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啊,我交代秘書幫我們訂位。」
半個鐘頭後,他們已在附近的高級中餐館裡用餐。
「啊!還是百珍樓的魚翅最好吃。」
王怡珍品嚐一口她最愛的魚翅羹,滿足地瞇起眼。
「嘗嘗他們的燒賣,鮮極了。」倪晏禾夾起一顆蝦仁燒賣,放進粱微瑕碗裡。
「謝謝!這個給你。」梁微瑕接受他的饋贈,不忘回敬一塊醋溜魚給他。
「謝謝!」他夾起鮮嫩的魚肉,大方地送進口中。
王怡珍見他們夫妻恩愛模樣,滿意得直點頭。
她原先還有點擔心,自己的兒子會對婚姻適應不良,看來是她多慮了。
不過除了擔心他們的感情生活之外,還有另一個問題是她更關心的!
「最近你們的工作很忙吧?」她試探地問。
「我剛接手岳父的工作,最近的確比較忙一點,加班是在所難免的,不過我想過一陣子應該會好一點!」
「那怎麼行?就算再怎麼忙,晚上也別加班,要多休息呀!」不休息,怎能快點生個孫子給她抱?
「這點我知道。」他有些啼笑皆非,母親幾時連他的休息時間也管了?
「還有——咳!你們可別避孕呀,趁著年輕的時候,趕快生幾個孩子,將來年紀大了,會比較清閒一點。」
「可是……」梁微瑕為難地望著婆婆。
倪晏禾一向謹慎,避孕工作總是做得滴水不漏,在他嚴密的防範措施下,她是怎麼也不可能懷孕的!
「可是什麼?」王怡珍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兒子和媳婦之問打轉。 「難道你們真的避孕?」
「媽,您問夠了吧?」倪晏禾放下筷子,無奈的望著母親。 「您這樣東問西問的,不是存心讓微瑕難堪嗎?再說現在岳父生病,為了照顧他和處理公司的業務,我和微瑕忙得要死,哪來的心情生小孩?這件事等以後再說吧!」
而那時,已是他與梁微瑕分手之時。
「媽,您慢用,我下午還要和公司的幹部開會,先失陪了。」他逕自起身,順道拉著梁微瑕一起離開。
王怡珍噘嘴瞪著兒子的背影,嘀咕道:「這孩子!不過叫他生個孩子,幹嘛說得像辦公一樣?」
唉!看來抱孫子的事,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實現了!
第八章
餐廳外,倪晏禾拉著梁微瑕的手,一路往公司的方向疾走。
「剛才……謝謝你替我解圍,幸虧有你幫我的忙,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粱微瑕低聲道謝。
「別客氣,我不光只是幫你,也是在幫自己。是我媽大誇張了,居然要我們生小孩?有沒有搞錯!」倪晏禾想起,還忍不住嘀咕。「別開玩笑!要是我們有了孩子,將來怎麼離婚?」
粱微瑕倏然一愣,腳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停止了,原本被他緊握著的手,也無聲地自他掌中滑開。
「怎麼了?」倪晏禾停下來,不解地望著她。
「我……」梁微瑕很想擠出無所謂的笑容,告訴他自己沒事,但是這實在好困難,她幾乎笑不出來。
「沒什麼,我很久沒出來走走了,想在這附近逛逛,你先回辦公室好嗎?」她低著頭,迴避他探索的利眼。
他瞇眼皺眉,細細地審視她,卻瞧不出任何端倪。「好吧!不過你自己小心,如果需要司機接你,隨時打電話給我。」
「嗯,我知道的,謝謝你!」她禮貌的點頭道謝。
倪晏禾又懷疑地瞇起了眼。他怎麼覺得她怪怪的,奸像突然變得很客氣?
不過見她如同往常一樣,掛著溫柔的淺笑,揮手朝他道別,又不像是有事的樣子。他狐疑地再望她一眼,才獨自轉身走回公司。
他走後,梁微瑕一個人沿著騎樓,慢慢的往前走。
沿途商店的玻璃櫥窗裡,擺著琳琅滿目的精品,她渾渾噩噩地走著、瞧著,直到在一面繪有藍色天空的童裝店櫥窗前,看見自己映照在玻璃上的影像,這才震驚地停下腳步。
她的臉上,怎麼會有水滴?
她顫抖地伸出手,撫上自己潮濕的臉頰,發現那些水滴竟然是溫的。
她……哭了?
這個事實,令她難以克制地落下更多眼淚。
他沒有說錯,他們早就協議好,這只是一樁讓她父親安心的臨時婚約,若是她父親過世了,他們便立刻離婚,這是他們早就說好的!
這樣的他們,不可能擁有孩子!
她一直十分明白這一點,卻還是落下眼淚。
是她不奸,她太天真了!
