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雍容話聲剛落,門口隨即衝進大批的侍衛親兵,
靳堯眼見大勢已去,隨即抓過瑤華,一手按在她的天靈蓋上,大聲喝道:「別過來!你們誰敢過來的話,我就先打死她!」
瑤華登時刷白了臉,「你、你想做什麼?我是你的妻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靳堯哼了一聲,「妻子?如果妳還記得妳是我的妻子,為什麼妳不肯替我殺了歐陽雍容?妳要是早早殺了歐陽雍容,我早就即位當上越王,又怎麼會落得現在這種地步?這一切都要怪妳!」
「怪我?我是為了你才不惜自我犧牲,想不到你……」
「自我犧牲?妳省省吧!妳的一顆心早放在他身上了,說什麼為我?全是自欺欺人!」他對歐陽雍容說道:「歐陽雍容,叫你的手下全部退開,否則我就殺了她!」
歐陽雍容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對狼狽為奸,到死都還不醒悟的夫妻,「要殺要剮,請便!她是你的妻子,你想怎麼處置,我沒有意見!」
「無論如何,她總跟了你好一陣子,你對她難道沒有任何感情?」
歐陽雍容瞥了一眼瑤華,「感情?我從沒愛過她,又怎會對她有感情?如果有,也在她陷害瑾妃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了。現在的她對我而言,不過是個出賣丈夫、出賣我的賤人,你想怎麼處置都是你的自由!」
瑤華的臉色一片慘白,「歐陽雍容,你……」
靳堯哈哈大笑,「聽見了沒?什麼越王雍容,根本就是沽名釣譽的偽君子!他害死一個楚蝶衣還不夠,現在又見死不救。瑤華,妳死心吧!妳就當妳嫁錯丈夫、認錯了人,這輩子從沒認識過的歐陽雍容這個人好了!」
說著靳堯手一橫,推著瑤華往外走,同時向一干侍衛叫道:「讓開!否則我就先拿這個婊子開刀!」
侍衛面有難色地看著歐陽雍容,「王上?」
歐陽雍容俊臉一沉,「放箭,我不能讓蝶兒的血白流,更不能讓她白白犧牲!」
一時間,只聽得箭聲咻咻,吶喊聲、金箭刀鳴聲劃破了午後的寧靜,其間還夾雜著一名女子淒厲的尖叫聲。
片刻後,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歐陽雍容冷冷地瞧著傷重被擒的靳堯,以及中了好幾箭,渾身是血的瑤華。
她爬向歐陽雍容,「王上,念在我伺候你多年的份上,救我,救救我!」
歐陽雍容低頭看著她,「如果我救妳,那誰來救我的蝶兒?我的小蝶兒已經死了,妳知道嗎?她為了保全我,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而妳呢?妳卻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一再陷害無辜的人,這樣的妳,要我怎麼救?」
「王上,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一絲罕見的冷酷,浮上了歐陽雍容俊美無儔的臉,「遲了!當妳把蝶兒騙進咸寧宮時,就已經太遲了!」
他低頭吻了吻楚蝶衣已經冰冷的小臉,然後抬起頭,「朱祈。」
朱祈上前,「王上?」
「廢去靳堯的武功後,讓他去肅州守著老越王的陵寢,如果他有悛悔愛民之心,就讓他回來,到時候我或許會考慮禪位給他;如果沒有,那你就看著辦吧!總之,我暫時不想再見到他了!」
朱祈眉頭一皺,「王上,你何不……」
歐陽雍容無奈一笑,「斬草除根?我如果這麼做的話,與他何異?況且我這江山是他父親給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想斷了老越王的血脈。」
「臣知道了!」
「還有。」
「王上請說。」
「叫他們備車,我要帶蝶兒回敦煌鳳宮!」
「遵旨!」
第九章
由於越國離敦煌鳳宮並不遠,加上歐陽雍容沿途換馬、日夜兼程,是以不到兩天的時間,便已進入敦煌地界,來到那巨大的石窟前。
「王上,敦煌石窟已經到了,可是我們該怎麼進去呢?」領頭的朱祈坐在馬上對著歐陽雍容問道。
看著那巨大的石窟,歐陽雍容的心中滿是酸楚。
他從沒來過鳳宮,想不到第一次來到這裡,居然是送楚蝶衣的屍體來安葬,這教他情何以堪?
他回過頭,戀戀不捨地看著馬車裡,那彷彿睡著一般的楚蝶衣。
「蝶兒,妳真的死了嗎?妳真的就這樣捨我而去?」歐陽雍容低聲呼喚著。
他一直不願意接受楚蝶衣已經死了的事實,所以雖然千里送她回敦煌,他卻沒有為她準備任何棺梓,對他來說,棺梓是給死人用的,而他的蝶兒只是睡著了,根本用不到棺梓。
這一路上,歐陽雍容總是幻想著,楚蝶衣下一刻便會突然爬起來抱住自己,頑皮地說道:容哥哥你讓我騙了,我沒有死!
