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倪晏禾的抱怨,梁微瑕只能軟言安撫。
要她開口下逐客令,她實在辦不到!
這天,倪晏禾出門到公司聽取月例簡報,迪洛逮到機會,又黏上梁微瑕,不顧她因照顧父親而顯露的疲憊神情,硬是纏了她大半個下午。
「你那個丈夫太差勁了,居然就這樣把你丟在家裡,自己出門去。要是我,絕大意不會這麼做!」他激動的批評。
「晏禾是體貼我照顧父親太累了,才讓我在家裡休息。畢竟我從早到晚,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照顧我父親,真的很累,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希望能獲得充分的休息。」她委婉地暗示,自己需要休息。
「哼!依我看,他根本是以你為恥,覺得你的相貌會讓他丟臉,才不願帶你出門。」迪洛壓根沒聽她說了什麼,繼續憤然表示意見。
「他不是這種人。」他要是嫌棄,早在結婚之初就嫌棄了,哪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你幹嘛老替他說話?我看你根本被他迷昏頭了!」迪洛不滿地嘀咕道。
「我只是相信他。他真的不是這種人,我瞭解他。」
「那我呢?你也瞭解我嗎?我對你的感情,你為什麼不懂呢?」
「迪洛——」
「蘇菲雅,我愛你!我要你嫁給我!」
「迪洛,我已經結婚了。」她真的不勝其擾,他們為何總要為了這件事爭執?
「那就離婚啊!」
迪洛嘶吼完,突然出其不意地捧住她的臉,強自低頭印下偷襲的吻。
「唔——下要!」
梁微瑕嚇了一大跳,用力推開他,才一抬頭,便看見倪晏禾面色鐵青地站在敞開的門前,瞪著她和迪洛。
「晏禾!你——回來了?」她雖是被強吻的,但還是不免感到慌張。
「抱歉打擾你們,但是我回來了。」
倪晏禾冷著臉,一語不發的走進來,他筆直走向迪洛面前,突然舉起摯頭,使盡全身的力氣,揮出一記鐵拳。
「啊?!迪洛——」
第九章
「迪洛——」
梁微瑕驚叫著,想過去看看迪洛有沒有事,但倪晏禾卻緊緊抓著她不放。
「晏禾,放開我!我要去看看迪洛——」
「你看了他一整天,也該看夠了!」倪晏禾鐵青著臉,硬是拉著她的手,將她拖向臥房。
「等等!你拉著她做什麼?你沒看到嗎?她並不想跟你走——」迪洛在一旁哇哇大叫。
「你最好閉上你的尊口!」
倪晏禾掹力轉頭,惡狠狠地瞪著迪洛。他還沒為他吻微瑕的事算帳!
迪洛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緊閉著嘴往後退一大步,然後眼睜睜看他將梁微瑕拉進房間裡,用力甩上門。
「晏禾,讓我去看迪洛!剛才你打他打得那麼用力……」
梁微瑕拉開房門想離開,還來不及踏出房門一步,就被倪晏禾掹力拉了回來。
「你為何一直掛心那個混蛋?難不成你喜歡他?」倪晏禾握拳咆哮。
「你在說什麼?」梁微瑕微蹙起眉頭,被他激烈的反應弄得莫各其妙。「我只是擔心他被你打傷了!」
「你擔心他?是了!你當然擔心他,因為你愛他嘛!」他的語氣活像陳年釀製的酸醋。
「我才不愛迪洛!」我愛的人是你!她在心中吶喊。「他只是我的朋友。」
「你不愛他?如果你不愛他,為何讓他吻你?」他的嗓音愈發冷冽。
想到迪洛侵犯了屬於他的甜美雙唇,他就恨不得拿刀割下迪洛的「豬唇」。
「那是他突然強吻我,我一時反應不及,所以才……」
「那真的是強吻?還是你也心甘情願?」
「當然不是!」梁微瑕睜著渾圓的眼,滿臉疑惑不解地望著他。「晏禾,你到底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這段婚姻只是為了讓我父親安心才勉強湊合的,你為何……」表現得好像他很在乎她,甚王愛她似的!
「就算我們的婚姻是假的,你也不能在這段關係還沒結束前,另尋新歡!」他憤怒地指控。
「我才沒有!」梁微瑕用力搖頭反駁。「我說過,我和迪洛不是這樣的關係,你為何要這樣誤會我……」
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激烈的爭吵聲,已隨著空氣,傳送到微敞的房門外,而他們更沒注意到,迪洛正站在房門外,偷偷聆聽他們的爭執。
最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迪洛居然聽得懂中文!
