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隨便你幹麼還坐在這裡?去去!」趕狗一樣,恨不得他趕緊消失。
惹他瞪眼。「妳平常都在這種地方吃飯?」
什麼叫這種地方?「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跟妳的樣子很配。」就是有本事,連這種事也能損她。「我看妳這種女人也不會關心、更不懂得什麼有機無公害的東西,只要能吃的就統統往嘴巴裡塞。」同樣是女人,哪像曉婷,特別注意食品健康,都吃有機的食品。
「什麼有機沒機,能吃就行了,幹麼特地花那麼多錢,吃沒差多少的東西。」
聽吧!完全不重視飲食安全衛生營養。
「我就知道憑妳這種腦袋,只能講出這種沒建設性的話。有機食品之所以價錢比較貴,是因為--」
「因為大便收集比較困難。」她乖戾的接下去。
「妳!髒死了!能不能吐一點人說的話!」
「本來就是這樣,不吃農藥就吃大便。」
「誰會像妳這麼沒良!現在都講究衛生發酵,誰還會再澆屎澆尿的!」只有她這種沒層次的人才想得到。
「難說。」又一個悠悠。
那個口氣態度,簡直要把他氣個半死,貴公子形象全毀。
東西一樣一樣送上來,他一樣也沒叫,卻很自動的拿起筷子。
「你幹什麼?」她立刻警覺。
「妳不會看啊。」更自動的夾了一塊豆千,又把貢丸湯舀去了半碗。
「嘿!這是我叫的!」
他抬頭瞄她一眼,姿態在說「又怎麼樣」。
「你不是叫這不是什麼機,全是農藥,還吃!」這個人,太厚臉皮了吧?!
那大呼小叫全成耳邊風,不痛不癢的輕拂過去,他一口接一口,嘴巴沒停過。
哇!不行,再不下手的話,會被他吃光的。她趕緊吃口面,再夾了一撮燙青菜,嘴巴鼓鼓的,使勁的嚼;又夾塊豆乾,再吃口面,然後又去吃燙青菜。
看她拚命吃青菜,他就喝貢丸湯,不時夾塊豆乾跟鹵蛋。女人就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胖,叫了那麼多東西,也就只拚命吃青菜。
一盤燙青菜都快被她吃光了,才看她喝口湯,湯裡的貢丸跟鹵蛋卻碰也沒碰。
「妳這個不吃?」不等她回答就自動的把貢丸舀去,連鹵蛋也塞進嘴巴。
他以為她大概不喜歡吃,一口氣把它們全部吃掉。
「啊!」她叫一聲,傻眼!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這個人怎麼--」氣得不知該怎麼咒罵。
她習慣先把不是太喜歡吃的東西先解決掉,把好吃的或者比較喜歡吃的東西留到後頭才吃。好不容易,拚命把青菜解決掉,要好好享受鹵蛋跟貢丸,可他居然把東西全吃光!有沒有搞錯?!東西全是她叫的耶!
她氣得摔下筷子不說話。是說不出話。
「怎麼了?」他搞不懂她忽然在生氣什麼。
「你你……」她氣得口齒不清,口吃。
「太過分了!白吃我一頓不說,還把好吃的都吃光,你什麼意思?!」
「我以為妳不喜歡吃。」他挑挑眉。
「哪有!人家只是把好吃的留在最後才吃!」
他沒想到她氣的竟是這個,更沒想到她還會有這種小孩子幼稚的習慣,不禁覺得好笑,勾勾嘴角,忍不住,忽地笑出來。
「妳這樣不行。」說起教。「把不好吃的、不喜歡吃的先吃了,若突然發生什麼事,那就吃不到好吃的。要不,肚子也飽了,吃不下了,就算還吃得下東西,肚子飽了,好吃的也變得不那麼好吃。」
「你管!」可惡!吃她的還敢笑她!