可一向活潑好動,沒有半刻安靜的楚蝶衣,這一路上卻是動都沒動過,她一直安安靜靜地躺著。
直到此刻他們已經進入敦煌地界,來到了鳳宮前面,歐陽雍容才不得不承認,他的小蝶兒的確是死了!
思及此,歐陽雍容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別開頭,不願讓朱祈看見自己流淚的樣子。
「朱祈,你就喊喊看吧,鳳宮的人應該早就知道蝶兒的事,所以他們會派人等著的。」
「王上,在哪兒喊?這裡四面八方都是沙漠,而石窟的範圍又那麼大,如果不找個適當的位置,只怕喊破了喉嚨也是白費工夫。」
歐陽雍容眉頭一皺,正想說什麼時,突然,一道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從西方數過來第三窟,從那兒大聲叫,保證全鳳宮的人都聽得見你的叫聲。」
歐陽雍容點頭,「朱祈,聽見沒?從西方數過來第三窟……」
歐陽雍容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他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中似的,僵硬地一寸寸轉過頭去,無法置信地看著馬車裡那正看著他,笑得好不開心的小人兒。
「蝶兒,妳……」
楚蝶衣哇地一聲,上前撲入歐陽雍容懷裡,像只小狗似地親著他,「容哥哥,我醒過來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歐陽雍容完全沒想到楚蝶衣會突然活了過來,一個閃神,居然讓她撲倒在馬車上,又一個踉蹌,兩人同時從馬車上摔落,跌在地上。
可他們都不覺得痛,也沒有察覺到自己正躺在黃沙地上,因為他們都怔怔地看著彼此,誰都捨不得移開眼睛。
歐陽雍容抖著手輕撫著楚蝶衣如花的容貌,「蝶兒,是妳?真的是妳?」
楚蝶衣用力點頭,一邊親他一邊說:「是我、是我、正是我!容哥哥,真的是我,我沒有死,我又活過來了。」
歐陽雍容看著她,猛然一聲低吼,一個翻身將楚蝶衣壓在身下,火熱的唇迫不及待地覆上那張讓他日夜思念的櫻桃小嘴。
楚蝶衣滿足地輕歎一聲,張嘴迎向歐陽雍容。
兩人吻得難分難捨,吻得忘了一切,只知道他們終於又擁有彼此了,他們終於不必分開了。
久久,歐陽雍容鬆開楚蝶衣,抱起她回到車上,愛憐地為她抹去滿頭、滿臉的黃沙、塵土。
「蝶兒,這是怎麼回事?妳不是死了嗎?為什麼會突然間活過來?」
楚蝶衣窩在歐陽雍容懷中,頑皮一笑,「我活過來不好嗎?還是你不高興我活過來?」
他急忙堵住她的嘴,「別胡說,我都恨不得能替妳去死,現在妳活過來了,我怎麼會不高興?」
楚蝶衣伸長脖子在他臉頰上一親,「別生氣,我只是開玩笑的。其實,我根本沒有死,我只是吃了我二哥的獨門藥丸,裝死騙過靳堯和那隻老狐狸精罷了。」
「裝死?這怎麼可能?我明明檢查過妳的呼吸和脈搏,妳明明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是裝的?」
楚蝶衣咯咯一笑,「那是因為我二哥的醫術非常高明,煉製藥丸的技術更是獨步天下,所以只要服下他的藥,就可以像死人一樣停止呼吸和脈搏,讓人以為我真的死了。」
「這說來妳早就醒了?」
楚蝶衣點頭,「是啊!馬車一離開越國邊境我就已經醒了,只是我讓靳堯餓了太多天,全身沒力氣,所以就躺著休息,想不到馬車顛得這麼厲害,我全身的骨頭部快被震散了,疼得很呢!」
歐陽雍容又好氣又好笑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妳啊!我以為妳死了,傷心得不得了,若不是念著我對越國百姓尚有一份責任在,我早就隨妳去了,想不到妳這丫頭居然裝死?妳實在……」
「容哥哥,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如果我不裝死的話,那靳堯一定會拿我來威脅你。不想見你為了我而受制於人,更不想令你左右為難,所以才會吃下二哥給我的藥,用裝死來騙過靳堯。容哥哥,靳堯呢?你沒有答應他退位了吧?」
「當然沒有,不論妳是真的死了或是裝死,我都不可能答應他。畢竟現在的他,滿心的憤怒與怨恨,並不適合做一國之君。所以我廢去他的武功後,送他去肅州為老越王守靈,希望他能在那兒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