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老爺、夫人…··萬萬使不得呀——」
陶銘剛剛甦醒,聽到主人的話,顧不得身上的傷,惶恐地想阻止,卻險些滾下床。
「老陶,你醒了?正好!我和秀蓮才剛決定,要把小陵訂下來,當定徹的媳婦兒,以後你和我就是兒女親家了!我看——你就留在葉家,永遠別離開了。你說好不好?」
「是啊!老陶,我和秉天都認為,這是最好的安排。你為了救秉天的性命,因而受到這麼重的傷,我們只能這麼做,算是回報你對葉家的恩情。」
「老爺、夫人,老陶所做的,都是老陶應該做的,老陶對葉家沒有恩情,請老爺夫人收回這個念頭!咱們涓陵只是個平凡的小丫頭,定徹少爺是人中之龍,我家涓陵實在配不上呀…,··」
江秀蓮立刻輕斥道:「胡說什麼!小陵乖巧可愛,哪點配不上定徹?等你出院之後,馬上和小陵搬進葉家,以後定徹有的東西,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小陵都有一份,等涓陵大學畢業之後,就嫁給定徹為妻,我們就這樣一言為定了。」
她取下掛在自己頸項間,翡翠觀音鑲白金的項鏈,改掛在涓陵小小的脖子上。
這條翡翠觀音項鏈,是葉媽媽嫁給葉伯伯時,葉媽媽的媽媽送給我的嫁妝,現在我把它交給你,當做我們葉家給你的信物,你要好好保存,將來才能做定徹哥哥的新娘子喔!」
涓陵低頭望著自己脖子上,看來十分貴重翡翠項鏈,戰戰兢兢地伸手撫摸。
「好漂亮喔!」
翡翠觀音才拇指大,通體翠綠,白金底座邊緣還鑲著耀眼的碎鑽,相當高貴雅致,她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不由得看傻了眼。
「老爺、夫人,行不通呀,…··」
陶銘從沒想過,自己打小侍奉的少爺,將來會成為自己的女婿。
他是個腳踏實地、安分守己的人從沒想過要一步登天,這種事情對他而言,不驚喜,而是惶恐呀!
「老陶,別再和我爭辯了!我和秀蓮心意已決,我們不會虧待小陵的。」葉秉天疼愛的揉揉娟陵的小腦袋說道。
「是啊!我們一定會好好疼愛她,就像對待定徹一樣。」
陶銘眼看爭辯不過他們,只能輕歎一口氣說:「如果老爺和夫人堅持這麼做,老陶只能感謝老爺和夫人抬愛!不過——我有個請求,希望老爺和夫人,別讓我們享有特殊待遇,讓我可以繼續在葉家工作。
無論小女將來有沒有福分,成為葉家的少奶奶,在那之前,我希望我和她還是維持目前的身份,我不希望讓人以為,我陶銘藉著女兒和葉家的關係,在葉家白吃白喝享清福。至少在涓陵嫁人葉家之前,我絕對不想讓人這麼以為!」
「這……唔,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那就依你的意思去做吧!不過要是將來小陵真的嫁人葉家,到時你可別推辭,一定要跟著小陵一起搬進來喔。」
「是。我知道了!」
於是陶銘在傷勢痊癒後,便在葉家夫婦的安排下搬進葉家。
不過,他堅持不住豪華舒適的葉家大宅,而和其他傭人一起住在後院的小木房裡。
葉秉天夫婦拗不過他,只能點頭應允。
由於陶銘右腳殘廢,無法開車,葉秉天特地任命他為葉家的管家,管理葉家所有的大小事務。
對陶銘而言,和葉秉天夫婦的那場約定,他只當是僱主的一句戲言,生性樸實的他,一心只想做好目前的工作,直到娟陵平安長大,沒想到要利用她攀龍附鳳。
如果這些年間,她與少爺互生情意,他不會阻止;但若是她與少爺無緣,那自然是最好的!
雖然承蒙老爺、夫人看得起,想和他結為兒女親家,但葉家不是普通人家,像他們那種豪門巨富,終究不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高攀得起的,他寧願女兒嫁給普通一點的平凡人,也不願她嫁人豪門,被那些勢利的上流社會人士瞧不起呀!
再說一一定徹少爺沒見過涓陵,也不知道他對涓陵的觀感如何?或許二根本不喜歡她呢!
