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孟穎容轉出了些端倪,她將椅子往後一退。「爸、媽,我吃飽了,你們慢用!」她逃也似的直奔自己的小窩:在那裡,她才有安全感。
哼!想給我強迫性洗腦?哪有這麼容易?
她把音樂一放,往床上一躺。
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只想好好把大學念完,然後去考研究所,再到哈佛攻讀博士學位……這才不枉此生!
她將眼睛一閉,原以為出現的會是她的讀書夢,沒想到腦海裡卻清晰的浮現一張笑臉——滕真?!
她急忙睜開眼睛;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想到他?
她走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一照——迷濛的眼波、微紅的雙頰……那樣子很媚,不太 像是從前的自己。
她失魂落魄的坐回床上。
「穎容,我是媽,我要進來嘍。」孟母打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女兒好像得了失心瘋地坐在那裡,不禁關心地問:「怎麼了?在想些什麼?」她在女兒身旁坐下,溫柔的拿起她的手。
穎容輕輕搖頭,不打算把滕真的事說出來。在她確定自己的心情之前,她想保有一 點「隱私」;雖然她在母親面前一向是沒有秘密的。
但這次不同!
孟母輕撫著穎容那垂肩的秀髮,臉上儘是滿足與疼惜的笑容。「我的小女孩長大了 !」她寓意深遠的說。「知道媽媽剛才為什麼那麼急嗎?」
「因為我已經大四,快沒人要了!」她俏皮一笑。
「玉薇都要訂婚了;而你又把修彥往曉喬身上推。你知道嗎?修彥並不喜歡曉喬。」
「我也不喜歡他啊!」她垂下長長的睫毛。「我覺得我和他可以是朋友、兄妹,但是——」她慎重的說:「絕不可能成為情侶。」
「為什麼?修彥這孩子我很喜歡呢!他是個各方面都不錯的好人選!」
「媽——」
「你這孩子!到底要怎樣的男人才會看得上?」
「跟爸爸一樣的就好了。」她開始打太極拳。
對於這個問題,她已經煩透了!難道女人終生不嫁或是一輩子都沒有男人追求,就 該羞愧得去撞牆嗎?
男女交往也得要互相看上眼吧?她不明白母親心裡是怎麼個想法?只是一心一意要 把自己推向冷修彥懷裡!她為什麼從來不考慮她的心情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姓冷的傢伙也真不識相!曉喬這麼好的女孩子也不要,他究竟要 誰呃?
假使他能和曉喬湊成一對兒,那麼以後便天下太平了!母親也不會成天「修彥」、 「修彥」的在她耳邊說個不停。
真煩人!
「說實話,你有沒有比較看得上眼的男孩子?」
孟母心中也很納悶;怎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會沒人追?她可不是自誇才盡說自 己的女兒好,以孟穎容那張迷死人的容貌,怎會到了二十二歲還乏人問津?
見鬼!
孟穎容偎母親這麼一問,很公式化的回答:「沒有!」事後又心虛的偷偷瞄了身邊 的母親一眼。
這一眼卻被孟母逮個正著。「沒有?」她看得出來女兒是在撤謊。
不過,這回她可不想拆穿;反正她會故弄玄虛,難道她不會來個靜觀其變?倒要瞧 瞧孟穎容這回是「青出於藍」呢,還是孫悟空欲度如來佛的五指山——裁定啦!
「沒事的話,就到樓下去吃水果、陪你爸爸聊聊天吧!別老是一個人悶在房間裡。 」
「唔……」
孟穎容跟在母親後頭下了樓,心中還暗自竊喜自己的說謊技巧愈來愈高招了,居然 連一向號稱家中「福爾摩斯」的媽媽都給騙過了!
她在沾沾自喜之餘,又怎會料到自己其實是高興得太早了呢?
※ ※ ※
偶然的一個機會,滕真坐在一家格調優雅的咖啡廳裡喝著咖啡。
這樣的夏日午後最適宜在這裡稍作休息了。
涼快的冷氣、優雅的鋼琴演奏……這樣的一個地方很容易讓人渾然忘我的。
桌上一枝模樣清雅脫俗,卻不知名字的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想到了孟穎容。
那朵花呵!有著淺淺柔柔的紫、清清雅雅的香氣——這種感覺很得他的好感,就彷 彿是……他伸手招來了服務生。「請問這花叫什麼?」
「它叫桔梗,也是一種中藥材。原本是單瓣的,後來為了具有觀賞價值,就把它改 良成重瓣。它的花語是『氣質』。」這位服務生像是對花頗有研究似的。
「它在哪兒可以買得到?」
「一般花店就有了。」她指著對街的一家花坊。「那家花店做生意很有信用。
他們真的花既新群又漂亮,還有許多是空運來台的稀有花種呢!有很多可以選擇, 但就是貴了點。」
「謝謝你。」他從皮夾中掏出一張鈔票。「你介紹得很詳細!謝謝你。」
服務生瞪大眼睛看著那張比她一天打工嫌的錢還多的仟元大鈔。收下後,她仍有點 不敢相信……說幾句話就可以賺一仟塊!不得了!
