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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寄秋

  只不過父母早亡又欠下一屁股債,兩人為了還債拚命打工撈偏門,有工作就做絕不推辭,在五顏六色的大染缸待久了,也學會為了生活而不得不的油腔滑調。

  有一段時間他們真的過得很拮据,三餐不濟,仰人鼻息,連菜市場的剩菜葉也撿回來當主食,好像羊一樣只啃草,所以體質變得不易發胖,老是一副瘦骨伶仃的樣子。

  因為體會過困窘的日子,因此他們的性格都非常堅韌,能屈能伸不怕吃苦,順應潮流把腰彎低,盡量不得罪可能的金主,也許哪一天又落魄了,會需要他們的提拔。

  這種個性說難聽點是牆頭草,不管風大風小先倒再說,風吹不到的地方最安全,別人廝殺血流成河與他們無關,明哲保身最重要。

  走過無數的風風雨雨,他們就是靠著這一點存活至今,不然早被討債的追得無處容身,男盜女娼淪為最下等的可憐蟲,哪有今日不可言喻的地位。

  做人要實際是姊弟倆訂下的座右銘,不好高騖遠不作夢,腳踏實地盡量撈錢,能撈多少是多少,絕不與錢過不去。

  「不痛你就不知道警惕!我們是公眾人物要謹言慎行,小心狗仔在你身邊。」她當然很注重形象,只在螢幕上。

  上完通告的席善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卸妝,再二換掉這身貴得要命的道具服裝,趕緊穿上廉價的牛仔褲T恤,一雙耐用的平底鞋取代有致命危機的三寸高跟鞋。

  一瞬間,真的有種整形前和整形後的差別,不是變醜了,而是呈現兩種完全不同的風貌,讓人無法聯想到她就是螢幕上那個美食大師。

  鏡頭前的席善緣優雅專業,舉手投足間散發成熟女人的恬靜美,權威高貴得如同時尚仕女,讓人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的流行走。

  而此刻的她是一副大學女生的打扮,扎個馬尾戴上復古手煉,穿著隨興毫無壓迫感,活脫脫是個活潑俏麗的街頭女孩,與城市風格融為一體。

  慎行?她在說給自己聽不成?「使用暴力是一種惡行,我要申請家暴法。」

  「哈!請便,你的存折和私章都在我手上,七隻小豬撲滿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你記得走遠些別來受我的傷害。」她樂得獨佔一切,雖然他的存款尚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錢不嫌多,能用就好。

  「啊!呵呵呵……我是開玩笑的,妳是我溫柔又善良的大姊,我哪捨得妳離開我半步,我們可是不離不棄的生命共同體。」為了錢,席惡念再諂媚的話也說得出口。

  「是嗎?」她可不想一輩子跟他瞎纏到老,太沒志氣了。

  她的理想是賺足了錢,然後「一個人」去環遊全球,絕不帶個跟屁蟲在後頭礙事。

  「當然,打是情、罵是愛嘛!妳愛掐哪裡就掐哪裡,我的身體屬於妳,任憑作踐絕無怨言。」他嘻皮笑臉的摟著她肩頭,以防她伸出毒手襲擊。

  兩人此時親暱的舉動就像一對兩小無猜的小情侶,登對的外貌和相當的年紀都十分匹配,沒人想得到他們真正的關係是明爭暗鬥的姊弟。

  瞧他們笑得多開心呀!眼睛都笑瞇成一直線,揚起的嘴角不曾垂下,就像活在幸福當頭的小倆口,不容任何人介入。

  可是這個「人」下包括身後那道黑影,他有點……呃!應該怎麼說呢!不是滋味的盯著兩人的背影,想晴天劈下一道雷將兩人分開。

  「席善緣。」

  「嗄!誰找我?」

  一應聲,席善緣懊惱得想用一把鎯頭敲破自己腦袋,她的警覺心幾時變得這麼低,居然毫無防備的回應陌生人的叫喚。

  她是豬頭、蠢蛋!人生悲慘的歷練全都白混了,人家隨便一叫她便順口一回,完全忘了此刻不怎麼合宜的打扮。

  現在裝死走掉成不成?她不是電視上那個教美食的席善緣,只是同名之誤,絕非同一個人,抵死否認到底!

  「想走?」

  手一伸,一道無形的風牆絆了她的腿,身形一搖往後倒。

  「啊!快拉住我,小念我要跌倒了……」唔!硬邦邦的好像家裡的木板床。

  「大……呃!席老師,妳沒有跌倒,有人扶著妳。」腳被釘住似的席惡念沒來得及接住她,有些疑惑雙腳為什麼突然麻痺似的抬不起來。

  可也只是在一瞬間而已,在席善緣被身後高大的男子接住之後,他的腳又能動了。

  「誰這麼好心……」她態度倏地一變十分溫柔,頭一抬望進一雙深如海洋的瞳眸裡,身體卻冷不防的打了個哆嗦。

  怪了,她竟覺得冷,腦海中驟然浮現:危險,快逃。

  「這位先生,謝謝你在危難之際扶了我一把,你真是個好人。」可以放手了,她現在兩腳非常平穩的踩在地面上。

  「沒人說過我是好人,妳是第一個。」他們都叫他惡魔,冷血無情的劊子手。

  「嗄?!」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她遇上摧花夜魔嗎?

