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喜嬡作出倒胃口的表情。今天是怎麼搞的,不僅是金鈴說她和駱亞洲愈來愈相像,連他本人都突然和她討論這問題。
「沒有!」她隨即又恢復冷漠的臉。
一頭熱的駱亞洲將身體向前挪近。
「喜媛,你聽我說。最近我喝了很多水,以前的我是不會這樣的。」話一出口,駱亞洲就覺得自己很蠢。明明是有些重要的問題想問清楚的,又捉不到重點,「這一陣子我老是跟著那兩個傢伙往你這裡鑽,這太不像我了。」
聞言,杜喜媛翻翻白眼。
「你喝了很多水關我什麼事?你們三個老往我這個地方鑽難不成是我的錯?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一向老成持重的駱亞洲居然露出像孩子般無所措的神情。
「那你到那邊的沙發椅上想清楚了再說。」杜喜媛指了指一角的沙發。
「不行,我想看著你的臉,才想得出我想說的話。」
駱亞洲拗著不肯走。他沒想到自己的性格中會有這樣無賴的成分,以前的他從來不會這樣的。唉!以前的他實在太無趣了!數到十,我數到十他還不滾離我視線的話,我就一拳揍扁他!杜喜媛暗自下決定。今天她實在很生氣!生他的氣!—、二、三……駱亞洲的臉愈來愈靠近。
四、五、六……他到底想做什麼引兩個人幾乎鼻尖相對了!七、八、九……杜喜媛覺得自己居然有點期待,期待駱亞洲下一個動作。她閉上精靈般大眼。
「汪!」帕奇拉吠叫一聲。忠心護主的它英勇地跳到桌上,硬生生地擋在兩人之間。
「帕奇拉!」兩人氣憤地低吼。
以為會得到讚揚的帕奇拉,原先還得意洋洋地擺動尾巴,一聽到主人發出的怒吼,它立刻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可憐兮兮地垂下頭,緩緩跳下桌面。
「我想,我大概知道自己會一再反常的原因了。」
駱亞洲維持原姿勢。他擠眉弄眼、艱澀地表達自已的感覺。「那個……第—次見面時,我覺得你很刁鑽、蠻橫;再見面時,覺得你很自以為是,可後來又發現你也挺有智慧的。總之,在你身上幾乎可以看到所有人性面,所以我不知不覺地想多看看你這個女人,於是找了很多理由到這裡來。至於我最近的改變……不是有句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現在的我就是這麼一回事。」
「哼!」忘了自己正在生氣的杜喜媛,現在聽了駱亞洲的告白,怒氣再度死灰復燃。她指著駱亞洲忘記帶走的一疊照片—「你說我刁鑽、蠻橫,那麼照片裡那些女人大概柔情似水、溫柔體貼,更重要的是不像我那麼自以為是吧。」
「那些?」駱亞洲朝杜喜媛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是失蹤少女們的照片,我怎麼會知道她們是柔情似水還是溫柔體貼?」
「失蹤少女的照片?是失蹤少女的照片!」杜喜媛回想起之前的確是聽到過有什麼失蹤少女的照片。「那……你的老婆,你的老婆……」她又指著駱亞洲手上的戒指。
「我的老婆?」駱亞洲抬起手,輕輕地將無名指上的戒指拿下,往垃圾桶—丟。 「路邊攤花七十元買的,丟了。」
「路邊攤花七十元買的?販賣人口?偷渡客?還是一夜情人?」世界上居然有這麼便宜的老婆?杜喜媛被唬得—愣一愣的。
「噢!別管其他的女人行不行!你!我的意思是你!就是你!」駱亞洲—心急,更是言不及義,指著杜喜媛的鼻子「你」個不停。
「你指著我的鼻頭一直你、你、你的,我聽不懂!」
杜喜媛由原先的氣憤轉為暴跳如雷。屋內就兩個人,卻製造出整個菜市場音效。一個不停的你、你、你地說不清楚、另一個則不斷地重複「聽不懂、聽不懂!」
終於,屋裡安靜下來。事情的過程只有短短的幾秒鐘,駱亞洲用極快捷的身手制住杜喜媛雙手,然後將她整個身體投入自己懷抱,最後趁杜喜媛呆若木雞的時候,駱亞洲低下頭去,完成先前被帕奇拉破壞的美事。
「這是我要說的事情。」駱亞洲紅著張臉說,摟住杜喜媛腰際的手還捨不得放開。
「下……」杜喜媛抽抽氣,皺著鼻樑。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下流,可是不這樣做你又不肯聽我說。」駱亞洲囁嚅地申辯。
