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御影若有所覺的一怔。席母似乎看出事情的端倪,要不然她應該會帶他到席友莉的房間才對。
席母盯了他好一陣子,忽然笑出來,「你一定覺得奇怪,既然承認你是我女婿,為什麼沒帶你去友莉的房間,對吧?」
「是有點訝異。」徐御影毫不作假地直言。
席母詭譎的笑了笑,「說真話,你和我家友莉真的結婚了嗎?」
這下要說有,還是沒有?如果部落那場婚禮算數,就是有;如果不算數,就是沒有。
「怎麼答不出來?」席母神情泰然地走到他面前,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妳,我們在原住民的部落曾經玩了一場婚禮,如果算數的話,就是結過婚,可是我計畫中的婚禮,一定要盛大且有親友祝福,這樣才對得起嫁給我的新娘。」他可是實話實說,不帶一絲虛假。
「這就是報紙上所說的秘密結婚。」席母頓然領悟,「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遇到友莉的,又為什麼會有那場婚禮?」
徐御影不想瞞騙席母,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聽完徐御影的描述,席母幾乎笑彎了腰。
「真是太好笑,沒想到你們是這樣認識的。」
徐御影見席母沒有一絲責怪,於心不安,面有愧色,「等我處理完公司污染水源的問題,我一定會當著所有媒體的面,還友莉的清白。」
席母馬上止住笑,看著徐御影,「說真話,你是否喜歡上我家友莉?」
「我喜歡她?!怎麼可能--」
他突然噤聲,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感受,他早已不知不覺地愛上她的蠻橫、她的跋扈,甚至那一絲絲幾乎來不及感受就消失的溫柔。
席母慈愛地拍拍他的肩膀,「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儘管嘴巴不承認,可是眼底早已經洩露秘密。」
徐御影望著席母,瞪得有若銅鈴般的大眼,企圖掩飾她口中所謂的「秘密」。
「每一個與友莉相處的人,都以為友莉是個壞脾氣的女孩。錯!其實友莉是個貼心的好女孩。」席母微笑。
「是嗎?」他看不出她哪點貼心,她處處與他作對。
「我忘了說,她對我非常貼心,對男人嘛--我的姊妹淘曾經為友莉安排相親,可是對方幾乎都被友莉的剛烈嚇跑,所有的親事到最後都無疾而終。」席母撇一撇嘴,聳聳肩。
「這麼說,友莉沒交過男朋友?」
「沒有。」席母非常肯定地回答。
「在大學裡也沒有?!不可能吧?友莉長得並不醜--」
「不是沒人追,她拒絕所有示愛的男生。」一抹歉疚從席母的臉上悄悄閃過。
徐御影剎那間記起陳宗燦曾經提過,席友莉拿到律師執照的第一樁案件,就是幫母親辦離婚。
「是不是跟妳離婚有關?」
席母愕然猛抽氣,「你怎麼知道?」
「宗燦不小心說溜嘴的。他說,友莉畢業後的第一樁官司,就是幫妳和前夫離婚。」他想從其中找出席友莉害怕感情的癥結。
那段不堪回首的傷痛,不僅傷害她,更害苦了友莉,席母眼眶泛紅,「這不能怪友莉出面打這件離婚官司,她是想幫我脫離苦海,也幫自己脫離那場夢魘。」
「夢魘?」
倏地,一股悚然的感覺侵蝕他全身,友莉到底經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友莉的父親過世之後,經由友人安排,我認識第二任丈夫,本以為這會是一樁美滿的婚姻,友莉可以像一般小孩一樣有父親疼愛,孰知,外表看似斯文的他,幾乎每晚不醉不歸,回家之後又對我拳腳相向……」說到傷心處,席母忍不住淚潸潸,「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覬覦友莉的美……」
徐御影驚訝地猛吸氣,「妳是說,友莉被她的繼父--」接下去的話,他說不出口。
席母止住淚,表情慌張地猛搖頭,「沒有,友莉還是清白之身,當時我聽見友莉的哭叫聲,急急衝進友莉的房間,遏阻殘酷無情的事情發生。」
「之後呢?」他急於想知道她是怎麼度過的?
