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饒了臣妾吧--」她在被拖出去時還不住大喊。這會兒連免死金牌也救不了她了。
皇帝痛心疾首的頹坐在龍椅上。「朕是老了,才會寵幸這賤婦,弄得如今這種下場,要不是皇兒,朕真成了大宋罪人。」他老淚縱橫。
「父皇,事情都已過去,不要自責了。」
「不,今日之禍全是朕老邁昏庸所至,朕不配再掌權號令天下了。」他心灰意冷,自知無能。
「父皇--」
「別再說了,你瞧,朕老得連劍都舉不起了,還怎能捍衛國土,保住江山。」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不中用,日薄西山了。
「父皇還是睿智的,別為了這件事而--」
皇帝再次揚手打斷他的話。「朕自知不如你了,況且現在還有遼人在作亂,朕已無能為力,決意提早傳位於你,從此安享太平。」
趙恆立即跪下。「父皇,萬萬不可!」
「朕已決定,登基大典擇期再定,相信朝中大臣無人會反對的。」
「父皇……」
「皇兒,今後大宋江山就靠你了,你得振興發揚。」皇帝垂著老淚說。
見父皇心意已決,他也不再多加推辭。「兒臣明白,兒臣還有一事相求。」
「說吧。」
他走向始終被保護在一旁的路梓楠,將她牽引起殿前。「兒臣決意立楠兒為後。」
「不成!她不能為後,什麼原因皇兒你應該很清楚。」皇帝沉聲不允。
「兒臣知道,兒臣今日會澄清她的無辜。」
「太子別再作無謂的抗爭了,這是我的命,是注定的,況且您立過誓,今生絕不立我為妃的。」路梓楠說。
「我沒忘,但我記得清楚當時是立誓不立你為妃,沒說過不能立你為後。」
「您--」
「楠兒,你先別急著拒絕,今日我將洗刷你剋夫的罪名。」
「您又來了,這是沒有用的。」命運就是命運,她根本不相信他能證明什麼?改變得了什麼?
「皇兒,倘若你真能證明她的無辜,那朕就不反對你立她為後了。」皇帝見他真心喜歡路梓楠,便不再堅持,給了他一個機會。
「謝父皇。」趙恆高興的謝過恩後,立即朝一旁的小柱子點頭頷首。
小柱子不一會兒便將路正西和路夫人以及一位被綁縛著的男子,一起領上了殿堂。
「爹、娘,你們--」路梓楠見到出現的竟是他們,有些訝異道。
「楠兒,原來你的苦命都是咱們害的。」路夫人一見到她,立刻泣不成聲。
「這怎麼回事?」她覺得一頭霧水。
「楠兒,原來爹在多年前造了孽,這才使得你受了這麼多冤枉。」路正西自責的說。
「路卿家,茲事體大,你把話給朕說清楚。」皇帝著急的說。
「臣遵旨。」路正西這才搖著頭道:「十八年前,微臣還只是一名通州知縣,某夜臣正在夜審一案,是一名婦人被告與人通姦並殺人棄屍,而原告是被害者的髮妻王氏,她道,她的丈夫與被告暗通款曲已久,此事讓她知道了,便要求丈夫與那情婦分手,丈夫認錯允了,當夜便去找那情婦談判,誰知道丈夫一去,從此失了蹤影,三日後才在林裡發現了她丈夫的屍首,而且是被人亂刀砍死的,她一告便告上了這兒來,一口咬定那情婦是殺人兇手。臣接下此案正夜審到一半時,內堂便傳來臣妻難產的消息,臣當時心急如焚,想趕快了結案情好人內陪伴臣妻……便在罪證不足的情況下草草判了案,將那名婦人判了死罪,三日後斬首示眾。」說到這兒,他已捶胸頓足悔恨不已。
「難不成,爹誤判了?」路梓楠明白了幾分,但這與她的命運何干?