「下……下次要這麼做的時候,先知會我—聲嘛,我連牙都沒刷,還有一身的臭汗,昨天也沒洗頭,真糟糕!糟糕!」杜喜媛懊惱地掙開駱亞洲的懷抱。
「你回去啦!明天我再找你算賬。」她抬起腳重重地踩住駱亞洲的大腳,還踹了幾下才移開腳步。
駱亞洲滿心歡喜。他不但弄清楚自己的心意,還意外贏得一個吻。
「明天見!」完全不感覺腳上的痛,他輕飄飄地踏上歸途。
* * *
杜喜媛將視線調整在對準天花板八十五度的方向,除此之外,還得配合頭的角度,身體一定要側著,不可以直對著說話的人,下巴要微微往上抬高約十五度。
她練習過很多次所以知道,這模樣可以使自己呈現最驕傲、不可一世的一面。
「喜媛,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駱亞洲把焦急全寫在臉上。他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不停地發表和說明他對杜喜媛的感情,怎麼她沒有一點回應?「聽到了,你說你從第一眼看到我就被我吸引了嘛,又說了一大堆情不自禁的話,我也聽進去了。不過你剛說的什麼身世啦、背景啦、個性啦,我沒有仔細地聽。」她依舊維持—小時前的姿勢。
「那我再重說—次好了。」駱亞洲拿起一旁的礦泉水灌了—口,準備繼續和杜喜媛長期抗戰。和杜喜媛相識之後,他已經很能適應不斷說話這種情況。
「算了,這些改天再說吧。」杜喜媛揮揮手,很有慈禧太后指使李蓮英的架勢。
「那你的回答呢?」說了這麼多,駱亞洲最心急的還是杜喜媛給他的答覆。「你對我有沒有一點感覺?」
杜喜媛裝傻地笑著,很有技巧地轉移話題。「那個夢露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擱著?」
「當然不是,而且我打算今晚行動。」駱亞洲一改先前的唯命是從,表情變得胸有成竹。對他來說,經營工作比愛情容易得多。
「我可不可以參一腳?」杜喜媛將視線調整回正常的角度,熱切並帶點央求的口氣。
「當然可以,不過要利益交換。」
「利益交換?」杜喜媛瞇著眼。這個字眼應該是她的專利,怎麼這個男人也學了去,莫非真如金鈴所言,他們兩個真是愈來愈相像?呵!她可是杜喜媛,一向只有她佔人便宜,豈有別人佔她便宜的道理,先聽聽交換的內容為何再決定吧。「你想怎麼樣利益交換?」
「一個吻。」駱亞洲很小心地說出交換內容。他知道杜喜媛一向鬼靈精,萬—她反咬自己身為警務人員卻威脅平民百姓,那就不好了。不過他還是想冒險一試。
「簡單。」杜喜媛嫣然一笑。「不過人家會害羞,你先閉上眼睛。」
色字當頭,駱亞洲很快地閉上眼,期待佳人獻吻。
—股異味愈來愈接近,然後—大片濕熱的舌頭熱切地舔上他的唇。他先睜開左眼,眼前是一片毛茸茸,再睜開右眼,還是—片毛茸茸——「帕奇拉?」
「哎啊,你怎麼睜開眼睛了,帕奇拉最怕羞了!」
杜喜媛一臉得意。
「杜喜媛,你好樣的。」駱亞洲捧住杜喜嬡的頭,在她耳邊咬耳朵。 「今天,你刷過牙了吧?」兩個人夾著一隻狗,就這樣玩起親親遊戲。
* * *
「劉晴?」杜喜媛裝出天真而無害的笑臉。
夢露帶著一張醉紅的臉,先是打了一個酒嗝。
「誰叫我?」她回過頭去循聲尋找,搖晃不穩的腳步和癡笑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已經喝了不少酒。
「哎呀,真的是劉晴,你忘了我嗎?」看到夢露醉醺醺的模樣,杜喜媛向躲在暗處的駱亞洲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計劃可以繼續進行。
「你怎麼知道我是劉晴?」夢露瞇著眼,歪歪斜斜地步向杜喜媛。「我見過你,對不對,你是……」她又打了個酒隔,拚命敲打自己的腦門。
「我真的認得你,讓我想—想。」
「這麼晚了,你要不要先到我家去坐坐,再慢慢想?」她怎麼可能想得起來呢?她們不過才見過一次面。杜自媛繼續賣力演出認親記。
「想起來了!老師好!」夢露突然向杜喜媛行舉手禮。
「對嘛,我是老師啊。」杜喜媛掩著嘴竊笑。憑她高尚的氣質,被當成是老師也差不多。「你能想起來真是太好了,現在到老師家去坐坐吧。」說完,拉著夢露的手往駱亞洲方向邁進。
可是,酒醉的人豈是那麼容易受控制的。夢露甩開杜喜媛,發顛似的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