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它終於被封了。賀懷嫣除了有些愴然之外,卻也有一股痛快的感覺。
「奶媽,天煞門如今垮了,所有天煞門的弟兄都散去。我想,我爸爸在裡頭是寂寞的。幾天前,我請楚颻帶我到天煞門走一趟,卻始終沒看到他老人家的靈位和骨灰罈,不知道是誰把那些東西帶走了……」
她說到這裡時,後頭傳來了一冰冷聲音。
「好個孝順的女兒!」接著一陣刺耳的鼓掌聲響起,「不錯嘛!賀天豪人死了也不算什麼都沒有了,好歹他還有一個關心他的女兒。」
聽到既熟悉又厭惡的聲音,賀懷嫣急急地回過頭。
「葛宏居?!」他怎麼會在這裡?
「唉,你幹啥一看到我就一臉見到鬼的表情?偶爾也給我些好臉色嘛!」他嘻皮笑臉的走到她面前,然後看了奶媽的相片一眼,「對於一個死人你都能給好臉色,偏偏對我就……難道一個活人還比不上一個死人?」
賀懷嫣橫了他一眼,「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把奶媽安葬在這麼偏僻的墓園,知道的人除了密警人員之外,外人只怕不會知道,怎地這廝來到這裡?
「我可神通廣大了,你相不相信,我知道你在密警別館許多事,你的日常作息我也清楚,至於楚颻嘛……嘿嘿……他的作息我也一清二楚。」
「你啥時候吹牛本事一等一了?」密警別館他也能混入?若連他都能混入而不被發現,現在走入歷史中的只怕不是天煞門而是密警組織。
「怎麼,不相信?」他得意一笑,「若是單憑我,的確沒那本事知道密警上層的作息,不過,若是有個吃裡扒外的密警叛徒,那可就不一定了。」瞧見她一臉不信,他補充,「你最好相信我。」
「你又想玩啥把戲了?」她用手梳順了被風吹亂的長髮。「葛宏居,天煞門已經被你玩垮了,你該收手了吧?別再執迷不悟。」像他這種人一旦跌倒是絕對沒有朋友的,想東山再起?別傻了!
「執迷不悟?」他冷笑,「沒錯,我是執迷不悟,執述不悟地想殺了楚颻而後快,不要以為我做不到。他是密警的龍將軍又如何?我一樣有辦法要他的命。」
賀懷嫣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隨時有要逃走的準備。「這就是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不是?」只要他掌握了她,楚颻對他就得忌憚三分。
「你放心吧,我若真的要用搶的把你擄走,現在就不會那麼輕鬆自若的和你聊天了。」奶媽死了也就算了,只要他仍掌握著賀天豪的靈位和骨灰,賀懷嫣仍多少得聽他的,更何況手中另外仍有王牌對付楚颻。
那王牌……屆時會令大家都很訝異!
「那你今天來這裡作什麼?」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爸爸的骨灰罈和靈位嗎?」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要是我答應把那些東西還你,你要怎麼報答我?」
「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的,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報答你?」對這人一旦顯出軟弱的樣子,他立刻吃定你。
「多日不見,你還是那麼強悍。」他一臉不怕她不屈服的笑意。「只是你的強悍對我而言只是虛張聲勢。告訴你吧,若是你不拿出一些誠意和我合作的話……嘿,屆時可別怪我把你爸爸的靈位大卸八塊,順便將他的骨灰撒進化糞池裡頭。」
「你敢。」賀懷嫣手握成拳,痛恨這卑鄙到了極點的小人,不明白,一個人怎能壞到這種地步?
「你看我敢不敢?」
這種人什麼事做不出來?雖然知道和他合作準沒好事,基於對先父的孝心,她仍低下氣焰。「你要我跟你合作什麼?」
「很簡單,我要經由你約楚颻。」
「沒道理,你要約他多的是管道。」透過她約楚颻?這不有些奇怪?
「我只想見他,其餘不相干的人我不見。」他知道若經由密警組織聯絡到楚颻,屆時他見的就是一大批密警,而不單單個楚颻。
他現在是個通緝犯,不想自找麻煩。
「你是怕尚未見到他就已經成為階下囚了吧?」他在玩啥把戲,她看得一清二楚。「身為頭號通緝犯的你,的確『舉手投足』都令人倍加注意。」
「那又如何?」對於賀懷嫣的嘲諷他全感到無關痛癢。「你到底幫不幫我約他?我可是告訴你,就算沒有你,我依然有方法約他出來,屆時,你爸爸的骨灰……別怪我無情。」事出恐赫的話,他可是說得到做得到。
「你約他到底要做什麼?」
「這你就管不著了。」他冷笑,看著她為楚颻擔心的神情他是不快,可一想到楚颻死期將近,他打從心裡笑了出來!「十八號早上十點,叫他到西郊的一處廢化學工廠見我。」
「我不會幫你的。」為什麼要約在廢化學工廠?那地點一聽就知道葛宏居心存不良。
「好啊!那你爸爸的骨灰……」他對著她別有用意地一搖頭,然後狂笑而去。
葛宏居,你去死吧!