她以為他對她稍微好一點,就是愛上了她,他們才過了半個月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甜蜜生活,她就夢想這段婚姻能夠持續到永遠。
他身旁有如繁星般數不清的美女環繞,就憑她的姿色,怎麼可能留得住俊朗迷人的他呢?她真是癡心妄想!
像我這種客貌……她微顫的手,緩緩撫上左臉頰那塊紅色的胎記。
此時,一個媽媽牽著小孩走出童裝店,那小男孩看見梁微瑕臉上的胎記,立即指著她大叫:「媽媽,你看那個阿姨臉上長了紅紅的東西,看起來好奇怪喔!」
「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那個媽媽尷尬極了,胡亂向梁微瑕點頭道歉後,立刻拖著自己的孩子離開。
淚,再度沿著粱微瑕的臉龐落下。
她從未如此厭惡過自己!她的臉上,為何長了這樣難看的東西?她多希望自己臉上不曾有這塊胎記,那麼或許,倪晏禾便會打從心底愛她一回……
她想倪晏禾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有多麼愛他。
早在上次宴會時——不!或許更早,在他們第一次喝咖啡時,她就愛上他了!只是當時心中還有許多顧慮與防備,所以對他始終有些保留。
與他結婚之後,那些防備保留,全在他的溫柔對待下,化為春雪,融化在驕陽下。
這時候她忽然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懂得愛情的滋味?
如果她從來不懂愛,那麼便不會感到痛苦與難過了!
* * *
「嗯……」
充滿旖旎風情的臥房裡,濃烈的激情方興末艾。
倪晏禾粗喘著加快節奏,一面欣賞梁微瑕逐漸轉紅的臉蛋,心中感到無比的驕傲。
她在獲得滿足時,臉上的胎記會因體溫的節節攀升轉紅,這是他的最新發現。
他吻著那塊紅艷似血的胎記,重重一擊後,呻吟著宣洩出體內所有的熱流。
兩人的氣息逐漸平穩,他翻身摟住她,想愛憐地親吻她。但梁微瑕幾乎是立即推開他起身,抓起放在床邊的浴袍,急促地說:「我去洗澡。」
「幹嘛這麼急?再陪我躺一會!」他不由分說,又拉著她躺下。
最近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像故意逃避他似的,每回歡愛後,她總是推說有事要忙,然後便匆忙離開,不再像新婚前半個月那樣,溫柔順從地膩在他懷中。
她雖不曾拒絕他的求歡,伹他總覺得她人在他懷中,心卻不知道飄到哪裡去。
難道她有了其他的情人?他忍不住這麼想。
如果不是因為有其他的情人,她怎麼可能突然轉變態度?
「你知道嗎?你臉上這塊胎記,其實很漂亮,仔細看的話,很像——朵盛開的玫瑰。」他的食指沿著逐漸褪回淡粉的印記,畫出一朵玫瑰的圖形。
「是嗎?我自己倒沒注意過。」她勉強一笑,藉故轉身開音樂,以躲開他親暱碰觸的手。
「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我老覺得你在躲我!」倪晏禾不滿的情緒終於爆發。
「我沒有躲你呀!」她以一貫輕柔的語氣回答。
她八足極力說服自己,別再對他癡心妄想。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摸你的臉?尤其是那塊胎記,你簡直像怕我碰壞似的,連摸都不准我摸!」偏偏他最愛碰它、吻它,她不准他碰,他的心情就很不好。
「是你多心了。對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她自床頭櫃的抽屜中恥出一張照片遞給他。
「他叫迪洛,是我在英國留學時的朋友,他過兩天會到台灣來拜訪,我想招待他住在家裡,可以嗎?」
倪晏禾科睨那張她和金髮老外合照的照片,酸酸地從鼻孔裡哼了聲。「你想留就留,不必和我商量,反正這是你家!」
他還在和她賭氣,所以就算回答也沒好口氣。
明知道他根本不在意她的一切,粱微瑕還是有些受傷。
「我只是尊重你的感受。」她勉強一笑,收起照片。「我先去洗澡了。」
她下床披上浴袍,快步走進浴室裡。
倪晏禾獨自躺在床上,捶著枕頭生悶氣。
可惡!那個老外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她居然讓他攬著她的肩!
依他看,他們的關係一定不只是單純的同學這麼簡單,若不是他萬分肯定她在他之前是清白無瑕的,否則他真會懷疑,他們是否有什麼曖昧關係?
他抓起枕頭蒙著臉,愈想愈不是滋味,最後索性丟開枕頭,大步跨下床走進浴室。
「啊!你怎麼——」
正在淋浴的粱微瑕看見他走進來,嚇了一大跳,正想質問他怎麼闖進來了,他已猛然低頭攫住她的唇,用力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