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金鈴瞪大眼,疑惑地望著駱亞洲。
* * *
「嗨。」
聽到這個聲音時,杜喜媛正拎起袖角擦汗。雖然已經接近下午,可是城市的溫度仍是居高不下。
「忘了我了嗎?」駱亞洲像個巨人,他站在杜喜媛的面前,正好形成一道陰影,幫她擋去大部分的陽光。
「駱前輩!」杜喜媛當然認得這個大好人。只要是對她有好處、有幫助的,她一概列入好人的行列中。
「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點事情到這附近,看到你在這裡,真是太好了,我正好有要緊的事情……」駱亞洲露出陽光男孩似的笑容,兩排牙齒看起來比平時還要白皙。
看在金鈴眼裡,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平時小隊長對她和小池說話總是能省則省,老是在玩猜謎遊戲,怎麼今天反常得可怕?不但主動地和人搭訕,還笑得這麼親切。他從沒對她或小池,甚至是任何人露出這樣牙膏廣告專用的笑容過。
「咳、咳。」她適時地發出聲響,提醒談話中的兩人不要忘了她的存在。
果然,效果立現——「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社裡新來的社員,金鈴。」
「金鈴?真是好聽的名字。」杜喜媛假意稱許。心裡嘀咕著,也不過是個新人,有什麼好介紹的,真浪費她寶貴的時間。
女人總是比較敏感些,金鈴當然感覺到杜喜媛笑容中的不真誠。「哪裡,過獎了。」她的語氣雖然謙卑,眼神中卻帶著明顯的嘲弄。「這是你的狗嗎?看起來真是特別啊!」特別的醜!金鈴在心底加上四個字。
又餓又累的帕奇拉趴在地上讓肚皮散熱,偶爾還扯動後腳騷癢,那懶洋洋的樣子的確是有些上不了檯面,偏偏又被金鈴拿出來當話題,杜喜媛覺得自己被這個業界的新人給羞辱了。
「呵!你也過獎了。」杜喜媛用腳跟偷偷撥弄帕奇拉的身體,希望能把它搖醒。帕奇拉動是動了一下,卻露出需要打馬賽克的部位,讓杜喜媛的臉一下紅了起來。
無論如何,兩個女人初見的感覺很一致,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
駱亞洲夾在兩個女人中間,腦筋耿直的他絲毫不覺得有火藥味。
「你們兩個好像很合得來。」
「是啊!」兩個女人虛情假意地同時回應駱亞洲。
「對了,前輩,你說有什麼要緊事情要告訴我?」
說完快帶著這個令人作嘔的女人滾蛋吧!杜喜媛的笑容中,另外藏著真心話。
「噢,我已經托人幫你找到許慧君的下落了,所以……」駱亞洲將杜喜媛手中的傳單全部拿走。「現在你可以不必再發這些東西了。」
真是意外的收穫!才一天而已那……杜喜媛覺得自己真是押對寶了,以後她一定要更加努力去奉承駱亞洲。
「真的嗎?那她在哪裡?我現在立刻去找她。」
「這個消息是我在花蓮的朋友告訴我的,許小姐她現在不在台北。」
「花蓮的朋友?這麼說許小姐現在在花蓮?」
「沒錯。現在你只要立刻出發將許小姐帶回來,工作就算完成了。」駱亞洲沒想到這個謊能說的這麼順利,杜喜媛已經完完全全相信他。只要能將杜喜媛引到花蓮三天,那麼事情就單純多了,接著必須在許慧君不知情的情況下,再加派人手日夜監管,李皇再怎麼神通,也沒辦法動許慧君一根寒毛。
「可是……花蓮那個地方我從來沒去過。」杜喜媛有點為難。她是很相信駱亞洲的情報,但是到一個自己從未到過的地方去找人,實在有點困難,而且聽說那裡的人都以山豬當作交通工具……她又不會騎山豬「這個你放心。」駱亞洲將金鈴推了出來,像是千方百計想把女兒推銷出去的酒鬼父親,一會兒捏捏金鈴的手腕,一會兒又掐掐她的臉——「金鈴是花蓮人,對於花蓮她熟得不得了,她可以陪你一起去。」
受駱亞洲擺佈的金鈴配合著露出「媚登峰」——Trust me,you can make it 式的微笑。
「真的嗎?」杜喜媛兩手緊握住金鈴,一副即將托付終身的感動。
「金小姐,那麼一切拜託你了!」她突然覺得金鈴長得也挺可愛的,剛才和她的不對眼恍如隔肚。
「事不宜遲,我已經買了傍晚的車票,杜小姐你整理好隨身的衣物就可以立刻出發。」駱亞洲乘勝追擊,將兩張車票由皮夾裡掏出來,催趕著兩個人立刻出發。
「連車票都買好了?!前輩,我該怎麼感謝你哩?」
