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蕁麻疹。」她淡淡地說。
他像遭雷殛一般,馬上放手,咧著尷尬的笑容問道:「會傳染嗎?妳知道的,我剛從歐洲考察回來,天天要開一堆會議,見許多人,我怕會傳染給他們,進而影響了工作。」
「蕁麻疹是身體的過敏性疾病,不會傳染。」她解釋著。
「那就好。」他又握住她的手,強悍得不容她拒絕。
「子騰哥,既然你的工作這麼繁忙,我還是別佔用你的時間了,我很好,你可以放心回去上班了。」她不著逐客令,對他的熱情無福消受。
看著那一片艷紅的花海,她想著要是被荊爾傑撞見的話,他鐵定又要誤會她愛耍排場、搞派頭了,因此忐忑難安地想快快打發蘇子騰走。
「我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呢?我來關心妳是天經地義的事。」他的眼底蘊著情意。
「我真的好很多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還有,你在這裡擺這麼多花會令我鼻塞。」她壓抑住滿心的嫌惡感,溫和地推拒。
「我覺得挺漂亮的。」蘇子騰見到方櫃上的商業週刊,馬上將之丟棄在垃圾簡裡。「做生意、研究管理之道交給男人就好,妳還是看看時尚雜誌,等會兒我遣下人去買幾本回來給妳。」
「我想多懂一點兒……」她微慍地嘟著紅唇。地不想再當無知、無腦、無聊兼無所事事的大小姐了,她想變得聰穎,更配得上荊爾傑。
「妳只要安心當妳的大小姐就好,所有的事情會有人幫妳打點好的。對了,在這兒無不無聊?我派人送電視、DVD過來讓妳打發時間好嗎?」他百般討好著。
她連忙搖頭。「不用這麼麻煩,反正我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不行,看妳身體這麼虛弱,還是安排一下,做個詳細的全身健康檢查比較妥當。」
「子騰哥,真的不必了。」他熱切的態度,令她覺得壓力好大。
「妳就像我的妹妹一樣,甚至比妹妹更親,我照顧妳是理所當然的事,妳真的不必跟我客氣。」他把她的手執在胸前,眸光熾熱,
蘇子騰所有的行為舉止都令她覺得頭暈目眩,倍感疲倦。
此時,張姊打開房門,兩人同時間望過去,只見張姊身後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
是荊爾傑!
看著他側身進門,羽心當場怔住,渾身僵硬。
她朝思慕想地期盼著荊爾傑來探訪,巴不得能撥快時光的鐘,調到他下班的時間,她這麼迫切渴望地想見到他,不料卻在最壞的時刻遇著了。
她連忙抽回被握在蘇子騰胸前的手,有一點尷尬、一點心虛、一點恐慌,害怕荊爾傑誤會她。
她無助地迎上荊爾傑神情疏離的臉龐,他的眼神好冷淡,客套地和張姊寒暄著。
「小姐,荊先生來看妳了,而且又帶來妳最喜歡的香水百合,真是香啊!」張姊把百合捧在鼻尖聞著,然後拿著花瓶出去裝水。
五坪大的病房裡,充盈著艷麗的玫瑰花,三個人各懷心事對望著,氣氛僵凝至最高點,明明是盛夏的季節,室內的氣溫卻硬是低了好多度。
荊爾傑俊偉挺拔的身形,顧盼之間散發著一股天生的領袖霸氣,教人不自覺地懾服於他的王者氣勢之下。
他一進門,俊眸就緩緩掃視室內一圈,觸及那艷紅的玫瑰時,不禁流露出鄙夷的神色,最後眸光落在羽心那張驚慌的小臉上,看著她像做錯事的小媳婦般,飛快地抽回手。
他用疏離的目光審視著坐在床沿的男子,看見他握著羽心的手時,內心燒起一把妒忌的火,態度變得更加冷漠。
「爾傑……」羽心柔聲喚著他的名字,他淡漠的神色教她的心緊緊地揪住。
他怎麼都不看她呢?是不是氣自己太隨便了?還是他誤會了她和蘇子騰的關係呢?
她一顆心懸得高高的,目光隨著他流轉。
「羽心,這位是?」蘇子騰站起身,看著高了自己半個頭的男子。
他身上那股傲然優雅的氣勢,連身為男人的蘇子騰都要懾服,防備的眼神上下地打量他。
「他是……『卓爾電通』的總經理--荊爾傑。」她惴惴難安地介紹他的身份。
「你好,我是『富盛金控』基金部副總經理--蘇子騰。」他主動介紹自己。
「幸會,」荊爾傑冷淡地與他握手。
看見羽心的目光癡戀在荊爾傑身上,蘇子騰隱隱感到不安,暗暗猜測著他們的關係、為何荊爾傑會出現在她的病房裡?他們是何時相識的?
