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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湛露

  蕭寒意將錦盒交到兄長的手裡。

  「你盡快走,赤多練隨時都會來這裡。」

  「妳保重。」蕭寒聲深深看了她一眼。「別忘記,還有更多北陵人在妳身邊。」

  蕭寒意看著那個錦盒,忽然道:「等一下,將玉璽留給我一用。」

  她飛速從桌上拉過紙筆,迅速寫了一封信,並蓋上玉璽大印,同時將兩樣東西封存好再度交給蕭寒聲。

  「用這封信作為反擊行動的開始吧!南黎內變在即,南尚武和南習文各有所長,但都是我們的勁敵,必須先想辦法瓦解他才行。」

  「我知道了。」蕭寒聲手捧錦盒剛要下樓,月盈便在窗口邊急急道--

  「不好了,赤多練來了!」

  「別慌,來了幾個人?」她看著樓後的另一扇窗戶,樓下沒有什麼人,顯然來人不多。

  「三四個。」月盈數了數。赤多練很少帶大隊人馬過來,更多時候都是他一個人獨自到此。

  「你從後窗走。」她將蕭寒聲送到窗口,看著他安然離去後,才轉身坐到梳妝台前,平靜的將發繩解開,慢慢的梳理著那一頭如瀑布般的長髮。

  赤多練依舊是獨自一人上樓。站在青銅鏡的後面,他半晌沒有說話,蕭寒意也不發一語,兩人就這麼在鏡子中互相凝視。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然而對兩人來說,這時問彷彿已經停止在眼神的交流中。

  「真的,什麼都不想說嗎?」還是他先開口。相較於她天性冷情寡絕,他做不到如她那樣冷靜沉默。

  「說什麼?」她還是淡淡的,連個笑臉都沒有。

  「說妳為什麼叫人放火。」他不繞彎子,單刀直入。「不要否認,我知道是妳指使人幹的。」

  蕭寒意不禁冷笑,「你這麼英明猜得到是我幹的,又不許我反駁,不如再編個罪名給我,比如說我想燒了皇宮之類的。」

  赤多覺明急忙跑上樓,在赤多練耳畔低語了幾句,赤多練登時變了臉色。

  「從妳這裡離開的男人是誰?」

  她握著梳子的手一顫。莫非蕭寒聲被人發現了?

  敏銳的捕捉到她的變化,赤多練的眸子更冷,「說,到底是誰?」

  他的神態倒像是抓到和情夫約會的淫婦。蕭寒意咯咯地笑出聲來。此刻她只能用笑聲來掩蓋內心的不安,同時暗暗觀察的反應,想從他臉上看出蕭寒聲的下落。

  「別笑了!」赤多練一把抓過她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的臉。「他是誰?」

  「有本事你去問他。」她逗弄他,像老鼠戲貓。如果赤多練真的抓住了蕭寒聲,他一定會去逼供的。

  但赤多練沒有走,他額頭上青筋暴露,似在拚命隱忍著憤怒的情緒。這證明他雖然憤怒,卻無處發洩,也就是說蕭寒聲雖然被發現,卻沒有被抓住。

  蕭寒意不禁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的。即使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半句。」

  赤多練的胸膛激烈的起伏,他現在的樣子很可怕,像要殺人一樣,這種情況蕭寒意上次也見識過。莫非他的病又發作了?

  「你們,都下去!」赤多練趕走了樓上所有的人。

  靠在牆邊,他死命盯著蕭寒意那張美絕塵寰又冷若冰霜的臉,忽然一陣冷笑,「妳以為我有求於妳,就真的拿妳沒辦法了嗎?妳想報復我,我也可以以同樣的殘忍回敬妳。我,我絕不殺妳,殺妳是讓妳解脫,我不會那麼便宜妳的。」他急促的呼吸,像是要把一生的力氣都耗盡似的。

  蕭寒意看他臉色忽青忽白,恐他突然昏厥,走過去要為他診脈,不料卻被他一把抓住腕子。

  「我娶妳!」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即使心跳狂亂,他的眼神卻異常鎮定。

  蕭寒意大震,不可思議的驚問:「你說什麼?」

  「我娶妳!」他再度重複,「我會召告北陵,不,召告四海!我將迎娶北陵最驕傲高貴的蕭寒意公主。只要我娶到妳,便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令北陵的百姓們臣服。」

  她咬緊朱唇,蒼白著臉,一字字道:「你妄想!我死都不會!」

  「妳會!妳一定會。」他急急喘著氣,「因為這個國家有太多妳不能割捨的東西、割捨的人。」他猛地攫住她的身體,吻住她的唇。

  他火熱的唇和她冰涼的肌膚相觸,如一把野火硬要燒化千年雪山。一個執意索取,一個冷漠拒絕。在這場冰火交融的煉獄之爭裡,不知道最終會是誰勝誰負。也許,沒有一個人會真正勝利,因為冰火交戰的結局只可能是--一起毀滅。

