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玉,其實,我在補習班裡已經注意你很久了,我不否認自己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可不可以答應跟我做朋友?」
周子玉的心突然像被愛神的箭射中一般,既驚且喜,雖然她經常奉勸徐秀媚要專心讀書,但沒想到當有人向她表白時,竟然會有春天來了的感覺。
而且眼前這個男孩品學兼優,再加上剛剛的一席談話,更增加周子玉對他的好感。如果徐秀媚知道了,一定會勸她接受,認為這簡直是萬中選一、不可放棄的好機會。
一想到這裡,周子玉一改剛才車上的侃侃而談,有些羞澀、靦腆地說:
「那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共同擠進大學的窄門!」
說完後,她立刻轉身開門,快步的跑上樓梯。直到回家打開大門,才發現爸爸正站在陽台,探頭看向前方張承湘離去的身影。
周子玉覺得好糗哦!不知道被爸爸看到多少?只能假裝若無其事的和爸爸打招呼。
「爸!你今天怎麼會這麼早回來?你站在這裡多久了?害我嚇一跳。」
爸爸答非所問、關心地問:
「子玉,那個男孩子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
「才不是呢!只是補習班的同學,而且他的功課很好,和我不分上下。」
周子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也許是怕爸爸會反對她現在交男朋友,可是,她和張承湘真的只是同學,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
「別這麼緊張。爸爸並不反對你現在交朋友,只要能夠互相勉勵,一起努力用功,我是很民主的。」
「而且別忘了,交朋友的機會還很多,尤其上了大學之後,還有更多的選擇,對不對?爸……你已經說過八百遍了!」
幸好爸爸很民主,而且不會大驚小怪,周子玉這才放心的跟爸爸開玩笑。
周子玉很慶幸,爸爸雖然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卻懂得留給她個人的空間和隱私,父女倆也因此沒有秘密,感情融洽。
第八章
自從和張承湘認識之後,周子玉的補習生活多少也起了變化。
每天期待著和某人見面,周子玉似乎也能體會到徐秀媚渴望談戀愛的心情。
說也奇怪,投緣的人即使認識不久,也能互相體會彼此的心意。
周子玉和張承湘就是一例。
平常上課時,他們一前一後的坐在補習班的教室裡,即使換到溫書的地方,也不會因為正在交往,而故意坐在一起。
這種自制力,也許就是他們功課可以保持名列前矛的原因。
就連徐秀媚也沒察覺到兩人之間正在交往。
反倒是周子玉經過攔路送花一事之後,陷於天人交戰,考慮該不該找機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好友。
尤其距離情人節越來越近了,她擔心徐秀媚會遇人不淑,陷入感情陷阱。
終於,周子玉整天遊走在友情和誠實的考驗之下,決定對徐秀媚開誠佈公。
「阿媚,也許你會覺得我很雞婆,可是我真心的希望你不要再和陳冠廷繼續來往了。」
「啊?你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沒什麼!因為情人節快到了,我怕你受到情人節氣氛的蠱惑,不小心做出令人後悔的事情……」
周子玉說得很含蓄,不料,徐秀媚卻大剌剌的反問:
「你是說一夜情嗎?」
「噓……,小聲一點,我知道你很浪漫,可是這裡是補習班,難道你不怕被別人聽見?」
「拜託!子玉,有些事大家嘴裡雖然不說,可是早就在私下偷偷的做了幾百次,你真是碩果僅存的玉女派掌門人!」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那是成年人在網路上才會發生的……」
徐秀媚對她做了一個少見多怪的表情,直覺周子玉單純得可以。
可是,周子玉的訴求重點並不在這裡,她認為就算徐秀媚要在情人節對某人獻出真心,那個人也絕對不可以是陳冠廷,因為對方並非真正專情於徐秀媚。
這種有口難言的尷尬,反而好像是她偷偷做了一件對不起好友的事情般,而雖然沒有背叛那麼嚴重,但也不好直接說出送花情事。
徐秀媚看著她皺眉、沉思不語的神情,也有些按捺不住,不解周子玉何以對陳冠廷有偏見?