  鎮靜、鎮靜,先吸一口氣,不要緊張,她有防狼噴霧器和電擊棒,不怕他伸出狼手……咦!他在看什麼?

  順著對方的視線一低,她看見自己起伏不定的胸部,高聳的胸線正昂然挺立如山峰,具有非常可觀的視覺美,會讓人流口水的那種。

  啊!要死了、要死了!她幹麼做出無意義的挑逗動作,平白給人吃豆腐的機會。

  「先生,你可以放開我了,多謝你的義行。」夠客氣了吧!別再得寸進尺。

  「雷斯·艾佐。」他開口言道。

  「呃!」遇到外星人了嗎?怎麼老是雞同鴨講?

  「我的名字。」他的手仍然未鬆開,穩穩的擱放在她腰際。

  「艾佐先生……」你能不能別表現得像個色情狂?

  「叫我雷斯,我待准妳直呼。」這在魔界而言是極大的殊榮。

  「你特准?」未免太猖狂了,「雷斯先生……」

  「雷斯。」

  這男人真挑剔,一定很難伺候。她在心裡不快的想道。

  「好吧!雷斯就雷斯,請問你要抱到什麼時候?我還要趕回家做飯。」

  如果她沒忘記一杯米要放幾杯水的話。

  「妳一個人住?」她的身上有股非常清新的香氣,可口得引誘人品嚐。

  看了看一旁的小弟,她硬著頭皮掰出一家大小爺爺奶奶、姑嫂叔伯、侄子外甥等不存在的家人。「我們是四代同堂,都住在一塊。」

  天曉得她哪來的親戚,早在父母背了一身債的時候,這些名義上的血緣親人一個個溜得不見人影,他們有錢想還人情都找不到人。

  怕被賴上吧!不相信窮得一天共吃一個饅頭喝白開水的姊弟,有一天會出人頭地,溜遠些才不會沾上他們的窮酸氣。

  「妳負責煮給他們吃?」那就有點麻煩了。

  「是呀!我們一家人都吃慣我煮的菜,沒有我不行的,真有些傷腦筋。」初一十五的香燭就夠他們吃個飽,不用浪費糧食。

  「換人。」雷斯霸道的為她做決定。

  「嗄!換……換人?」那是什麼意思?她越聽越迷糊,完全捉不到重點。

  「就他吧!」他一指,指向正在發呆的席惡念。

  「他?」

  「我?」

  干我什麼事。

  干他什麼事。

  兩人茫然的神情如出一轍,猜不透他真正的用意為何,只能用怔愕的眼光看著他,希望他能好心點說個明白,別挖個地下迷宮讓人找不到出口。

  「我要妳。」

  更大的深水炸彈往下投,炸得兩人七葷八素,驚愕萬分的瞠大眼。

  「你……你要我?!」好麻辣的宣言,他會不會搞錯對象了?

  「當我的廚師。」他專屬的,那幾個懶惰鬼別想來分一杯羹。

  「喔,當廚師呀!」幸好、幸好,嚇出她一身冷汗……「等等,你剛說我要做什麼?」

  「廚師。」他不厭其煩的重複一遍,對這道美食特別縱容。

  「什麼,廚……廚師?!」她驚恐的大叫,像見鬼似的圓睜飽受驚嚇的大眼。

  天……天呀!頭好暈,誰來扶住她,這是幻聽吧!她無力的心臟正承受巨大的打擊,不敢相信七月還沒到就飛來橫禍。

  忘了拜王爺公還是少給三太子上香,為什麼各方神明故意整她?雖然平時香油錢捐得不多,但好歹也是血汗錢,心誠最重要,神明不會跟一介平民計較吧!

  「咳!咳!這位先生,席老師是位美食講師而不是廚師,她恐怕沒辦法為你工作。」她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哪能餵飽一個大男人,就別丟人現眼了。

  眼一沉,雷斯冷冷一瞟,「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滾一邊去。」

  喝!好懾人的霸氣,心口給他小驚了一下。「我是人不是球怎麼滾?席老師不會幫人下廚啦!只有我吃過她煮的菜……」

  所以他成了她的助手,以免天下蒼生受到荼毒。

  「只有你?」眼瞇成線,陰沉得嚇人。

  一聽出自己的語病,腦筋轉得快的席惡念趕緊補洞,「我說得太快了,只有她的家人才有幸吃到她煮的料理,她不輕易煮給外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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