  第五章  日月爭輝

  蕭寒聲剛從羞月宮的樓上躍出就感覺被人發現了,但是跟蹤他的人並沒有聲張,只是一路尾隨著,似乎並不急於抓住他。

  直到他走到宮門口的一個轉角,迎面對上來巡邏的一隊哨兵,他雖然穿著宮裡的服飾,但由於行蹤過於詭密,於是被那些哨兵看出破綻。

  「那個人,你站住!」赤多士兵大喊。

  如果不是手中拿著玉璽,蕭寒聲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盤查,但是玉璽在手他可不能出半點差錯。於是閃身一躲,鑽進了宮內的一條小巷,發現蹊蹺的赤多士兵此時也大喊著追了過來。

  這皇宮是蕭寒聲自幼生長的地方,所有路徑他都瞭如指掌。在這裡和赤多士兵玩捉迷藏的遊戲簡直是游刃有餘,但他現在的目標是出宮而非在這裡和他們周旋。不過他突然發現宮牆太高,不是他的輕功可以輕易躍出的,大門口又有許多赤多士兵把守,看來要想出去還得回頭去求助御膳房的那些老人。

  眼見迎面又來一隊赤多士兵,他後退一步,靠到身後的牆角。

  忽然,一柄冷森森的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別動,你要是敢喊叫亂動,我就殺了你。」竟然是個少女的聲音。

  蕭寒聲一下就認出這聲音。是剛才帶他進來的那個女孩兒?不過她的要求真奇怪,幹麼不讓他喊叫?現在作賊怕被人發現的是他又不是她。

  他順從的任她擺佈,隨她將自己拉到牆角的隱蔽處,然後聽她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去和外面的赤多士兵周旋。

  「你們在抓什麼人?」

  「公主,我們在抓一個行蹤可疑的北陵人,是個青年,您看到了嗎?」

  「嗯,看到一個可疑分子,好像跑到東面去了。」

  於是赤多士兵順著她所指示的方向追了過去。

  引開追兵,赤多花的刀又抵在蕭寒聲的咽喉上。

  「你膽子不小啊,敢潛進宮來。說!你是什麼人?」

  蕭寒聲笑道:「妳剛才要是把我交給那些士兵,嚴刑逼供一番,也許現在妳就會知道答案了。」

  赤多花瞇起鳳眼,「敢耍我赤多花的人還沒出生呢。你敢騙我,我就要親手處置你。」

  「我騙妳什麼了?」她一臉無辜。

  「你騙我把你帶進宮來。」她冷哼著,又按捺不住語氣中的得意。「你一進城我就看出你不對勁了,你就算穿得再髒也不像個賣炭的。你手上根本沒有老繭,手指頭又細又長,一看就是個沒幹過粗活的人。我把你帶進宮,就是要看看你想要什麼把戲。」

  原來剛才一路上跟蹤自己的人竟然是她?蕭寒聲挑起眉梢,「這麼說倒是妳騙我了。」

  赤多花的刀尖在他臉邊晃來晃去,「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進宮?你要是不說,我就先把你的臉劃花。」

  「妳以為我是女人?會在乎自己的容貌嗎?殺我我都不怕了,更何況是毀了一張臉。妳要是再不動手,我可就要走了。」

  蕭寒聲滿不在乎的態度惹惱了她,「你以為自己能有多大能耐?想在我手上輕易逃走?有本事你逃給我看看。你腳敢動一下,我就砍你的腳,你手敢動一下,我就砍你的手。」

  「那就……得罪了!」蕭寒聲微笑的面容下暗藏殺機,他的右手抱著錦盒,左手完全空出來。當赤多花手持短刀有恃無恐的威嚇他時,他的手已經距離她的衣服不過一寸,所以當他一指點中赤多花的昏睡穴時完全沒費半點力氣。

  「這是漢人的點穴法,顯然你們赤多人還沒學會。」他悠然笑著看她倒地。

  「一隻驕縱的小雛燕,再長大些或許會很可怕。」蕭寒聲喃喃自語著丟下她,飛快向御膳房的方向奔去。如果沒記錯,半個時辰後御膳房採買菜糧的馬車便會出宮,只要能混入那輛車中,他就可以順利出去。

  可惜剛才沒有和赤多練正面交鋒,不過他並不著急,因為他們肯定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下一次,也許就是他的劍砍下赤多練腦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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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寒聲躲過追兵在一家小客棧住下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蕭寒意寫的那封信。那竟是一封給南黎國主的密函,信上內容說明赤多族最近有企圖攻打南黎的野心,要南黎提早防範。難怪她要加蓋北陵的玉璽,只憑這樣一封信,在如今動盪不安的局面中,說不定真的會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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