「子玉,你跟陳冠廷只有一面之緣,為什麼你那麼討厭他?」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我們對人的印象,往往取決於第一眼。」
「你這麼說並不公平,你不喜歡陳冠廷是因為他是個中輟生,可是他卻經常在我面前稱讚你,說你長髮飄逸,很有女孩子味道……」
經過徐秀媚這麼一說,周子玉終於知道陳冠廷為什麼送花給她了。
當一個人開始打聽對方時,就表示對那人有意思。
這是女孩子的第六感,也是男女交友的不二原則。
幸好,徐秀媚對自己深具信心,她毫不以為意地說:
「若不是我們正在交往,我還以為陳冠廷喜歡的女生是你咧!」
「阿媚,既然你對他沒有信心,為什麼還要跟他來往?」
「哈!問的好。因為我對我自己太有信心了!我們兩個是屬於物以類聚型的人,所以一定可以相處得很好、很快樂!你別替我擔心了……」
看來,徐秀媚已經深陷情海而不可自拔了。
她為自己描繪出愛情藍圖,而陳冠廷是她執意要愛的男人。當一個人完全陷入自己的想像和建構的世界裡,就再也聽不進任何不同的聲音。
周子玉心想,就算自己把陳冠廷派人送花的事情說出來,恐怕徐秀媚也不肯相信,還會破壞了兩個女孩之間的友誼。
話說到最後,徐秀媚甚至半開玩笑、威脅地說:
「算了!子玉,你不要再批評陳冠廷了。如果你看不起我的朋友,就等於是看不起我,那我會翻臉哦!」
言已至此,周子玉即使有心,也無力再多說些什麼。
每天傍晚,徐秀媚依然上完課就翹頭約會,留下周子玉一個人繼續溫書。
這種無力感,迫使她不得不把心事告訴張承湘,否則就像有一顆大石頭壓在心上般沉重。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阿媚和那個男孩子分手,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
「你知道嗎?愛情的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其中的酸、甜、苦、辣都必須當事人才能體會的,尤其她現在正熱中,就算你說破嘴,她也是聽不進去。」
「可是,阿媚那麼熱衷談戀愛,我怕她會被人給騙了!」
在張承湘的面前,周子玉說話的口吻十分女孩,顯得嬌弱而不自知。
她對徐秀媚情同姊妹的擔心,卻引來張承湘的微微一笑。
他們雖然是同年齡,但畢竟男女生看事情的眼光不同,張承湘於是委婉地說:
「子玉,你真的很善良,如果換做別人早就自顧不暇了,你還分心為徐秀媚擔憂。」
「她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們都是獨生女,所以我還能體會阿媚渴望尋求關懷的感情,只是我怕她所遇非人,找錯對象。」
「就算真的是這樣,這也是她的選擇,她的人生。你已經給過她勸告了,但人總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很多事情非要自己撞個頭破血流,才肯死心放棄。」
面對張承湘超乎年齡的看法,周子玉頓時感到崇拜莫名,覺得他真是個與眾不同的男孩子。
「你的意思是說阿媚就像飛蛾撲火,明知道火焰熾熱灼人,卻為了追求那一絲燭光,甘冒被燒灼的危險?」
「沒錯!而且你越阻止她去做,她就越勇於嘗試。這是人性,一種想向自己挑戰、也想向別人證明對方錯誤的決心。」
「那我應該要怎麼辦?難道要我坐視不管?這樣子我心裡會很難過耶!」
周子玉發自真誠的抬頭看他,眼神像只尋求幫助的無辜小狗。
楚楚動人的神情,讓張承湘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她頭上,輕撫著那頭秀髮。
「你什麼也不能做。當對方需要你幫助的時候,她自然會來找你!」
張承湘溫和而堅定的嗓音,頓時安撫了她的擔憂和不安,有股被保護和理解的心情,油然而生。
此刻,周子玉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有人能夠懂她、聆聽她的煩惱。
但願,她的擔憂都只是多餘的,徐秀媚也能早日像她一樣,找到生命中的Mr. Right。
第九章
越接近情人節,電視上的相關新聞更是每天播得沸沸揚揚。
周子玉不解,難道沒有其他更重要的新聞可以報導了嗎?這樣的炒作氣氛,無形中影響了多少學子的心情啊!
尤其近日,補習班裡分成兩派,許多已經有男女朋友的同學們,大都竊竊私語,難捺浮躁心情,計畫著要給對方一個驚喜。反之,沒有情人共度佳節者,則多嗤之以鼻,認為不過是商人的賺錢噱頭罷了。
然,周子玉不能否認的,情人節前,當她收到張承湘送的一張自製小卡片,以及看到卡片上工整的字跡時,的確讓她高興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