。
「你們的意思是她失蹤了、平空不見了,而你們卻不曉得?她昏迷著耶,怎麼可能會不見?」司徒黃魅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口氣失了平日的溫文。
「我……我們……」護士支吾著,然後茅塞頓開般低叫,「啊,對了,醫師只是說不知道她何時會醒,並沒有說她永遠不會醒呀。」
「對、對。」另一位忙點頭附和。
「你們的意思是——她醒了?」
「應該是啦。雖然這樣不符合規定,但她可能自己跑回家躲起來了,畢竟遭受這種……如果是我,大概也會不想見人。」
司徒黃魅才不管她會怎麼樣,他此刻的一顆心全因林潔霜清醒的可能性而歡欣鼓舞。
「先生,既然林小姐她擅自提前出院了,那得請你先去繳費處結帳哦。」見他臉色逐漸平緩,兩位小護士皆鬆了口氣。這些天下來,護士群們見如此英俊斯文、溫柔癡情的男人日以繼夜守在病床旁的情景,莫不感動或心疼;今日這麼凶的他雖讓人有些害怕,但更突顯他的深情……哇,如果身邊也有個這樣的男人,死也無憾了!她們不約而同偷偷地想。
至於人不見了算她們失職,但反正還沒人知道嘛,而這位先生湊巧來了,乾脆叫他快快結帳,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當病人沒事已出院去了。
「知道了。」司徒黃魅旋身迅速跑了出去,他迫不及待要去尋找林潔霜。她會去哪呢?她能去哪呢?
司徒黃魅第一個揣測當然是林潔霜的家,但他在門外按了老半天的門鈴,卻沒人來應門,他只好往第二個可能的地點前去。
第三次了,沿途的街景不禁勾起他甜美的回憶,頭一回是充當林潔霜的一夜情人去參加她爸爸的生日;第二回則是去接她母親,而且是在三更半夜。現在,他是去接她的。他要告訴她他的心意,讓她明白不管如何,他都會守在她身邊愛她、保護她,他再也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再也不和她分開。
當他發現病床上是空的那一瞬間,他才明白,他再也不能允許自己失去她。停好車,司徒黃魅站在矮牆外往裡面眺望,發現有個影子走過,他才伸手按門鈴——「誰呀?」高分貝的嗓音傳了出來,接著林母出現,一見著是他即熱絡地喊「哎喲,是黃先生呀。」
司徒黃魅有禮地頷首。
「咦?小霜呢?」林母往他身後探頭探腦。
這一問,倒叫司徒黃魅瞠大了眼。
「她沒回來?」
「沒有啊。發生什麼事了?來,進來說,快。」林母將他拉進屋裡。
司徒黃魅凝著一張臉,坐定後,他思忖著如何開口……
「伯母,我想這件事也許還是讓您知道一下比較好,潔霜她……被欺侮了。」林母一聽,果然駭住了!
「什麼?被誰給欺侮了?」
「不知道,我還沒找到兇手。」司徒黃魅無奈地搖搖頭。「她在醫院昏迷了三天,今早我回家辦點事,回醫院後她就不見了。我之前去她家找過,可是沒有人應門,我以為現在的她特別需要母親的安撫,應該會到這兒找您,沒想到……」「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林母捶了他一下,忍不住涕淚縱橫地喊,「我的小霜啊——」
「伯母,您先別難過,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回小霜呀。您知道她可能還會去哪!「媽,你別哭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貼心的小葛芸用她那柔柔細細的嗓音安慰著母親。她厭惡地瞄了一眼早已躺平在沙發上睡著了的父親。「他已經睡著了,我們不會再被打了!」
暴風雨過去了,一切都將歸於平靜了嗎?不!還沒結束呢!一地的碎玻璃以及散落在四處的桌椅殘骸、花瓶碎片等……風雨雖已過去,殘局還是得收拾啊!而她,理所當然是收拾這殘局的不二人選。雖然全身痛苦難耐,但她還是得咬著牙根收拾,否則,一旦暴君清醒,看到一地的狼藉,難保他又會做出什麼事來!「媽,我幫你。」葛芸看到母親痛苦地趴在地上,拎撿著剛才因父親一時抓狂而打爛的花瓶碎片,她忍不住地說。
「不用了,要是不小心割傷你自己,那可怎麼辦?還是我來就好了!」她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