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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方嬅

  夏艷會永遠是他的最愛,她不能也無能為力改變這個事實。

  可是,難道就要這麼眼睜睜的放棄這段感情嗎?

  芸芸眾生中,真能聚在一起的,也算是有緣人吧!

  沈傲君想起胖老闆娘的曾經預言:她和徐浩然的相識,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失落的微微一笑,卻帶著苦苦的滋味。

  是的。他們之間的緣分,竟連夏媽媽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想幫兩人兜在一起,還欣慰地笑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直歎巧合。

  果真能如此世界大同的相親相愛,倒也還好,但凡人恐怕都很難做到這一點,否則她現在也就不會感到這麼痛苦了。

  沈傲君自問自答的想了好一會兒,終於解鈴人還需繫鈴人,她終究必須把心中的疑惑向夏艷詢問,即使明知道是得不到答案的。

  打開電腦,她一如往常的把心事全盤托出。

  Deal  Friend:

  我知道你的一番心意是為了我好,但我卻不知道能否接受這個安排?

  不介意他曾經愛過你,因為你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女孩。

  但質疑他是否愛過我?一想到這裡,總教我痛徹心扉,感覺心好痛好痛!

  夏艷,我不想這輩子都活在患得患失的困惑愛情裡,即使必須辜負你的美意。

  因為我害怕眼前看似佳偶的緣分,等到若干年後,就變成彼此交相指責的冤家。

  你應該知道徐浩然是我的初戀,我對他自然萬分眷戀和珍惜,但想到「未必君心似我心」的痛苦,便理性的直覺,也許結束這段情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然而,何以我心裡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痛,讓我連日來夜不成眠?

  究竟,我該怎麼做,誰能給我一個答案?

  寫到這裡,沈傲君黯然的把電腦關上。這是個無解的問題,天助者,唯人自救。除非她心裡釐清這些問題,否則誰也救不了她的。

  沈傲君慨然歎氣,心情惡劣之際,也只有胖老闆娘的咖啡廳可去;看看別人生氣蓬勃的活動著,才足以證實自己的一顆心仍尚未死去。

  ※

  「你來了,沈小姐?」胖老闆娘的笑容轉為擔憂;當她看到沈傲君行屍走肉般的一臉蒼白,平時的閒聊幾句也就省略下來。

  沈傲君以微笑代替問候,那笑容竟帶有哭意。

  胖老闆娘內心自忖:「這一定跟那個好看的『讀者』有關。」自從夏艷忌日之後,再也沒看過他陪沈傲君到這裡喝咖啡了。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即使關心的想詢問,她猜沈傲君也不一定肯說,何苦為難她呢?

  在送上一杯拿鐵之後,她決定留給沈傲君一個安靜的空間,畢竟,這是一個人會獨自上咖啡店的最大原因,不是嗎?

  但見沈傲君僅僅啜了一口咖啡之後,再也無舉杯之意,直到熱散杯涼時,始終沒有再喝。

  胖老闆娘偷偷的注意她,暗忖著:「要怎麼樣才能讓她重拾歡顏?」

  突然靈光乍現,她想起夏艷生前曾交付給她一封信,說是在週年忌日之後,煩請胖老闆娘轉交給沈傲君。這項重責大任,她差點就忘記了。

  胖老闆娘急忙從抽屜最底層把塵封已久的信取出,來到沈傲君的桌邊說:

  「沈小姐,這是夏艷生前曾經拜託我轉交給你的一封信,那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可能有什麼話想留給你做紀念也說不定。」

  「謝謝。」沈傲君狐疑的接過來,展信閱讀。

  傲君,我親愛的摯友: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己經魂歸於天了。

  相信此刻,你也猜到這封信的內容和用意。請原諒我擅自安排這樁愛情,但請你接受我的解釋。

  徐浩然是我今生的最愛,若非死別,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而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愛雖不同,友情之深並不亞於愛情。

  你們一個是我的情人,一個是我的好友,是我活著的時候,最最關愛的兩個人,即使我死後,也希望你們都能夠得到幸福。

  別怪我自私而一廂情願的把浩然托付給你,因為我相信,只有你能替代我好好照顧他,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放心離開。

  緣起緣滅,我並不怨歎自己的福薄命短,浩然曾帶給我的快樂,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希望你也能得到同樣的快樂,這是我衷心期盼的。

  事情有先來後到之分,愛情亦然。

  你我都相信愛情不死的神話,其實是在於它傳遞的精神與方法,所以千萬不用擔心浩然對我的愛,那已然逝去,應該把握的是你們今生的相遇。連同我的生命一起發光、發亮,答應我,好嗎?