杜喜媛迅捷地放開原本緊握住金鈴的手,將兩張車票拿在手中。「那……你好人做到底,幫我照顧這隻狗直到我回來,可以嗎?」不待駱亞洲回答,就將狗鏈交到他的手中。
「它的名字叫帕奇拉,不但乖巧又會看家,很好養的。不過它每天吃慣了上等牛肉,次級的東西它是吞不下口的,記得哦;一定要餵它吃牛肉。」杜喜媛覺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臨出門前還不忘幫愛犬鋪條好路。
把事情交代完畢,她才對金鈴說道:「金小姐,我們快點出發吧,我怕時間來不及。」
接著,像一陣旋風似的將金鈴捲走。
* * *
金鈴小心地坐在杜喜媛辦公室兼住家那張惟一的破籐椅上,由於那張籐椅被使用得太過度,用「千瘡百孔」這句話來形容也不為過,所以金鈴必須注意自己臀部的力道,不能太放心地坐著。她想不透,這樣的東西為什麼不是被放在垃圾場裡。
「我快好了!」牆的那一角,杜喜媛正努力地將隨身衣物通通塞入紅白相間的塑膠袋內。
「沒關係,時間還夠。」金鈴才捨不得那麼快離開這個奇特的地方,她還要好好觀察這個奇景。一組氣派非凡的辦公桌椅不協調地被放在這種破舊不堪的地方,杜喜媛這個人的品味絕對有問題。
「糟糕,我不在的這幾天不知道有多少客戶會心急如焚,真是的。」雖然時間危急,杜喜媛還是不忘自我吹捧一番。
金鈴掩著嘴不敢笑出聲。看這個辦公室的狀況也知道,杜喜媛的生意少得可憐。她假意地給杜喜媛建議:「要不你打幾通電話知會一下好了,免得客戶們找不到你,以為你不負責任。」
「我看還是不用了,反正少幾個客戶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杜喜媛見招拆招,心裡暗暗覺得金鈴好像總是話中有話;不過,金鈴的話倒提醒了她,該打個電話告訴李皇這個好消息。「你再等我一下,有通電話非打不可。」說完,拿起隨身筆記本邊看邊撥號。
金鈴假裝漫不經心地看著屋子,一副對於杜喜媛的私事毫無興趣的樣子,耳朵卻精明地拉長注意著杜喜媛說的每一句話。
「李皇先生嗎?我是杜喜媛……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找到許小姐了。她在花蓮,我馬上就要出發去找她並且把她帶回來。」
聽到李皇這兩個字,金鈴更是專注。她慶幸昨天晚上將耳朵掏得很乾淨,現在可以好好發揮她上好的耳力。
「啊?不可能?她還在台北!怎麼會呢?」杜喜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駱亞洲才說許慧君在花蓮,怎麼李皇又說她在台北?到底誰弄錯了?只見她的聲音突然由大轉小,好像在聽著什麼秘密似的。「什麼……要不我先到那裡去看看好了,你把詳細的地址告訴我。」
她拿出筆和紙,一邊重複李皇說的地點,一邊動筆。
「忠孝東路五段,碧波咖啡屋。我知道了。」
待杜喜媛掛上電話後,金鈴立刻有意無意地提醒杜喜媛:「杜小姐,火車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嘿嘿。」杜喜媛乾笑兩聲。
「對不起啊,金小姐,你可不可以到浴室去幫我拿條毛巾?到花蓮這麼遠的地方一定要過夜的,沒有毛巾是很麻煩。」她用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金鈴不疑有它地順著杜喜媛指的方向走去。不管是拿什麼,只要能趕快將杜喜媛帶上火車就成了。她進到浴室裡,裡面掛了大大小小的毛巾有十餘條,金鈴才回過頭想問杜喜媛要帶哪一條,門卻已經「「碰」」的一聲被狠狠地關上。
「喂!你為什麼關上門!」金鈴用力地想推開門,但一股阻力阻擋在門外。
杜喜媛使力地將一旁的破櫃子推到浴室門口阻擋。
「金小姐,委屈你在浴室裡待一段時間。剛才我的委託人在電話中告訴我許小姐並不在花蓮,而是在咫尺的台北,他還告訴我這是我的同行「賣」給他的消息,並且向他要求一百萬的酬勞。我想那些同行指的就是你們吧,難怪那個駱駝……什麼非洲的會這麼好心,幫我買了車票又找了個導遊,真是太卑鄙了。」
「你搞錯了!」金鈴萬萬沒想到李皇這麼神通廣大,居然已經知道了許慧君的下落,連小隊長的計劃都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