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回答,駱亞洲的心底有了個譜。他很快地向婦人道了謝,拉著杜喜媛離開。
「現在事情總算是真相大白了。」杜喜媛坐在車上,對著兩張證件看過來又看過去,愈看愈是得意,忍不住大笑出聲。
「真相大白?言之過早了吧。我們還不知道夢露的真正身份,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一定表示她和這件案子有關。」駱亞洲不以為然地潑冷水。
「我的直覺告訴我,夢露一定和這件案子有關,而且破案之期不久矣。你想想看,上一次你們還不是靠我的直覺和精闢的推理,才能順利地救出許慧君。結果呢?我得到了什麼,少得可憐的三千元破案獎金!真想不到你們局長這麼小器。」說來說去,杜喜媛還是對三干元的破案獎金耿耿於懷。「再說這次的案子也是因為我,你們才能找到夢露這條線索,雖然我還是徵信界的新人,比起你們這些經驗老道的警察可毫不遜色。」
駱亞洲用眼尾瞟了瞟口沫橫飛的杜喜媛。「我真想不透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自大、小器又愛記仇的女人,中國傳統婦女的美德在你身上—點都找不到。」
「你這個恩將仇報的男人,居然用這麼尖酸刻薄的話來說我,我看你除了逞口舌之快之外,也沒有別的長處了吧!」
「錯,我最不擅長的就是逞口舌之快,不過遇到門以為是的女人除外。」駱亞洲說的是實活,他鮮少和人作口頭上的爭執,不過最近好像特別頻繁。
「懶得和你爭吵!」說不過駱亞洲,杜喜媛雖然心裡有氣,但秉持「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的原則,她很快地轉變話題。「我們現在趕緊到這個劉晴家裡把夢露找出來,然後向她逼供,問她為什麼隨便變造身份證?有沒有同黨?」杜喜媛信心滿滿地指示駱亞洲。
「採用了,我們回你的辦公室,我有些資料放在那裡。只要查一查那些資料,就可以知道夢露和整件案子的關係。」
有這麼神的事?!杜喜媛微微牽動嘴角,奸佞一笑,心甲模似著等會駱亞洲跪地求她指引破案方向的可憐模樣。
* * *
駱亞洲將一大堆女生照片散佈在桌上。
「我們仔細找—找有沒有夢露的照片。」
杜喜媛不滿地撇撇嘴。說什麼查資料,原來是一堆女人的照片。她百般無聊的地用手指撥弄照片,有—張沒一張地拿起又放下。
「杜喜媛,你可不可以認真一點找?」杜喜媛不以為然的態度讓駱亞洲不得不糾正她。
「我很認真啊。」杜喜媛還是—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然後隨手拿起其中兩張照片。 「你看,我還買一送一哩!」
駱亞洲接過照片。 「夢露和娜娜?!她們兩個都在這堆照片中?」
「別裝蒜了,我看你—定搜集很久了。哪,這—張!」杜喜媛又拿起其中一張照片。
「這一張也是豪爺酒家的酒女,她叫婷婷對不對?還有這一張,她是琪琪。這個叫米娜。」杜喜媛逐—的喊出照片中女生的花名,然後不屑地望著駱亞洲。「你真的很變態,搜集這麼多酒女的照片,是不是還記錄哪一位的服務最好?」
「你記得她們的名字?而且認得她們?」駱亞洲不敢相信。昨晚杜喜媛明明喝得爛醉,怎麼還記得這麼多名字?杜喜媛愈想愈氣。她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不過,是駱亞洲拿出這些照片後,她才開始覺得有一股怒氣往上升,所以這氣—定要出在駱亞洲的身上才可以。她賭氣不開口,擺出一張臭臉。
「你又怎麼了?一臉的不開心。快,我們現在可以去找夢露了。」駱亞洲很快地收拾好桌上的照片,然後拉起杜喜媛的手。
「要找你自己去找!」杜喜媛甩開駱亞洲的手。閃神中,她看到戴在駱亞洲無名指上的戒指。「有老婆的人還不自愛!」
「什麼老婆?你在說什麼?我們就快要找到關鍵了,你真的不去?」心急的駱亞洲搞不清楚為什麼杜喜媛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彆扭。
「不去!」杜喜媛覺得自己好委屈,駱亞洲的老婆更委屈;他連自己的老婆都不認了,心急地要去找酒家女飲酒作樂。杜喜媛將林錦福的案子忘得一乾二淨,心裡只想著駱亞洲無情無義的面孔。
「那我自己去。」說完,駱亞洲橫著一張臉走出大門。
他一走,杜喜媛開始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得這麼傷心,大概是替駱亞洲的老婆可憐吧。
她這麼自我解釋著。
