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是說不知道今天是妳的生辰,沒有為妳準備禮物。」他輕笑著掩飾道,小心的不洩漏身份。
「是這樣呀!」若兒微微一笑,繼續為他斟滿酒。「公子上次因為救我受的傷,都完全痊癒了嗎?可不可以讓若兒看一下傷處?」
雖然已經確定這個黑衣人就是耶律天昊,但細心的她還是想求證一下,確認他真的就是山洞裡的那個男子。
這千萬別是耶律天昊一時興起所玩的把戲,她不希望自己再被愚弄、欺騙了。
「妳想看?」耶律天昊微訝的蹙了下層。孤男寡女相處一室已是喻炬,若是再寬衣以對,實在有違常禮,況且屋內沒有點燈,黑暗之中,她又豈能看得見?「還是算了。」
「沒有關係,雖然看不清楚,但若兒可以用摸的,感覺傷口痊癒的程度。」她堅持道。
耶律天昊無奈,只好站起身,在月光的映照下,褪下身上的夜行衣,然後再慢慢的轉過身去。
看到他身上的刀傷已經結痂,形成一條條醜陋的疤痕,若兒禁不住的驚呼出聲。
她知道他受了傷,可是不曉得他傷得如此重。在那交錯縱橫的刀傷下,他是如何從生死關頭撐過來的?
那些下手的人太狠了。
一串串的淚滴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她伸出纖手摸著那一道道的傷口,哭倒在他的背上。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為了我……」她竟然還懷疑他不是真心的,只是他一時興起與她玩的遊戲。
原來真的是他,那些是為了救她而受的傷。
「已經無礙了。」耶律天昊挺直背脊,深歎一口氣。
他能感覺到她的柔軟與溫柔,感受到她滴落在他背上的淚像灼熱的水珠,一滴滴熨燙著他的心。
二十四年來,他從未對任何一名女子動情,唯有她,令他一見傾心,再也不能自拔。
「不,傷痕還在,你對我的恩情也還在。」她羞澀的將細碎的吻印在他的傷疤上,由背後吻向胸前,一個一個烙印著。
耶律天昊握緊雙拳,身體也僵直緊繃。
他多想伸手擁住她,用力的將她揉進懷裡,熱情的回應她的溫柔,可是他不能,他的理智告訴自己,在沒有安全之前,不能給她任何保障和承諾的情況下,他不能奪走她的清白。
如果他死了,他要她還有機會追尋她的幸福。
這個想法讓他心中一悸,一閃而過的念頭說明了若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已經遠遠的超過自己的生命。
是的,為了若兒,他可以不顧生死。
「我的若兒。」耶律天昊情難自禁的捧起她的雙頰,掀起面巾的一角,將滾燙的吻貼上她的唇,將滿腔愛意傳達給她。
他愛她,願意以自己的生命愛她。
他一定會好好保護這一生的摯愛。
第五章
知道黑衣男子與耶律天昊是同一人後,若兒的心情十分愉悅,臉上也總是帶著甜蜜蜜的笑意。
這樣的歡容看在其他的女人眼裡,自然不是滋味,對她也更加尖酸刻薄。
「喲,咱們未來的侯爺夫人,用完補品,願意紆尊降貴出來陪我們這些姊妹了嗎?」
「提什麼姊妹呢?我們這些棄婦哪配跟人家稱姊道妹啊,往後說不定我們還要像奴婢似的聽候人家的差遣呢!」
「說到差遺,妳們覺不覺得如梅比我們有先見之明,懂得先巴結人家?」
「也或許她伺候男人的技巧比我們好,懂得怎麼賣弄風情,諂媚獻身吧!」
十幾個女人坐在院子裡,蹺著腿,妳三目我一語的不停諷刺。
若兒讓如梅攙扶著,本想到院子裡透透氣,聽到這些話後便站在廊下,沒法走出去,於是她黯然的回頭,想跟如梅一起躲回房內。
偏偏就是有人欺負她好脾氣,一名女子端著熱茶就朝她走來,將燙手的茶淋得她一身濕。
「哎呀!侯爺夫人,真是對不住,於易手滑,濺濕了妳的貴體,理當責罰。」說完,她煞有其事的朝若兒斂身一禮,舉起雙手就在臉頰上輕輕的拍打,引得其他女子大笑。
若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甚是難堪。
如梅忍不住挺身為她說話,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妳們這些人太過分了,這樣捉弄小姐,也不怕侯爺怪罪妳們。」
她不說還好,一抬出耶律天昊,這些女子更是怒火中燒。
「怪罪又怎麼樣?我們好歹也是太子送來的人,難不成他敢殺我們嗎?」
「可不是,他雖然不喜歡我們,可是也不敢得罪我們,不然幹嘛把我們關在這裡,像供祖宗似的伺候著?」
