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趙恆喝道,他不想暴露身份。
「可是,她太無禮了,有損--」
「無禮的是你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禮姑娘!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路梓楠氣得發抖,連忙將一身濕衣裳穿好。
「姑娘,你誤會了,方才在下只是在救你。」趙恆捺住性子試著解釋。
「救我?我好好的要你們救我做什麼?……我想起來了,都是你們這兩個冒失鬼害我落水的。」她想起她受不了湖水清涼的誘惑,刻意躲到四下無人處,正脫下鞋子想將腳泡進湖裡涼快時,誰知背後竟有人撞了上來,她不諳水性,狠狠喝了好幾口水,接下來的事她就不記得了。
「放肆!你居然還敢口出不諱,什麼冒失鬼,你知不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小柱子生氣的吼叫。
「你以為你們是誰啊?本來就是冒失鬼一個,否則我是怎麼落水的。」她不悅的吼回去。
「你還說,主子,我看斬了她!」小柱子氣呼呼的,這姑娘簡直有眼無珠,敢一再冒犯太子,她分明是找死!
「退下!」趙恆低斥,他不想嚇壞了她。他轉向路梓楠。「姑娘,你方才為何自尋短見?」他提出了他的疑問。
這句話剛好被追上來的珠兒聽見,立刻大驚。「尋短見?天!小姐,您剛剛不會是真的跳水自盡吧,您怎麼會這麼想不開?這一次又喪命的姑爺是他福分薄,跟您沒關係的,您別想不開呀!」她哭叫。
「你剛喪夫?」趙恆訝異的看著她一身紅衣。是剛成親就喪夫?難怪她會想不開。他有些心疼。
路梓楠甚為難堪的轉向珠兒。「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沒有尋短!」她低吼。真是荒唐,怎麼會有這種誤會發生?
「可是方纔我們明明看到你脫下鞋子往水裡走去。」小柱子不解的說。
路梓楠惱怒。「我只是……只是想讓腳泡泡水。」她紅著臉解釋。這實在不是一個淑女應有的行為,說出來難免讓人羞赧。但要不是他們,她也不會這麼狼狽。
「原來如此,是在下誤會了姑娘的意圖。」趙恆忍住笑。她實在大膽,居然在大白天想光著腳戲水,真是個驚世駭俗的小姑娘。
見他忍俊不住的表情,路梓楠更惱了。「要笑就笑,這全是拜你們之賜!」她氣憤的指著自己一身濕淋淋的。
這會兒,趙恆反倒有些歉疚了。「請姑娘見諒。」他拱手。
「主子,還見什麼諒,我瞧這姑娘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女兒,否則怎麼會當眾脫鞋露出肌膚,嘖嘖嘖!真是體統盡失喲!」小柱子嘖嘖稱奇的嚷嚷。
「誰說我家小姐不是好人家的女兒,我家小姐可是當朝學士路大人的獨生愛女,你再敢放肆,小心我家老爺把你抓起來關。」珠兒氣憤的說。這小奴才不男不女的德性,真教人討厭。
「原來是路姑娘,失敬、失敬。」趙恆笑著朝路梓楠說。原來是路學士的閨女。
「哼,知道我家小姐的來頭了吧,諒你們也不敢再放肆。」珠兒得意得根。
「你--」小柱子氣得想再發作。
「小柱子,住口!你退一旁去,沒我允許,不准再出聲。」趙恆沉聲。
「是。」小柱子這才不情不願的退至一旁,朝珠兒乾瞪眼。臭丫頭!