「看妳智商這麼低,我好心教教妳。」
她說他智商比驢子低,他就詆毀她,趁機報復。這個心胸狹窄的男人!想到這裡,表情垮下來,再想到他這些時日無理的跟纏,對她人格的種種誣賴,忍不住一股火氣轟然竄燒上來。
「厚臉皮!還吃我的東西!」伸手去搶他夾到嘴邊的最後半個鹵蛋。
「嘿!」他愣一下,張開的嘴已咬了下去,收勢不及,連著鹵蛋一起咬到她指頭。
被咬去一口的鹵蛋掉到盤子裡,他下意識伸出筷子想清理掉,她會錯意,看他伸手,不忙喊痛,不顧別人的眼光,卯起來搶了過去,塞進嘴巴,就一副跟他過不去、不讓他佔便宜的表情。
他又愣一下,心中突地一個撞擊……他咬過了,上頭還有他的口水……立刻擺脫心頭那片刻的震盪,嘴角斜勾,半嘲說:「我的口水好吃嗎?」
原本就是沒經大腦的舉動,根本沒想到這個,張美美猛地一愣,想吐出來已經來不及,都吞下肚了。臉兒一垮,吃了一嘴苦瓜那樣,又像吞了一嘴蟑螂,歪嘴斜眼加皺鼻,滿臉氣急敗壞。
「呸呸呸!」連著三聲呸,好像這樣就可以把吃下肚的口水呸出來。
「髒死了!還呸!」一大半的口水沫都噴到盤子裡,裡頭還有沒吃完的豆乾。
他伸出筷子,她也立即出筷攔截。「這可是有農藥的。」
瞪她一眼,反手一撥,將她的筷子壓在底下。她想翻身,他又使勁一壓,把她的筷子壓得死死的。
她一翻眼,乾脆伸出手--
「又想來這一招!」早預防到了,得意的抓住她的手。
從容的夾去豆乾,放進嘴裡,還故意的朝著她抹了抹嘴。她只有瞪眼,瞪眼,再瞪眼!但局外人看了,看不到那劍拔弩張,只看到打情罵俏。
「喲!真巧,又是約會?」啪的,桃花女那只塗了鮮紅蔻丹的九陰白骨爪宣告什麼似的橫擱在桌上,爪上是嫩蔥似的白嫩手臂。再往上,半噘的鮮紅朱唇,水滑的眼眸要閉不閉的,轉向哪,就勾向哪。
「幹麼?」切!又來搞破壞!
「打個招呼啊,難得遇上了。」
屁啦!設了局,破壞她樓上的風水,專截她的男人運,還能存什麼好心眼!這花癡女大概以為這傢伙跟她有什麼,故意來攪局的。
「這女的幹什麼來著?妳的同黨?」趙俊傑瞥那桃花女一眼,對她的勾魂眼毫不客氣的皺眉。
「沒那麼密切。」桃花女嬌聲笑。「我跟霉女碰巧只是樓上樓下的鄰居罷了。難得遇到霉女跟男人約會,來打聲招呼。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不是同黨?他總算抬頭正眼看了看她。細蛾眉,尖下巴,飽滿鮮艷的嘴唇,嘴角勾著,要笑又不笑的,眼彎彎,尾梢含媚,最重要是她體態那個柔,沒骨似,很媚很女人氣的一個女人。在他見過的女人裡,數得上最艷麗嬌媚,捉人目光。
拜託!別那麼露骨好嗎?張美美悶哼一聲。這花癡女一發電,就把這些蠢豬連皮帶骨都剝得光光。
勾吧!最好連魂都把他勾了去,讓他永不得超生,別再來煩她!
桃花女笑一下,遞張名片到他面前,風情的眨了眨眼。「這是我的電話。霉女嫌這些東西吵人,所以不用,你可以打到我這裡,我幫你傳話,或者請她聽電話。」
「謝謝。有必要我會請妳幫忙的。」他朝她一笑。
桃花女瞇眼一笑,流個媚態,走開兩步,回頭給他一個媚眼,嫣然又一笑,才婀娜多姿的走開。
他目送了她好幾眼,然後拿起名片,示威似的望張美美一眼。
「這樣就自我感覺良好了?」她哼一聲。「男人不是長得好看、長得帥、身材高大性感就可以。不過,我看你也就這個層次。」
那口氣惹了他。那麼不屑,如熱辣的巴掌刮在臉上。他陰陰說:
「妳是在說我?原來我長得好看,長得帥,身材高大又性感。嘖,我不知道原來妳這麼愛慕我。妳偷偷暗戀我多久了?」
「你--」真恨自己不夠伶牙利齒。
看她惱怒,看她耳赤面紅,看她張口結舌,他才覺得舒坦多了。
「好了,別拖拖拉拉的,快點吃!我趕時間。」
「嫌我慢你自己不會走啊,又沒人攔著你。」對她口氣就這麼差,對那花癡女就笑得下巴都快掉了,這頭豬!
「還囉嗦!快點吃!」
竟然還敢凶她!張美美又氣紅臉,眼眶溢水,看卻似微醺般,兩頰酡紅,眼兒水漾迷濛,對他狠狠投去一個白眼,分明不是勾引,卻因為水蒙的眼,怎麼就像勾引。他心突的一個碰撞,震盪起來。
他瞇了瞇眼,心裡冷靜在審度。他又不是十七八的少年,一點小心悸輕易就驚慌失措。他望著她,上下打量她,看了又看。說艷談不上,說媚沒那風情,說柔沒那微風吹過湖心似的漣漪讓人心神蕩漾。
「看什麼?」她沒好氣的瞪他,粗魯的吞一口面。
他還是看著她。對那突來的心悸,一定要找出個理由。
她算高挑,腰細,胸部不算豐滿,但臀部圓潤挺翹。那眼,那鼻,那嘴,都不夠細緻,挑眉時眉梢偶爾會帶起一點風情,撇嘴時嘴角不經意揚起一點嬌態。
是的了,一點一點的,她什麼都是一點,一點嬌,一點媚,一點艷麗,一點柔美,一點風情。那一點一點,看似空無,時刻卻輕易的竄過縫隙鑽進人心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