若兒原本打算回房,這些話忽然讓她停下步伐。她好奇的走回頭,頗有興趣的來到她們面前問:「聽各位姊姊這麼說,似乎並不恨侯爺?」
「當然不恨,我們恨的是這座恨天居,它雖然是質侯府裡最華麗的一座樓院,卻像個黃金鳥籬似的困著大家,飛也飛不出去,討厭死了。」於易這麼道。
「要說討厭,嘴邊時常掛著笑,卻城府極深的太子才討厭,表面上待我們客客氣氣的,內心永遠不曉得在想什麼,不像耶律侯爺,光明磊落的拒絕,絲毫不掩飾喜惡,一點也不虛偽。」
要嫁夫君,當然得選這種男人,所以這裡的姊妹們沒有一個想回太子府,大夥兒都巴望著耶律天昊能卸下戒心,真心接納她們。
一群女人一聊起共同的話題,就忘了剛剛的敵我陣仗,圍在一起聒噪的談論起來。
雪娘道:「侯爺是遼國的二皇子,我在入府前還聽太子殿下說,只要大皇子一死,他就是遼國繼任的大王了。」
「大王?那我們豈不是有機會成為遼國王妃?」有人興奮的叫了起來。
「不錯,到時我們向他討個大妃、二妃、三妃來做做,也過過國母的癮。」
「怎麼,侯爺是遼國人嗎?」若兒眨眨眼,頗覺意外的問。
她這麼一問,立即教所有女人噤聲,像瞧怪物似的瞪著她。
「妳沒聽太子殿下說過嗎?耶律侯爺是遼國送來的人質,為維繫兩國和平而犧牲的皇子。」
「犧牲?」若兒一臉茫然的搖搖頭,還是聽不懂。「既然是為維繫兩國和平而來,為何會犧牲呢?難道兩國並無誠意交好?」她一介山野村姑,對國家大事的瞭解實在有限。
「這是自然,兩國雖相交,但各有野心,尤其是遼國,地處荒涼,哪及我們大宋物產豐饒,所以一直以來都有入侵中原的打算,誰也不是真心向對方臣服。」身為官宦之女,雪娘懂得比任何人都多。
「身為質子,不但在敵國沒有地位,生命更是隨時不保,所以不能擁有任何心愛的東西,以免成為敵人的把柄,讓自己和祖國落入險境。」淳意是這裡的大姊,又是青樓出身,所以見多識廣,頗能瞭解耶律天昊的苦處。
也因為有她這麼善解人意的大姊在這兒,恨天居裡的女人們才能相安無事,對耶律天昊少有怨言,否則,光是他把青春美貌的諸女關在這裡,虛擲光陰,就足夠她們恨了。
若兒俏然無語的回房,心底湧起一股酸楚,為他凶險的處境與無奈感到難過。
她終於明白他為何要將她關在這裡,既為保護她,也是為了保護他的祖國和臣民。
背負在他身上的枷鎖實在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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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兒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期盼夜晚的到來。
她在屋內不停的踱步,一聽見耶律天昊走進房裡的聲音,就不由自主的撲進他的懷裡。
「你終於來了。」她哽咽著道。
白天在院子裡聽到的那些話一直盤旋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實在為他感到心疼、心傷。
「妳怎 了?」耶律天昊攏緊劍眉問。「有人欺侮妳?」是那些女人又刁難她,做出傷害她的事嗎?
「不,沒有。」靠在他胸前的頭搖了搖,她仰起臉望著他。「只是想見你,想得坐立難安。」
想起他的苦、他的痛,她好怨,怨上天對他的不公。
「傻瓜,我這下就來了嗎?」他低低的笑著,憐惜的揉揉她的秀髮,牽起她的手一塊走到窗邊坐下。
月光下的她纖柔又美麗,白皙的臉龐因嬌羞而有些紅潤,烏黑的秀髮也在微光的映照下泛著波光,非常動人,誘得他忍不住掀起面巾一角親吻她的唇,再次汲取她的芬芳。
若兒也不抗拒,輕啟檀口感受他溫柔的愛意,這個熱情的吻說明了他對她的心意及感情。
「我愛你……」她忍不住溢出嬌吟,喃喃地說。
聽到她這麼說,他如遭雷擊似的放開她,離開她身邊,黑眸中佈滿驚愕和困惑。「不,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會成為你的負擔嗎?」她著急的逼近他。
耶律天昊有些惶然的退後。「我只是太子派來的眼線,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妳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