「沒錯,這是爹為官一生最大的污點。」路正西搖頭懊悔。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便教他草菅了,他實在罪孽深重。
「這也不能怪你,是我肚子不爭氣,偏偏在那個時候擾亂了你。」路夫人哭著,也攬了些責任在身上。
「你們說了半天,朕還是沒搞懂是怎麼回事?」皇帝不解。
「微臣還沒說完,這只是個開頭,後來,這名婦人教臣給誤判身亡後,臣妻生下一女沒多久臣便陞官至京城任職了,這其間也沒再去細想過這樁案子,直到太子派人重新徹查了先前臣女幾次婚配對象的死因,這才掀開了十八年前這樁舊案。」
「這有何關聯?」皇帝也不禁好奇了。
路正西重歎了一聲。「原來教臣誤判的那名婦人,她才是真正的被害者,被亂刀殺死的死者在生前便覬覦她的美色,不時用計要侵犯她,婦人的丈夫多次護妻將他趕跑,一日,他又來了,丈夫正好不在,他便姦淫了那婦人,那婦人痛不欲生,她丈夫回來發現,便追了出去要殺了那人,等她丈夫追到了林中,才發現他已被亂刀砍死身亡,她丈夫嚇得當夜便離了家,經過太子派人細查,才知殺手原來是死者的髮妻,她不甘丈夫在外拈花惹草,與人淫奸,一怒之下尾隨在後,趁他不備先以石頭擊昏他,接著再亂刀砍死,然後謊稱她丈夫是被情婦所殺,而臣竟不察,誤將被害人當成兇手斬了,嗚……」說著說著,不禁垂下悔恨的老淚。
「爹,您怎能如此草率!」路梓楠為那名冤死婦人感到傷心,不平的說著。
「爹知道,但……」路正西泣不成聲。
「路大人,先平穩情緒,繼續將後來發生的事說出。」趙恆催促,後頭才是重點。
路正西這才抹了抹眼淚,「是的,後來此婦驚慌逃走的丈夫,回來知道了她的髮妻被我這庸官誤斬了,一怒之下便發誓要為他的妻子報仇,他誓言要我們路氏一門絕後,並要我們一家雞犬不寧。」
接下來路夫人接口說:「自從楠兒出世後,我便請來了相士為她算命批卦,相士說她命盤險惡,終生不得嫁夫,否則一定傷其夫婿,累及家人,我們夫妻倆不信,且就楠兒這麼一個女兒,說什麼也要把她嫁了,成就女人的幸福,也得以傳延香火。所以我們一共為她安排了四椿婚姻,結果四次都死了人,死因皆離奇,謠言四起,楠兒的剋夫之名便不陘而走,成了人人談論的笑柄。」她一面說一面拭淚。「而這一切皆是此人所為。」她指著與他們一同上殿全身被縛的男子說。
「他?」路梓楠吃了一驚,事情愈來愈出乎她的想像了。
「沒錯,就是他!」趙恆開口。他拿去塞在這名被縛男子口裡的布。「你叫什麼名宇?大聲的說出。」他指示。
那名男子這才瞄著殿上所有的人,他只是一名莽夫,何曾上過金鑾殿,見過皇帝老爺,此刻正心慌害怕不住顫抖,一個字也發不出聲來。
「別怕,說出你的名宇。」趙恆再次說。
這名男子猛吞口水,將頭貼上了地面,連抬也不敢抬高一毫,硬擠聲道:「草民叫……丁大力。」
「好,丁大力,你自己說出你所為的一切事情。」趙恆含著威說。
丁大力這時神情才由懼轉為憤的說:「沒錯,這一切都是草民所為,路夫人十八年前所找的相士便是我所裝扮,目的是要他們以及剛出世不久的女兒生不如死的過一生,以懲罰這昏官草菅人命害死我的愛妻。」
「大膽刁民。」皇帝震怒。「就算他誤判,你也可以循法求得公道,怎能牽連無辜,報復於他女兒身上。」
丁大力嚇得貼在地上直發顫。「草……草……民恨啊!再說這昏官官意做愈大,又聽人道……官官總是相護,草民……便想到了這個法子私了……再說這昏官的女兒也是間接害死草民妻子的兇手之一……當日若不是她急著要出世……草民之妻怎會被誤判,所以要她付出代價受一輩子的苦,以贖妻子枉死之罪。」
「荒唐!」皇帝生氣的重斥。
「你繼續一樁椿的說出,這往後你是如何害死楠兒婚配對象的。」趙恆也無法抑制的發怒,全是這廝害得楠兒如此痛苦,也害得他跟著受罪。
見太子怒容,丁大力嚇慌的急忙說:「當草民得知道昏官不信邪還敢試著嫁女兒,我便暗中動了手腳,他女兒的第一任婚配對像絆倒跌跤而亡,便是我當日喬裝成賓客,故意將他絆倒,再藉機上前攙扶,然於趁人不備,在他腦門插上了根要命的釘子--」
「啊--」聽到這,路梓楠不由自主的驚呼。
「楠兒,別怕,一切都過去了。」趙恆抱著地輕聲哄慰。
「接下來的事還不從實招來!」皇帝急著問。
「是……她的第二任婚配是得馬上風死的,這第二任婚配原就風流成性,草民便尾隨他人了妓院,在他的茶裡下了藥,讓他行房到了一半便一命歸陰。而第三任也是車民在食物中下藥,讓他在拜堂時倒地不起,形同痙攣而亡。原以為死了三人,這昏官當知難而退,不再妄想嫁女兒,結果他還是自私的罔顧人命,硬是招了第四次親,這次草民便在他的馬上動了手腳,切斷了馬背上的韁繩,讓他墜馬而死。」丁大力平靜的說完這一切,事已至斯也沒什麼不能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