電話聲轟隆作響,逼得杜喜媛不得不收拾起眼淚振作起精神,用最爽朗的聲音接聽。
「喂,喜媛徵信社。」
「喜媛姊姊,我們小隊長在不在你身邊?」金鈴用充滿陽光味道的聲音問道。
「不在!」—提到駱亞洲,杜喜媛就—肚子火。
「不在?別假仙了,我打了電話到他家,沒人接聽。知道嗎?你和他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警局,只不過警局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女主角是何方神聖,只有我和小池知道內幕。你們不是在車上那個……嘻……嘻……」金鈴發出猥瑣的笑聲。
杜喜媛懶得回活,也懶得追問金鈴那陣猥瑣的笑聲代表些什麼。
「怎麼不說話?才過了一個晚上,難不成你就被我們小隊長傳染「語言障礙症」了?」說完,又是—陣猥瑣的笑聲。
「語言障礙症」?那個駱亞洲會有語言障礙症?!他應該有「多語症」才對吧!杜喜媛嗤笑。她和駱亞洲認識一個多月以來,可完全沒感覺到他有什麼「語言障礙症」。
「我就覺得奇怪,怎麼你和小隊長會愈來愈像了,還有為什麼那個一向以辦公室為家的小隊長會跟著我和小池沒事混到你那兒去,現在答案揭曉,原來你們一直暗渡陳倉,難怪!難怪!」
神經病!誰會和那種人相像!杜喜媛嗤之以鼻地想著,再也不要和這些警察有任何的牽扯了。
「哎,其實我也太沒神經了,想當初我們小隊長為了阻止李皇對你不利,還偷偷地跟蹤、保護你,想盡辦法要把你騙到花蓮去,我就應該看出他對你有意了。
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到現在才想起來。不過我很好奇,我們隊長是說些什麼話才打動你的?他平時像個悶葫蘆,和你在—起時大概也不會說甜言蜜言吧?」
杜喜媛愈聽愈模糊,索性掛上電話。
* * *
在同時……
「小隊長,你真的和杜喜媛在車上……」小池支支吾吾的不敢明問。
「沒有!」駱亞洲以一貫的回答方式回話。說完,索性掛斷電話,反正小池一定是要問無聊的八卦問題。
他順手拿起車上的礦泉水灌人口中。不知怎麼著,最近的他特別容易覺得口渴,礦泉水已經成為他車上的必備用物。
明明是想直奔豪爺酒家找出夢露,一走出喜媛徵信社卻又覺得意興闌珊。駱亞洲又灌了幾口水,沒兩下,一瓶礦泉水已經都裝在他的肚子裡。
「奇怪,以前我從來沒有這麼會喝水的?」他自問自答。 「是不是生了什麼病?」駱亞洲仔細地回想自己這陣子的生活作息有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他的手機電話再度響起。
「小隊長,你知不知道你和杜喜媛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警局了?我和金鈴身為你的直屬下屬,卻是最後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實在是很沒有面子。求求你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好不好?」
「池金山,讓我提醒你,你現在應該忙著監聽林錦福家中的每—通電話,不是打電話來問我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要是你再打來,我保證從今天起,你和金鈴的休假會大大的減少!」
「啊!小隊長,你以前只會說兩個字: 「閉嘴」的。」小池還特地學駱亞洲平時的語調。
「哇,現在一下子多了這麼多話,果然和杜喜媛愈來愈像了。原來愛情真的會改變—個人!」說完,小池自動掛掉電話,丟下一堆謎團給駱亞洲。
「我變了嗎?」駱亞洲由後照鏡看著自己。「我和杜喜媛愈來愈像?」
他想起和杜喜媛第一次見面時,還有後來每一次的交談……似乎有件比林錦福的案件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弄清楚,而這件事情的關鍵人正是杜喜媛。
一個大迴旋,駱亞洲將車子掉頭,朝喜媛徵信社駛去。
第七章
杜喜媛捧著頭,坐在大皮椅上發愣。金鈴的—通電話搞得她腦子一團混亂。
碰的—聲,門被踢開。用不著回頭,杜喜媛也猜得出是誰走進喜媛徵信社,她已經很習慣這樣的開門聲了。
「喜媛,我有事情想問你。」
杜喜媛不理會駱亞洲,繼續撐著頭,一派冷漠。
「喜媛,你覺不覺得我們有點……像?」駱亞洲半個身體靠在杜喜媛引以自豪的超大辦公桌上,只有這樣,他才能靠近看清楚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