究竟他前去歐洲考察的三個月之中發生了什麼事?
他有耳聞周紹德曾經陸續介紹周羽心與企業菁英相親,難不成荊爾傑是人選之一嗎?
看來該是他宣示主權,把一些閒雜人等從她的身邊剔除,捍衛自己勢力的時候了。
「我代替羽心謝謝你來探病。」蘇子騰反客為主,企圖拉近與她的距離。
「沒什麼,」他如刀般銳利的眼眸直盯著他,研究著蘇子騰的心態。
羽心夾在兩個男人之間,嚇得直冒冷汗,明顯地感覺到他們眼神交鋒進出的火花。
「子騰哥,你不是工作很忙,有很多會議要進行嗎?那我就不打擾你上班了。」她的臉色極為難看,只希望能找到時機向爾傑解釋清楚。
蘇子騰親暱地坐在床沿,握住羽心的手。
「有什麼能比得上妳的身體重要呢?我實在不太放心看護,還是我留下來照顧妳吧!」蘇子騰對他投以勝利的眼神,示威的成分極大。
「不用了,這只是小病,有張姊陪我就成了。」她垮著嬌顏,無力理會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只想快快擺脫蘇子騰。
「我們可是青梅竹馬,我自然有責任照顧妳,何必跟我客套呢。」蘇子騰挑著眉,隔著鏡片輕瞟他。「倒是對荊先生過意不去,還要你百忙之中抽空前來。」
荊爾傑還是以寒冷的敵視眼神看他,不動聲色地壓抑內心微微竄起的怒火,緩慢地勾起唇角。
「我是順路過來的,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他笑得溫文有禮,生疏客套。
誰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壓抑著慍怒,恨不得剁了蘇子騰握住羽心的那隻手,但他不想令羽心為難,因此努力調穩氣息,觀察著蘇子騰的動機。
羽心焦急的眼對上他冷漠的眸,他淡漠的態度教她的心一路往下沈。
在他的眼底,她看不到自己。他們的關係好不容易才住前邁進了一步,現在又碰觸到無形的障礙……
「爾傑,我--」她張口欲言,想對他解釋,不料卻被蘇子騰打斷。
「那我們就下佔用荊先生的時間了,謝謝你來探病。」蘇子騰起身送客。
「周小姐,請保重。」他完美的退場,優雅地帶上門。
蘇子騰見他走後,卑鄙地竊喜著。還以為荊爾傑是什麼難纏的角色呢,看來他還懂得知難而退嘛!
「爾……」羽心連一句再見都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他旋身離去。
尤其從他嘴裡說出那句「周小姐」時,她頓覺渾身發顫,彷彿自天堂被打入地獄般,冷得教她忍不住環抱住自己的雙臂。
他誤會了嗎?否則他為什麼不看她?他們的關係又回到原點了嗎?
她吃了好多苦頭,費了好多功夫,好不容易才能在他的心裡佔有一個小角落,留住他的視線,如今……
「羽心,妳和荊先生是怎麼認識的?」蘇子騰盤問著,他必須弄清楚她身邊還有多少足以威脅他地位的情敵存在。
仗著蘇家與周家是數十年的世交,加上他又在「富盛金控」擔任要職,他一直認為迎娶周羽心,接掌「富盛金控」對他而言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但……看來在他出差考察的這三個月問,情況生變了。
「參加飯局認識的。」她輕淡如風的一語帶過,全副心思都落在荊爾傑身上,猜測他內心的想法。
「什麼樣的舨局?你們很熟嗎?」
「子騰哥,我覺得好累,身體有點不舒服,你可以先回去嗎?我想休息了,」她現在需要一個人安靜一下,好好地沈澱紊亂的情緒。
「我留下來陪妳。」他獻著慇勤。
「不用了,有張姊會陪我。」她躺在病床上,整個人縮進被毯裡,懊惱地將臉埋進棉被裡。
「好吧,那妳好好休息。」他站起身帶上門,讓她一個人留在病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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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濃郁的香氣擾得羽心難以成眠,她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荊爾傑為什麼不看她?為什麼要喚她周小姐?他生氣了嗎?
是生氣了吧,否則為什麼不開手機呢?家裡的電話沒人接聽,傳了簡訊也不回,他是在惱她吧?
她煩躁不安,焦慮到皮膚發癢,抓得全身紅腫一片,喚來值班醫生也找不出原因。
她不只感到胸口悶痛,而且還心慌害怕,擔心荊爾傑誤會她,會從此與她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