他想到女兒茫然未知的將來,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相對於陶銘的擔憂,葉秉天夫婦就完全沒有這個困擾了。
他們滿心歡迎陶銘父女搬進葉家,因此在陶家父女剛搬進來的那天,他們就迫不及待把兒子找來,想向他介紹這個家庭的新成員。
「爸爸.您找我有什麼事?」
被傭人找來的葉定徹嘟著嘴,正為了踢皮球的遊戲被打斷而不高興。
他今年十歲,比起同的孩子個兒高了些、智力也聰明許多,但是相對的,脾氣也大得多。
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他,養成了小霸王似的牛脾氣,要是有什麼事不順他的意,就要鬧得全家天翻地覆,叫大家全部舉手投降為止。
葉秉天夫婦一直拿他沒辦法,偏偏他是獨生子,要他們不寵也難呀。
「定徹,爸爸介紹一個人讓你認識。」
葉秉天將躲在他身後的陶涓陵,推到葉定徹面前,笑咪咪地說:」定徹,她叫涓陵,是替爸爸開車的陶叔叔的女兒。從今天起,她和陶叔叔會一起住在我們家,以後你就有玩伴了。」
「真的?」葉定徹是獨生子,從小就很孤單,而傭人的年紀都很大,從小就沒有人陪他一起玩,眼前多了一個玩伴,他當然高興興。
「定徹喜歡娟陵嗎?」江秀蓮疼愛地問。
「喜歡!她長得好可愛,像洋娃娃—樣。」
葉定徹盯著陶娟陵白嫩可愛的小臉龐,忍不住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她微髯的髮絲,隨即詫異地喊道:「好軟,好像媽媽喜歡的絲綢喔!」
大家全被他可笑的話語逗笑了,正當氣氛一片融洽時,葉定徹忽然抬頭望著父母,丟出一句疑問:「爸爸,涓陵到我們家,是要當我的妹妹、陪我玩的嗎?」
「這個…··」葉秉天和妻子對看一眼,沉吟著思索,該怎麼告訴兒子,他們協議好的事。
江秀蓮溫柔的一笑,在兒子面前蹲下,指著掛在陶涓陵脖子上的那條翡翠觀音項鏈,柔聲問他:「定徹,你看到那條項鏈沒有?那條是媽媽最喜歡的項鏈,你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呀!」只是那條項鏈,怎麼會掛在她的脖子上?
「那你知道媽媽,為什麼要把那條項鏈送給涓陵嗎?」
「不知道。」葉定徹用力搖頭。
「那是因為媽媽把它當成訂親的信物,送給涓陵了。我們要涓陵搬進來,不是為了要當你的妹妹,而是要——當你的太太。」
「太太?」葉定徹驚訝地張大嘴,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沒錯!你應該明白太太的意思,就是像媽媽嫁給爸爸一樣——涓陵將來,就是要嫁給你的。」
「嫁給我?!」葉定徹嚇得倒退了一步。「她?!」
「對啊!以後涓陵就是你的未婚妻了,你高不高興?」
高興?他怎麼可能會高興?他剛被硬塞了一個未婚妻呀!
這未免太誇張了!他才十歲而已,爸媽就擅自替他訂下一個未婚妻,要是這件事傳揚出去,被大家知道了,他一定會丟臉到死,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為什麼我要娶她?」他不高興地問。
「這件事說來話長!簡單的說,是因為陶叔叔對爸爸有恩,而爸媽又很喜歡娟陵,所以就…··,總而言之,只要你娶了小陵,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說這樣是不是很好?」葉秉天笑著回答。
「不好!」
他很有個性的將頭扭開,倔強的脾氣表露無遺。
「定徹乖,你聽爸爸說——」
「我不聽!我不要!」他不等父親說完,就生氣地跺腳大吼。完全不想聽父親說話。
他這模樣,讓葉秉天不由得動了氣。
「你不要也不行!爸媽已經和陶叔叔說好了,等你們長大就讓你們結婚,這件事我們已經決定了,不容許你鬧脾氣!」
父親一旦板起臉,葉定徹還是會怕的。
他怒瞪著父親,卻敢怒而不敢言,滿腹怒氣無從宣洩的他,只能將憤怒的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陶涓陵身上。
他那怨恨的眼神,讓陶涓陵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
「都是你害的!你幹嘛要來我家?我討厭你!像你臉皮這麼厚的女生,將來一定嫁不出去,難怪你現在就來纏著我爸媽,要他們逼我跟你結婚!你不要臉!」
「我不是……」
陶涓陵再笨也知道自己被罵厚臉皮,她咬著紅咚咚的小嘴,眼淚可憐兮兮地掛在眼眶裡,不敢落下來。
「定徹!你——你這個孩子實在欠教訓!」
葉秉天氣壞了,高舉右手用力揮下,第一次將巴掌打在自己兒子身上。
「不許你說這種沒教養的話!快向小陵道歉!」
「我不要!」葉定徹捂著又紅又痛的臉頰,像頭受傷的小野獸,怨恨地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討厭你們!你們都是壞人!你們大人,只會強迫小孩去做不想做的事,你們都是大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