原來迪洛在兩年前,曾經與中國的一名留學生交往過,因此學會不少中文,後來兩人因故分手了,自此之後迪洛便迷戀上東方女孩,這也是他決定到台灣來,追求梁微瑕的原因之一。
躲在門後的迪洛聽到,他們的婚姻原來全是一場戲,忍不住笑咧了嘴。
太好了!等他告訴粱微瑕的父母,拆穿他們的騙局,那麼倪晏禾一定會立即被粱信宇趕出去,到那時——嘿嘿,梁家的新任女婿,就非他莫屬了!
他暗自竊笑著,飛快轉身趕往梁信宇夫婦的臥房。「梁伯父,梁伯母——」
而還在臥房裡的倪晏禾與梁微瑕,不知道一場悲劇即將發生,依然為了一樁小小的誤會爭執不休。
「如果真是那傢伙強吻你,那麼馬上請他走,我不想再看見他了!」倪晏禾真是氣瘋了,才會如此開口命令。
「迪洛只是誤會了,以為我有可能接受他,所以才會這麼做,等我跟他說清楚之後,他就不會再犯這種錯了。」
其實剛才迪洛強吻她的事,梁微瑕也很生氣,也很想請他離開,礙於迪洛是客人的緣故,她怎麼也說不出口要他離開。
她遲遲不肯請迪洛走,令倪晏禾不滿至極。
「哼!你不肯,想必是捨不得他離開吧?畢竟我們的婚姻只是一齣戲,等到戲落幕了,我也會離開,到時候沒人陪你,你怕寂寞,所以不願迪洛離開,對吧?」
「我從沒這麼想過!」
「你要另結新歡,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們都還沒離婚,你就迫不及待想另投其他男人的懷——」
「離婚?!微瑕、晏禾,這是怎麼回事?」
* * *
突來的暴怒吼聲,將倪晏禾與梁微瑕嚇了一大跳。
梁微瑕轉頭一看,發現坐著輪椅的父親,竟不知何時來到他們的房門口,臉上滿是憤怒與震驚的表情。當然,一直照顧父親的母親也在。
「微瑕,你和晏禾結婚,是騙我們的?」段湘雲臉上,同樣充滿震驚與傷心。
「爸——媽?!」梁微瑕嚇壞了,他們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
奇怪的是,迪洛竟然也在。
「梁伯父,梁伯母,您們都聽到了,剛才蘇菲雅的丈夫親口承認,他們的婚姻關係不是真的,而是假的!」
迪洛得意洋洋的用不甚標準的中文控訴道,一副小人的嘴臉,希望粱信宇立刻將倪晏禾攆出去。
「迪洛?!你——」梁微瑕嚇傻了,因為她從不知道迪洛會說中文!
「微瑕,你到底做了什麼?」段湘雲難過地指責女兒:「先前迪洛來告訴我和你爸爸,你和晏禾結婚的事是假的,原本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們居然……婚姻的事,怎麼能當作兒戲呢?」
「我……」梁微瑕低下頭,又愧疚、又焦急,這個天大的謊言,竟然被父親發現了!
她不知道父親會怎麼想,他還有病在身呀!
「微瑕,你告訴爸爸,為什麼要假結婚來騙我們?」粱信宇竭力忍氣,呼吸開始急促。
「爸爸……我不是……」梁微瑕的嘴張了半天,卻還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倪晏禾心疼她為難、焦急的模樣,於是主動代替她開口:「爸!微瑕和我是真的結婚了,我們簽下結婚證書,也有同床之實,沒有人能說我們的婚姻是假——」
梁信宇轉向他,眼中一片冰冷。「我問的是我女兒,外人請不要插嘴!」
「爸——」倪晏禾眼中滿是傷痛。他從不知道,梁信宇刻意劃清界線的態度,會令他如此難過。
或許他在潛意識裡,早已將梁家人視為自己真正的家人。
梁信宇不再看他,逕自轉頭望著女兒。 「微瑕,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要跟晏禾一起演結婚的戲來騙爸爸?為什麼?」
「我……」
梁微瑕從小就乖巧聽話,從未說謊欺騙過父母,父親如此疾言厲色質問她,她緊咬著唇,最後還是向父親坦白。
「爸,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騙您的,我只是……無計可施呀!您生了病,我怕您大擔心我和媽媽沒人照顧,會影響病情,所以我才……爸爸,真的非常對不起!」
「這麼說是真的了?!」粱信宇彷彿被人打了一拳,臉色灰白。
「你……你居然這樣欺騙我……老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得了絕症已經夠不幸,你為何還要這樣對待我的女兒?」
他的呼吸愈來愈急,臉色由白轉紅,然後逐漸轉紫。
「爸爸——您怎麼了,爸爸?!」
粱微瑕正想上前詢問父親,倪晏禾見不對勁,急忙推開她衝過去,正好接住梁信宇倒下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