十八號?賀懷嫣一怔。
那不是她和楚颻結婚的當日?為什麼會那麼巧?
不!葛宏居一定是聽到什麼消息,知道她和楚颻在那天要步進禮堂,這消息到目前為止只有密警上層知道,甚至有些在國外的高層在今明兩天才會收到喜帖。
為什麼葛宏居會知道這消息?
他說他的消息都來自於一個密警叛徒?密警上層會有叛徒?賀懷嫣不知覺地滲出了冷汗,若真是如此,那將是……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密警五君?影四彥?不!不該是些一級警官,那麼……會是誰呢?
忽地,方才葛宏居話語中似乎提醒了她什麼。
一個密警清楚楚颻的作息還情有可原,可是怎會連她的作息也清楚?除非那人也同住在密警別館。
直覺地,她想起了住在C棟的葛蘭。
是她嗎?
???
結束了繁忙的一天,當楚颻回到密警別館已經快十二點了,進到大廳時,他習慣先往沙發靠一靠,想一些事情之後再上樓。可今天他一踏入大廳,卻看到聶雨正坐在那裡。
「好小子,這地方你敢來。」密警別館是聶浩天回國時常走動的地方,身為被他逼婚對象的聶雨,自然能避免就盡量不到這裡自投羅網。
「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原本這事不必急著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楚颻,可是他最近必須到國外一趟,不得不說。「對不起,我知道你今天幾乎一整天都耗在會議室一定很累,可有件事非告訴你不可。」
這麼急,那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楚颻點了下頭,「到書房談吧。」
交代屬下送兩杯咖啡到二樓書房,他領著聶雨上樓。
喝了口香濃的咖啡,聶雨仍是沉著臉,久久沒有開口,他似乎仍在考慮要不要把事情說出來。
「怎麼,不是有事情要告訴我?」楚颻笑著說,「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嗎?說出來吧!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見他仍沉默,楚颻開玩笑的說:「你今天來找我不會是為了這樣坐著相看兩不厭吧?」
「楚颻,最近我要到英國去了。」
這絕對不是聶雨來找他的主因。「怎麼,英國那邊出了什麼事嗎?抑或……」他忍住笑,「你又是被你老爸和老媽逼到那兒去的?」
「兩者皆有吧。」根據可靠消息,他近期又要被安排相親了,真是無聊透頂。「真不知我是不是該學學弟弟的老婆懷哲惡作劇的相親方式嚇退那些相親者,然後我爸媽才會死心。」
「她那種惡質的相親方式,仍是有人打死不退啊。你以為聶煊怎麼追到她的?第一招就是『唔驚死』。」他苦笑,「你不會真要學她吧?」
聶雨擺出了個「當然不」的表情,然後言歸正傳的說:「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要來告訴你一件事。」他從口袋中摸出了一疊白紙,「你看看這人的字跡。」
看第一張時楚颻的眉頭皺緊了,一張緊接著一張的看,到了最後他的兩道濃眉幾乎要糾結在一塊了。看完之後,他把紙往桌上一擱。
「是葛宏居的字,哪來這些東西?」其實他知這問題問得可笑,光是看上面的稱謂,也該知道聶雨從哪裡拿到這些東西。
他只是不明白,葛宏居怎麼會認識葛蘭。
「在回答你問題之前,我必須先告訴你一件事。」頓了一下,聶雨說:「葛蘭具有雙重人格。」他很訝異地發現,楚颻對他的話似乎不怎麼訝異。
「我知道,我發現她的行徑愈來愈不對時曾到醫務部查看她的資料,甚至打電話求證於當年她的診治醫生。」也就是聶雨的父親。
「那麼你對於她的症狀該是很清楚了。」看著那疊紙張,聶雨說:「我想這些東西一定是葛蘭發病時和葛宏居因緣際會認識而交流的東西吧。正常時候的葛蘭清楚自己是密警,不會以身試法的。」
「聶老說,葛蘭的病例十分特殊,當地恢復正常時,她根本不知道發病時曾做過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