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駱亞洲狐疑地盯著杜喜嬡。三更半夜,—個女孩子在街上工作?會不會是……流鶯?!他不禁搖搖頭感歎世風日下。「你現在趕快離開這個地方,這裡是住宅區,不是你工作的地方。」若不是自已目前不方便透露身份,他一定立刻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帶回局裡,好好地辦一辦她。
「喂喂喂,我沒有聽錯吧?什麼叫作不是我工作的地方?只要本姑娘願意,我想在什麼地方做就在什麼地方做,你管得著嗎?」真是笑死人了!杜喜嬡撇撇嘴,一臉的不肖。
「什麼?」駱亞洲的眼睛睜得都快掉到地上。他真想破口大罵,可是他知道如果這麼做只會為自己招來更大的麻煩,於是板起一張臉警告道:「無論如何,你馬上離開。」
這個彪形大漢居然恐嚇她!杜喜媛的眼睛瞪得像牛鈴一樣,眼皮撐開到極限。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第一個客戶、接到第—個case,而且這個case背後,有著一個重情、重義的故事,就是這個故事讓她更下定決心要不眠不休地尋找許慧君,並且把她帶到李皇面前。
這個故事是李皇邀杜喜媛一同晚餐時告訴她的。
李皇說,他和許慧君的未婚夫劉薪荃是情同手足的朋友。劉薪荃和許慧君兩個人的感情很好,可惜的是劉薪荃卻不幸因為意外而過世,許慧君聽到這個噩耗後,受不了打擊而失蹤;李皇因為怕她會想不開,所以急著想把她找回來,並且代替朋友好好照顧她,也算是對故友的—點心意。
根據李皇的描述,許慧君和劉薪荃兩個人曾經—起住在木柵這個地方,所以杜喜媛判斷,許慧君應該會回到他們共同生活過的屋子。杜喜媛一點時間也捨不得耽擱,立刻辭別李皇,由天母騎車回到土城,載著她惟—的助手——正值壯年的小狗帕奇拉,再由土城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到木柵這個地方;途中的艱辛是旁人無法體會的,尤其是要騎摩托車通過辛亥隧道的那一段路更是令這—人一犬驚心動魄。
「你還不快點離開這裡,還瞪著我幹嘛?」駱亞洲和杜喜媛大眼瞪小眼的,兩人僵持了數分鐘。
漸漸地,駱亞洲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繼續和這個小女生對峙下去,他的任務根本沒辦法進行。而且他不得不承認,他的氣勢很明顯的比不上這個小女生。
「OK,我投降,你要多少錢?」出門做「生意」嘛,無非是為了個錢字.他決定花錢消災。
「多少錢?我覺得你這個人真的是有毛病哩!」杜喜媛鄙夷的口氣,就差沒在駱亞洲身上吐口水。看這個彪形大漢,長得人模人樣的,
長相雖然比起李皇是差了點,不過看起來倒是挺有個性的,也像個讀過書的人,怎麼說起話來這麼沒頭沒腦加膚淺。「你以為錢是萬能的嗎?給我幾塊錢就要我不准到這個地方來。
你以為你是誰?」
自己的退步卻換得這樣的回答,駱亞洲簡直快氣炸了。他緊握住拳頭,壓抑自己的怒氣。
「若不是我現在……現在……」駱亞洲真想亮出自己的證件,然後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拎回警局去,好好打她屁股。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庸俗?」杜喜媛得意地冷哼一聲。
「呵!送給你七個字——金錢不是萬能的。好好地記住,明天我還會再來。」說完,不管氣得七竅生煙的駱亞洲,扯著手上的狗鏈,搖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睡倒在地上的愛犬帕奇拉,繼續朝黑暗處晃去。
* * *
「小隊長,你的臉色好像很差喔。」小池很仔細地審視駱亞洲的臉。其實只要視力不太差的人都可以輕易看出駱亞洲發青的臉,加上一夜之間冒出的落腮鬍渣,駱亞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是不是昨天晚上有狀況?李皇派了人來嗎?」小池擔心地詢問。看樣子昨晚一定有什麼狀況,不然駱亞洲不會搞成這個樣子。
「別提了。」駱亞洲有點語重心長。自己昨晚居然不自覺地和一個小女生說了一大串話,還被氣得七竅生煙,差點沒得內傷。
看駱亞洲的臉,明明就是有事情苦惱著,到底是什麼事情?小池用力地翻攪腦汁,好不容易得到答案了。