滕真又生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越過馬路來到了這家花坊:這可是他第一次上花店買花。店主見他一身名牌的有錢 模樣,立刻笑容可掬的迎了上來。「先生買花?送人還是自己要?」她慇勤問候。
這麼體面俊俏的男人可真少見!
滕真的冷傲俊美很得這位二十多歲的花坊老闆的青睞。
「我要一束桔梗;送人的。」他仍獨鍾於那嬌柔溫婉的桔梗。
他無視於玫瑰的嬌艷、火鴇的熱情、雛菊的嬌俏,眼中只有柔雅可人的桔梗。
「重瓣桔梗一枝伍拾元,先生要幾枝?」
「十枝。還有,幫我配一些這種花。」他指著「滿天星」說道。
他不懂得花,更甭說配花了。可是他覺得把這種小白花和淡紫色的桔梗配在一塊兒 ,更能凸顆出它約完美。
花坊主人對於他運十分知名的「滿天星」也叫不出來,不覓覺爾一笑。「這種花叫 滿天星。」
滿天星?他有趣的打量眼前這繁如天上星斗的白色小花;這花的名字果然其來有自 。
他拿出筆和紙為了個住址,連同一張小便箋遞給花坊主人。「麻煩明天早上九點高 我送到這所大學給這個學生。」他付了錢、留下地址後便離開了花坊。
已是十月初了,大學應該都開課了。
明天當她接到這束花時會是什麼表情?
一直有股想約她出來敘一敘的衝動!能見見面也好。
他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唐突?可是,他並不想抑制住自己對她與日俱增的思念 大學四年中,他一直過誓無波無紋的平靜日子;並不是他不想談個懋愛,而是他不輕易 付出感情。一旦付出了感情,他就會有始有終,只可惜他頭一回就「遇人不淑」!
大一的時候,他認識了當時的校花宋羽璇。那個女孩在眾星拱月的情況下變得驕傲 自大、頤指氣使。
交往不到兩個星期,他使漸漸疏遠了她。沒想到宋羽璇竟先發制人,逢人就說是她 甩了滕真。
在她大肆造謠的同時,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結識了當時繫上最有身價的助教 李文笙,兩人進而親密的交往起來。
宋羽璇換男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大學四年中,他所不經意聽人提起的就有四 、五人之多。
對他而言,宋羽璇只是生命中一個不重要的過客,只是在太學一年級時,他為了她 飽受流言之苦。
連他的死黨都以為他真的被甩了。
他足足忍受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同情眼光,直到李文笙成為第二個受害者後,同情他 的目光才又一一轉向李文笙那裡。
就因為宋羽璇的濫情,他對女人下了個定義——女人招惹不得!
所以他在學校中一直十分「潔身自愛」,對於女同學們總是刻意保持一段距離,而 仰慕他的女孩們也在「屢戰屢敗」的情況下漸漸死心。
他對女孩子們的這種態度一直維持到與孟穎容通信。
通了幾封信之後,他因為孟穎容的文采絕佳,加上個性、思想都與他頗為接近,因 此才繼續書信往來。
但從來沒有想要見她的念頭。一直以來,他只想找個可以談心的朋友,而不見面的 筆友可以互相傾談事情的空間會更廣、更無拘束,因為彼此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沒想到事與願違。在陰錯陽差的情況下,他們還是見了面!
他並不後悔彼此見了面;除了不後悔之外,他的心裡也十分感謝上天的安排。
第一次見面,就令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那時她的模樣很狠狽;大概也只有她 才會為了一張紙而跌個四腳朝天吧!
第二次的情形也不大浪漫;她仍是不大雅觀的跌了一跤。
也不知道他是否對於容易鬧笑話的女孩子特別有興趣?在身邊聽不乏美女圍繞的情 況下,她仍是他心目中的不二人邊——這是戀愛嗎?
※ ※ ※
大四的日子真好混。
星期二一上午就那麼一堂課,一早來到這裡晃一晃又要回家了,連椅子都尚未坐熱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