「姑娘--」趙恆想再對路梓楠說些什麼。
路梓楠打斷他。「公子,不用再說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這事就算了。」她大方的說。她不會和他計較的。
「多謝姑娘,在下還有一事唐突,敢問姑娘這一身紅嫁衣真是剛成親?」很少有姑娘穿著嫁衣在街上亂跑的,這實在不尋常。
路梓楠低首看著泡水的嫁衣,她的姻緣就跟這件嫁衣一樣又泡湯了。她苦澀不語。
「今天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珠兒無奈的替路梓楠回答了。
他一陣失望,成婚了?不對,小丫環不是說這姑娘剛喪夫?「姑娘,今日的婚禮是否不順遂?」他大膽的問。
路梓楠臉色驟變。
果真不對勁,「如果姑娘不方便說,在下也不勉強。」他不想為難她。
路梓楠有些奇怪,她已是全京城有名的鐵掃把了,怎麼這位公子會不知道?「公子不是京城人?」她懷疑的問。
「我家主子可是道道地地的京城人……」小柱子忍不住又插口,但立即遭趙恆的白眼,馬上閉嘴不敢再多言。
「京城人?」真是怪了,京城人不知她的名聲的人少之又少,這人八成是成日躲在房裡,不曾到外頭與人閒嗑牙過。
「姑娘,有什麼不對嗎?」他好奇的問。
「當然不對,全京城沒聽過我家小姐名字的可能就只剩你們兩個了。」珠兒低頭咕噥道。
他蹙眉。「看來這位路姑娘大有名氣,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這倒是。」珠兒掩嘴偷笑。
「請問你們家小姐是以什麼出名的?該不會是教朝廷給頒了什麼貞節牌坊之類的吧?」小柱子不屑的又插嘴了,他才不信她會有什麼好事傳千里。
路梓楠登時漲紅了臉,連嫁四任丈夫也連死四任丈夫,這能稱得上是「保有貞節」嗎?她簡直無地自容。「珠兒,咱們走!」她拉著珠兒想要離開,她不想讓自己更難堪。
「姑娘,且慢!」趙恆攔住她。
「還有什麼事?」她不耐煩的問。
他脫下小柱子的外衣。因為他的也濕了。
「你想幹什麼?」她嚇了一跳。
他輕笑一聲,將外衣披在她身上。「你落水全身濕透,這樣回去會著涼的。」另外,他也擔心她的濕衣裳貼著身子全身曲線畢露,會招來宵小。
他更有著強烈的佔有慾,不想讓別人見了她這模樣。
她頗為感激。「謝謝!」
他仔細端詳了她一眼。「快回去吧!」他會查清楚今天路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及有關她的一切。
她教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哪有人這麼看人的?「公子放肆了!」她低首斥責。
「是嗎?」他淡笑不語。
她惱火的瞪著他。「公子一向在街上就調戲起姑娘嗎?」只要想到他是這種人,她就感到失望。
「我不常上街。」他仍是一派優閒的淺笑。
這算哪門子的回答?她氣結。「珠兒!」她拉著珠兒就跑,不想再和他這種人多說。哼!
第二章
今日早朝後,各大臣議論紛紛。原因無他,因為今日皇上下旨要各朝臣舉一千金進官供太子選妃用。
各朝臣只要有女兒長得稍具姿色的,無不摩拳擦掌,打算把自己的女兒打扮得花枝招展送進宮去,若有幸成了太子妃,將來自己成了國丈,前途不可限量啊!
至於那些沒有女兒,或者自知女兒長得不登大雅之堂絕難選上的,就只有扼腕苦歎的份了。
在眾朝臣中,就屬王股朝最有希望成為未來的國文,其實他已是國舅之尊,妹妹便是皇上近年來最寵幸的王妃。他又育有一女,可以說是從小就有計畫的培養要人宮為後,野心勃勃可見一斑。
「王大人,聽說您有一女長得國色天香,這次太子妃人選怕是非她不可了。」立刻有人識時務上前奉承一番。
王股朝可得意了。「好說,好說。」
不一會兒,他身邊便圍滿了阿諛諂媚的人,你一言我一句,捧得他好似已當上了國丈。
儘管他向來高傲仗勢,這會兒也不免笑得合不攏嘴。他的笑容在目光轉到路正西面前時收斂了起來。他與路正西一向交惡,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見面也少有好言相向的時候。他臉有得色的排開眾人走向路正西。「我說路大人,您不是也有一女嗎?聽說還長得國色天香,只可惜……」他故意奚落的掩嘴譏笑。
「哼!」路正西很懊惱,別過臉去。
「喲,惱怒了?這也難怪,生了個全京城都知道的掃把星,一連剋死三任,不,是四任夫婿了,這種女子百年難得一見,路大人,路家之女不簡單啊!」王股朝竭盡所能的嘲弄。
「你--」路正西氣得橫眉豎眼。「我府裡的事用不著王大人關心!」他咬牙說。這老不死的,欺人太甚!
王股朝嗤之以鼻。「我當然關心,歹說咱們同朝為官也數十載了,您路大人的事,我怎能不盡心一二呢?不過,不是我說您,也該認命羅!您的寶貝閨女是出不了閣了,此次選妃她絕對無望,畢竟這種會剋夫的女子,怎能當上太子妃呢?這國家必會大亂的。」
「你--」路正西大怒。
「別吹鬍子瞪眼的,我說的可是事實!」王股朝不放過羞辱他的機會。
路正西忍無可忍。「姓王的,我女兒不會嫁不出去的,你等著瞧好了,她一定會被太子看上的,到時候我會讓你笑不出來!」他原本不敢將女兒送進宮,打算依原定計畫送她到揚州招親,但經王股朝這麼一激,說什麼也要爭一口氣回來,絕不能教王股朝得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