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張小姐,妳跟這位先生大概有事要談,我就不打擾了。我們再聯絡。」
他要的結果就是這樣。看著黃逸文撒手撤退,他得意的笑了。
不會再聯絡了。這次相親算是砸了,她心裡有數,忍不住橫起眉,對那姓趙的怒目相向。低吼說:
「人都走了,你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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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他滿意了吧?
當然滿意了--不,這傢伙居然背著他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我問妳,那傢伙到底是幹什麼的?妳跟他是什麼關係?」非問清楚不可。
「關你屁事!」
的確是不關他的事。但奇怪的,他卻忍不住想弄清楚,不搞清楚,總覺得有個疙瘩在,相當不舒服。
「他叫妳張小姐,不會是妳的男朋友。客戶?就憑妳那份爛工作?也不像……」
「那是正正當當的工作!你說話客氣點!」她抗議。
他不理她,自顧推測下去。「同事?不可能,我怎麼沒見過。」他早晚守在她店門外監視一段時間了,不可能沒見過那男的。「那麼,是普通朋友?也不像,太過客氣生疏。那麼……啊!」
他猛然抬頭,目光炯炯的盯住她,要吃人似,有點狠,還冒出火花,惡聲惡氣說:「妳在哪裡騙了那傢伙,準備對他下手,對吧?!」
對他的頭!她哼一聲,不理他。
「我說得對不對?!妳這個女人!」
「你有完沒完!誰騙誰了!」她簡直不耐煩。
因為先前的事件,他對她的行為淨往壞地方想。經過這段「跟監」的時日,竟變成莫名其妙的熟,往來互動或譏嘲諷刺都不自覺的理所當然起來。
這些,一開始誰也沒料到,就是到現在,也沒料到,沒去自覺。
「還說沒有!要不,妳跟那個男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沒必要跟你報告。」
「看妳作賊心虛,我猜的果然沒錯!」
「誰作賊心虛了!我相親不可以嗎?!」她氣不過,大聲叫出來。
整餐廳的人全回頭看著她。她尷尬極了,窘紅臉,像鴕鳥般把頭埋進沙子,難堪的低下頭,不敢去看、去接觸那些詫訝又帶著訕笑的目光。
「哈!相親?」他還在譏笑她。砸了,活該!
笑吧,笑吧,最好笑死他!
「不行嗎?」
「就憑妳這模樣,有男人會要才怪。哼,醜八怪一個,還敢稱美女!」
可惡!剛要發作,但--咦!他在說什麼?不會是那個「美」吧?三聲美的那個美。
「你剛剛說什麼?什麼美女?二聲還是三聲?」小心翼翼的問。
「什麼二聲三聲的?」他不耐煩,看見她小心翼翼、甚至期待的表情,狐疑起來。「幹麼一副噁心的表情?那些人一天到晚對著妳『美女』『美女』的叫,不噁心啊?還以為自己真的是天仙下凡!什麼美女,我看是霉女還差不多。」
最後一句,他簡直打鼻腔噴出來,口氣之不屑的,勾起她所有的國仇家恨與舊怨新仇。
「對啦!我就是霉女,那又怎麼樣?!」一股氣衝上腦門,她惱羞成怒,理智跑光光,竟自曝其短的口不擇言起來。「碰到我就等著發霉,男人運就跑光光,那又怎麼樣?!天下處處是芳草,我隨便拔就一大撮,怎麼樣?霉女就霉女,發霉就發霉,等著吧!哪天我就找個王子給你看!別太小看人了!」
原來他一直搞錯了,竟當真是那個「霉」!他看她又看她,再看她,突然爆出一聲大笑,引得餐廳其他人回頭來看,也不管,笑得更大聲。
「霉女……哈哈!」笑得她臉紅,更加惱怒。
咖啡來了。服務生奇怪的看看趙俊傑,同情的望張美美一眼。張美美更覺得難堪,又惜臉皮的發作不得,怕引起更大的波瀾,只小家子氣的把他的咖啡搶過去。
看見咖啡,忽然想起他被艷女潑了一臉酒的畫面,興奮的反諷說:「有些人光有臉笑別人,也不想自己當眾被人潑了一臉酒。」
「哼,不曉得是誰當場被甩,嘴巴張得像個白癡。」他立刻冷冷的回敬。
心情一下子蕩下去。
她還有臉提!就是那一天他把老奶奶的翡翠戒指給弄丟了。
其實,他現在也無法確定是不是她幹的;不,他認定一定是她幹的--但剛開始的氣憤輕蔑感覺已經悄悄變了。他之所以跟著她,是因為心裡的一份不踏實;但,完全是為了找回戒指嗎?他也說不清了。那機率很低,但下意識裡他不肯承認,每天跟著她背後有這個借口,可到最後,漸漸變得不清不楚了。