  和你情同姊妹的夏艷  絕筆

  沈傲君看完信,早已淚流滿面。夏艷果然是夏艷,一直到生命結束後,還是這麼熱愛週遭的人,雖死猶生。

  這一刻,她只覺得感動,再也不計較這段情的誰是誰非了。

  眼前,她只想去一個地方,找一個人,說說話。

  尾聲

  她和她對視而笑,夏艷的美麗似永不凋謝的一朵花,永遠青春洋溢。

  沈傲君帶著滿是感激的口吻說:

  「謝謝你,夏艷。」除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天底下最美最善良的大愛,莫過於此。

  也許,她和徐浩然並不一定能如夏艷所願的,有個美好的Happy

  Ending,然而,她已經經歷好友曾經擁有的幸

  福與快樂,這就夠了。

  「夏艷,我現在已經知道愛一個人,就是要放他走,讓他重新找到幸福。」

  她想起徐浩然並不是真正的愛著自己,雖有感觸但也無悔了。

  就這樣,她默默的陪在好友身邊許久,直到有些起風了,這才準備打道回府。

  當沈傲君一轉身時,發現徐浩然正朝自己不遠處,緩緩走來。

  「你怎麼會來這裡?」她疑惑地問,隨即一想,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

  徐浩然理所當然是來看望夏艷的,一如她來憑弔好友的心情,這有什麼好懷疑。想必,他也是舊情難捨,相思難解,才會來這裡找女朋友傾訴一番。

  她沒有理由吃醋或生氣,只能選擇黯然離開,把這裡讓給這對陰陽兩隔的苦命鴛鴦。

  「我先走了,讓你好好的陪夏艷說說話吧!」說完,她轉身欲離去。

  「別走!我是來找你的……」

  沈傲君佇立不動,直覺自己聽錯了。

  接著,徐浩然又說:

  「我到咖啡廳去找過你,是老闆娘推測,你可能會來這裡。」

  「找我有事嗎?」她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該來的總是要來,或許他是想當著夏艷的面告訴她,他們並不適合在一起。

  「小君,夏艷曾經是我的最愛,但是,此刻我只想與你共度今生。」

  「為什麼?」

  徐浩然的聲音微微顫抖,她的也是。

  「因為……我愛你!這個理由夠不夠?」他把她轉向自己,凝神注視著。

  「你確定沒有其他的因素?」淚意迅速湧上她眼底,鼻子有些酸酸的。

  徐浩然搖搖頭,再次把她帶到夏艷的墳前,他說:

  「我願意當著夏艷的照片發誓,她希望我得到幸福,也希望我能把快樂帶給你,這大半年來的交往,難道你不能感受到我的一片真心嗎?」

  終於,淚水慢慢滑落她的臉龐,徐浩然溫柔的為她拭去。

  「小君,再愛我一次,好嗎?」他滿是深情地問,幾乎教人心碎。

  沈傲君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在徐浩然慇勤期盼的眼神中軟化了,也動容的開口說:

  「我愛你,浩然!」說完,立刻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抱住他說:「我真的好愛你,你知道嗎?」

  「我也是,我也愛你,真的愛你,小君,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兩人淚眼對望,幸福的微笑慢慢在他們嘴角漾開,好像取得互信的共識般,手牽著手一起看往墓碑上夏艷的相片,而她的笑容卻比他們更燦爛,彷彿早就預料會有這個完美的結局。

  風微涼,正值天涼好個秋的季節轉換,也是沈傲君和徐浩然愛的故事,重新開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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