「我知道了,昨晚你就這樣坐在車上守著,難怪早上會累成這樣子。要不,今天換我來守好了。」
「別忘了還有我。」金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駱亞洲的車窗外,笑吟吟的表情,手上還拎著一大袋東西。
「金鈴!太好了,我還沒吃東西哩!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啊?」小池見色忘友地朝著金鈴猛撒嬌,金鈴則難得地展現她女性溫柔的一面,兩人忘我地用眼神談情說愛。
雖然車子的主人是駱亞洲,但這時候他的存在反而顯得多餘,他只好乾咳兩聲,提醒兩人適可而止。
小池和金鈴不得不停下眼波的交流。
「小隊長要不要也來個三明治?」金鈴由塑膠袋中拿出一個三明治遞給駱亞洲。
駱亞洲接過三明治,卻又轉手遞給小池,然後半開玩笑地說道:「這三明治只適合小池吃,我怕吃了會拉肚子。」
事實上他還真有點羨慕小池和金鈴,能彼此互相照顧著。
「喲!我沒聽錯吧,難得我們小隊長會「主動」和我們說笑!」金鈴不可置信地扯扯雙耳,掏掏耳朵,確定沒有聽錯話。
「閉嘴!」駱亞洲不好意思地別過臉。
「又叫我閉嘴?每次說不過我就拿這兩個字壓我,枉費我打算今天晚上和小池輪班上陣,讓你能好好地休息一晚。」
「對啊!今天讓我和金鈴一起來負責晚上的工作,反正我們兩個人拌拌嘴,時間過得很快的。」小池也跟著附和金鈴的話。
「不行,你們白天都有任務。」駱亞洲拍拍小池的肩膀,表示自己沒問題。接著,他發現許慧君已經出門朝公車站走去。
「許小姐已經出門。記著,要不著痕跡地保護她。」
「知道了!」小池爽快地應聲,跳下駱亞洲的吉普車,金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溜煙消失了。
駱亞洲伸了個大懶腰,隨後發動車子,目標是家中的特製大床。
* * *
杜喜媛趴睡在大辦公桌上,桌面經過她的口水的洗禮,已經濕成一片,幸好桌面上空空如也,不然準是災情慘重。
電話聲突然響起,杜喜嬡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接著反射性地拿起話筒。
「喜媛徵信社!」她的頭腦還昏昏沉沉的。也難怪她會這個樣子,凌晨三點才回到徵信社,回來之後沒有馬上睡覺就開始擬定她的尋人計劃,直到天亮才不支睡倒,總共睡不到三個小時。
「杜小姐。」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聲。
杜喜媛迷迷糊糊地胡亂抹掉臉上的口水,反而抹得滿臉,不過人倒是清醒不少。「我是。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委託?」
「我是李皇。」
「喔,李先生啊。」杜喜嬡一聽到是李皇,立刻振作起精神。「我正想打電話給你,不知道你那邊有沒有任何許小姐用過的東西或是衣服,因為我的狗需要。」
說到狗,杜喜嬡覺得腳邊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腳邊磨蹭,一看,帕奇拉正用頭不斷地頂著杜喜媛,當它發現杜喜媛正望著自己,帕奇拉停止動作,只露出一排暴牙,看起來好像對主人咧嘴笑著。杜喜媛知道它的意圖,準是肚子餓想吃東西。
「你的狗需要慧君的東西或衣服。」李皇復誦杜喜媛的話。雖然不能理解一隻狗要這些東西做什麼,反正許慧君的衣服幾乎都沒帶走,送給杜喜媛的狗兒件也不算什麼,反正以後也用不著了。
「那我晚上去拿可以嗎?因為等一下我還要去印傳單,還有……」杜喜媛翻閱昨晚通宵擬好的計劃表邊看邊念:「我必須到碧潭啦這些地方去找一找,你知道的,一個女人在失去心愛的男人時,很容易想不開的。」她不僅手和嘴在忙著,連腳都得忙碌著左右晃動,打發帕奇拉的糾纏。
李皇聽到杜喜媛這些話,不由得牽動嘴角微笑。
她會想不開?那她為什麼不在劉薪荃死的時候就跟著自殺,反而接受他的照顧?「這些地方我會派人去盯著的。」
「啊?你派人去盯著?那我做什麼?」杜喜媛怔了怔,隨即安慰李皇:「你不用太心急,許小姐還不一定會自殺啊,我只是做最壞的打算而已。不說這麼多了,我會用最快的時間趕到碧潭的。」
「你留在辦公室裡不要離開.半小時後我去接你—起吃午餐。」李皇不等杜喜媛回答,喀喳—聲掛上電話。
「吃午餐?」杜喜媛摸子摸肚子。李皇不提還不覺得,現在一提還真感到胃裡空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