「妳到底要怎樣才肯把東西交出來?」他冷漠起來。「這次只是給妳一點教訓,再不交出來,我就不客氣了。」
「你要我說幾次才會懂?!我說我沒拿就是沒拿!我真懷疑你的智商比驢子還要低,聽不懂人話!」受不了他那陰陽怪氣的模樣。
他眸子窄了起來,射出的都是陰光。
「妳不交出來是不?」俯身逼近她。「很好,那我們就這樣耗著吧。」
耗到天荒地老,耗到海枯石爛,耗到宇宙變洪荒。
第四章
他姓趙,叫趙英傑,長得像精英貴公子,就連名宇聽起來也像個精英才俊。至於某個什麼又俊又傑的名不副實傢伙,雖然同姓,名字也就差一個字,但跟他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差,一差差了十萬八千里。
到現在為止,他們一起吃過三次、哦不,是四次的午飯,同個地點同家餐廳。他好像很忙,自從上次那「命運」的一撞,然後「相偕」一起午餐後,他就只再在午休時間出現在這附近三次,久得地都老天都荒,她都算不清有多少時日了。
第一次是上天的安排,中間兩次算「巧合」--其實是她天天跑來餐廳附近瞎等,好不容易等到他出現,就忙不迭過去,再裝一副「好巧」的樣子。
最後一次,他含著笑,事先跟她約定了時間,沒讓她空等。當然,他不知道她其實是像根電線桿那般站崗等他出現。最讓她揪心的是,她居然、居然沒有問他要他的電話!沒辦法,她太害羞--唉,其實是沒種。練習了一百次,每次一面對他那陽剛兼俊美的臉,她就洩氣的開不了口。
每一次,餐後他要幫她付賬,她都堅持各自負擔。他總輕輕的搖頭,好像沒奈何,但從他的眼神,看得出對她的「倔強」的欣賞。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問她的電話?也是因為太害羞嗎?
她的男人運啊,幾時才會順順當當、真正的來?唉……唉!
像顆望夫石,更像電線桿,踮著腳尖朝他平常出現的方向望了又望,還是沒有那幀俊美的身影。垂頭喪氣的,看樣子他今天不會出現了。不死心,再多望一眼,猛不防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她視線,迎面朝她走近。
她一驚,差點跌跤,連忙轉頭,鬼鬼祟祟的繞到另一邊。正要過馬路,身後陰風一吹,陰氣大盛,然後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看妳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又幹了什麼壞勾當?」一開口就沒好話。
不理,不理,絕對不能去理他。
好險!這傢伙竟然會在這種時候出現,要是讓他知道她的用意了,一定又會搞破壞。
上次相親,被他破壞得很徹底了。說是再聯絡,但黃逸文那孬種,連通電話也沒打給她,完全從人間蒸發,從此沒消沒息。她試著跟她阿姨打聽,阿姨反倒嗔怪她一眼,反問她為什麼黃逸文說她早已經有關係不錯的男朋友,追問她什麼時候跟哪個男人搞得不清不楚。
真是冤枉!
更煩的,這個討厭的背後靈早晚跟監她到店裡,現在她阿姨事情忙沒有留心注意,但早晚總會注意到的。再者,早晚看到這張臉已經夠煩人了,雖然、呃、這張臉是很帥,現在居然連在大中午也遇到!難道天真的要亡她?!
「哼!心虛了?我就知道!」
拜她所賜,除了工作之外還得四處去找失物,忙得一團亂;早晚跟監她,中間一大段時間倒並不盯著她。中午他不常來這一帶,沒想到偶爾一出來,就撞見她。看她鬼鬼祟祟的,現在想來真是大失策,她搞不好早趁他這種疏忽,早早把贓物脫手了。
不理!絕對別去理他發神經。
「老闆,我要牛肉麵、燙青菜,還有鹵蛋豆乾跟貢丸湯。」一屁股坐在巷口的攤子上,大手筆的叫了一堆東西。
那貴死人的餐廳才去了幾次,就害她透支得太厲害,其它時候只能將就吃麵包和路邊攤。但她不大喜歡吃麵包,多半叫一碗湯麵,今天算「豪華」了。
「妳這個女人怎麼那麼隨便,路邊攤一坐就吃!」沒人請他,趙俊傑自動自發的跟過去,挨到攤子邊。
一身淺灰的西裝,跟油膩的攤子有點不協調。念歸念,他還是大剌剌的坐著,旁若無人,也不怕西裝弄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