「我帶著她躲到一個無人能找到的地方安身,友莉立志要讀法律,她說拿到律師執照的第一件事,就是幫我離婚。」道出這段痛心疾首的往事,席母的心在淌血。
「在當時,妳就可以訴請離婚,為什麼非得等友莉拿到律師執照?」想著席友莉當時要面對傷害她的人,等於是二度傷害,他可以體會她當時的痛。
席母茫然地搖頭,「我的第二任丈夫是個有頭有臉的名人,在外界眼中,他是一個好人,我曾經試過訴請離婚,但都被駁回,沒有人願意挺身而出幫助我們,所以只有靠自己。」
「可惡!」徐御影咬著牙,宣洩出滿心的憤怒。
席母以一種嶄新的心情和激賞的目光看著徐御影,「你還否認沒愛上友莉嗎?」
「我現在所在乎的是她對我的感覺。」他不否認。
「她在乎你。」席母毫不思索地脫口而出。
「妳怎麼知道?」徐御影感到驚訝。
「你沒瞧見,她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猛吃蛋糕嗎?」席母神秘的微笑。
猛吃蛋糕其中還透有蹊蹺?
「她呀,心裡一旦受到壓力,或是在生氣,就會狂吃蛋糕洩憤,還好她是吃不胖的體質,要不然真令人擔心。」
「那妳又怎麼知道她現在是紆解壓力,還是洩憤?」
他要弄清楚她現在狂吃蛋糕的原因,他期望她是紆解壓力,而不是洩憤。
「都有。」席母莞爾微笑。
「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不過她沒拒絕你,所以我敢說她現在正面臨不知如何排解的困惑。」席母溫婉地笑了笑,「只要非常小心,人就能設法避開棘刺的痛,去採擷玫瑰。」
「只要非常小心,人就能避開棘刺的痛,去採擷玫瑰……」徐御影細細咀嚼這句話。
「你能否認友莉是朵嬌艷的玫瑰嗎?」
說著,席母來到門邊,拉開房門,突然記起什麼似的回頭瞅著徐御影,「我忘了告訴你,友莉的房間就在你對面。」笑了笑,她走出徐御影的房間。
徐御影若有所悟地道:「我不會越雷池一步。」
但,如果她跑來找他,就另當別論,可是這種機會太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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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母緩緩步至樓下客廳,望著已經去了大半的蛋糕,她默不作聲地坐到沙發上,雙腿併攏,一隻手橫在雙膝上,另一隻手撐著頭,以一種探究的眼神凝視著席友莉。
「看來,妳打算吃下整個蛋糕。」
席友莉不語,像個機器人似的,很規律地將蛋糕一口一口地送進嘴裡。
「我有跟妳提過,減肥中心減一公斤差不多兩萬塊嗎?」席母懶洋洋地道。
「有。」手指拭去沾在嘴邊的奶油。
「啊,我忘了,兩萬塊對妳來說太便宜,所以妳可以毫無忌憚地狂吃蛋糕。」席母雙臂一攤,靠在沙發兩旁。
「再不吃蛋糕,我會憋死。」
這是哪門子的鬼話。
「該不會因為樓上那小子吧?」
她終於肯暫停下來,卻不捨放下蛋糕,依舊捧在手中,「妳說誰在樓上?」
「就是妳帶回來的老公。」
頓時彈身離座,將手中的盤子放在桌上,她手指二樓怒吼:「妳說他在樓上?!」
「在房間裡休息。」席母說得好輕鬆、自然。
「房間?哪個房間?妳該不會把他帶到我房間吧?」她快崩潰,歇斯底里地逼問。
「放心,我帶他去客房,就是妳房間對面那一間。」再不安撫她,只怕下一秒她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嗅。」剎那間,緊糾的胃得以舒緩,坐回沙發,伸出手端起擱在桌上的蛋糕,低著頭繼續吃著。
「友莉,妳真的很討厭他嗎?」席母小心地問。
「妳指的『他』是誰?」
打馬虎眼?!
席母沉沉的訕笑,「當然是指徐御影。」
「我快被他氣瘋了,妳說我討不討厭他?」席友莉攏緊著層。
「但是我看不出來妳真的討厭他。」想在她面前玩這種把戲?難呀!
席友莉扯動嘴唇,逸出冷笑,「妳又是從哪一點看出我不討厭他?」
席母肩一聳,「憑感覺。」
「感覺?」她搖頭訕笑,「妳的感覺不准,在度假屋裡,我氣得差點親手宰了他。」
「就是因為他還活得好好的,我才說妳不討厭他,或許妳還有點喜歡他。」席母大膽地進一步探問。
「有嗎?」剎那間,她迷惘。
席母真為徐御影感到遺憾,也沒料到自己生下一個感情遲鈍的女兒。
「我倒看出來,他喜歡妳唷!」席母試著反方向刺探席友莉的心。
席友莉冷冷哼笑,「妳別耍我,他要是喜歡我,就不會成天跟我鬥嘴。」
「鬥嘴也是一種甜蜜的相處方武。」席母咧嘴直笑,「倘若妳心裡沒有一絲絲愛意,就憑妳的個性,妳不會答應跟他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