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一點不在意她的訝異,「信物只是一種象徵,最重要的是他們緊緊相守的心,若是沒有同心,即便是全世界最寶貴的戒指,也拴不住兩顆心。」
「你說得對。」她贊成他的看法。
最後,新人在女巫的面前喝下交杯酒,婚禮在眾人的歡笑中完成。接下來,大家開始著手張羅婚宴。
大夥同心齊力將山豬架在火堆上烘烤,年輕力壯的男人將一罈罈自釀的酒搬出來,全族不分老幼席地而坐,有的唱歌、有的跳舞,別有一番風味的婚宴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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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從早上一直進行到黃昏,是席友莉料想不到的。
她在大家熱情簇擁下,一杯接一杯小米酒下肚,酒過數巡,她已不勝酒力,從一開始就陪伴在她身旁的徐御影,也有些許酒意。
徐御影伸出手臂摟著醉眼惺忪的席友莉,「不能喝就不要喝。」
席友莉抬起朦朧的雙眼瞅著徐御影,「你、你是在說我,還是、還是你自己。」舌頭莫名其妙地打了結。
「當然是妳。」他也只剩三分清醒。
「噢、噢。」席友莉喃喃回應。
蜷坐地上雙手抱膝,懶洋洋地將頭倚在雙膝間,倏然瞄見被擱至一旁的竹椅,她記得那是沙雄背阿美進門的竹椅。
突地悄然無聲的席友莉,引起徐御影注意,「妳在看什麼?」
「我在看那張竹椅。」
「竹椅?!」徐御影順著她的目光,尋找她口中所謂的竹椅,「喔,是沙雄背阿美的竹椅。」
席友莉的眼底流露出一抹羨慕的光芒,桃腮微暈,像小女孩般嬌憨,「坐上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妳想坐?」
「很想試試。」她勇敢地說出。
「想試?!」他握住她的小手,霍然起身,「走,我背妳。」
「你背我?」她大吃一驚。
「妳不是很想試嗎?我就滿足妳的好奇心,走。」
徐御影不容她拒絕地拉起她,搖搖晃晃走到竹椅旁。
一群人好奇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坐穩嘍!」他強壓席友莉坐上竹椅。
這時,大伙瞭解他的用意,立即上前幫忙徐御影將席友莉背起來,在眾人的吆喝下,徐御影背著席友莉在廣場內兜圈。
沙雄牽著阿美在一旁助陣吶喊:「娶她!娶她!」
娶她?!
徐御影愣住腳步,身體不聽使喚,搖擺不定。
沙雄面帶笑容走上前,「在我們這裡只有新娘子才能坐竹椅,既然席友莉肯坐你背的椅子,就是說她願意做你的老婆。」
阿美也跟著走向前,笑眼瞅著坐在竹椅上的席友莉,「友莉,妳都已經坐上竹椅,是不是願意做徐御影的新娘?」
醉意迷濛的席友莉,努力地張開眼睛注意阿美,可是她只覺得眼前的阿美好似不只一個,反而像是會分身術似的變成好多個。
「新、新娘?」思緒一時無法順利的組合,她的聽力、眼力,還有智力,似乎正逐地飄散,不過光聽「新娘」這兩個字,就令她感到興奮。
「好、好--我願意當--當新、新娘--」
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和歡呼聲,「恭喜、恭喜。」
徐御影先是一怔,然後是一陣驚喜,他的思緒被酒精麻醉,縱使有著幾分迷亂,但仍保有三分清醒,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答應做他的新娘。
接著,茫然思緒淹沒在一片掌聲和歡叫聲中,大夥兒熱情、殷切地請出女巫賜福,彷彿早上的婚禮又重演一遍,迷迷糊糊的他和席友莉被族人帶到女巫前,接受女巫的賜福。
然後,他和席友莉的頸間也被掛上一條豬牙。
喝了交杯酒,他們被一群人送進昨天所睡的屋子,這一晚,大伙窩心地為他們掛上窗簾後,識相散去。
席友莉踉踉嗆嗆地晃到床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躺在暖暖的被上,徐御影站在床邊僅憑著三分的清醒,集中目光凝視那張可人的小臉。
他笑了笑,「小傻瓜,明天醒來知道自己許下終生的承諾,不尖叫才怪。」
「好、好冷--」她呢喃囈語。
他給她興味盎然的一瞥,訕笑。
挪移她的身子,將被子覆在她身上,「好好睡。」他則坐在床邊。
席友莉突地一個翻身,緊閉著雙眼,一隻手摸索著旁邊的空位,身子彷彿在尋找溫暖似的挪動。
徐御影見狀,不由自主地鑽進被窩裡,席友莉彷彿找到熟悉的溫暖後,像小貓般靠上去,臉頰貼上他的胸膛,滿足地綻出一絲甜笑。
他低頭,目光落在她微綻的雙唇--
她的唇,看似柔軟誘人,他幾乎不能抗拒,他的唇緩緩地、輕柔地印在她唇上,彷彿她是一觸即碎的精瓷。
只是輕輕一吻,帶給他的衝擊卻有如排山倒海般,一道電流竄過他全身,一路燒到每一根神經,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撩起難抵的悸動。
他抬起頭看著她,發現她微微張開眼睛,眼裡充滿困惑,他知道她感覺到了。
勉強地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拍拍她微燙的臉頰,「別誤會,只是跟妳道晚安。」
「再吻我一次。」
她竟然開口索求,他呻吟一聲,頭又埋下去--
火熱的吻,有著不可抗衡的激情,他在她的唇上摩挲、輕咬、挑逗,汲取她芬芳的氣息。
席友莉深深倒抽口氣,抓著他的背嬌吟。
細小的呻吟聲煽動徐御影的慾火,他渴望著她、瘋狂地想擁有她,將自己埋入她甜蜜的溫暖中。
但,他的良心卻不放過他。
「天殺的!」
他低聲咒罵,然後放開席友莉,仰躺回枕上,一手覆住眼睛,另一隻手則握成拳頭,頓時只聽見他濁重的呼吸聲。
她困惑地、怯生生地側身望著他。
擱在眼睛的手移開,在幽暗中,他凝視她那雙似醒非醒的雙眸,「睡覺吧。」
「你剛才--」沒有怒氣,只是氣息梢梢不穩。
她很想問他,剛才他真的吻了她嗎?
她的心至今依然失序亂跳。
「我只是一時失去控制,對不起,我不該吻妳。」每一個字竭力地從齒縫迸出來。
吻--
醉意瞬間不見了!
她的眼睛登時睜著圓大,「你吻我?!」
徐御影心忖,她一定又要尖叫了。
歉疚地歎口氣,企圖避開那雙驚訝的大眼,「我已經說對不起了,睡覺吧!」
她凝視著他,他偷偷瞥她,想看她此刻的表情,兩人的目光交會,都很快地轉開。
席友莉想作出無動於衷狀,但是她的心狂跳無法遏止,她感覺臉上、脖子、全身一片灼熱,幸好屋裡一片黑暗。
沉寂片刻。
她為什麼沒有尖叫?徐御影心生納悶。
她如果尖叫,甚至大聲罵他,至少能讓他打消想要她的念頭,不然他的良心和慾望會一直在心裡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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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
席友莉從迷夢中醒來,發現徐御影早已經起床。
「早。」她羞怯地道,覺得自己連脖子都紅了。
「嗯,早!」他冷冷回應。
不難察覺他的脾氣比之前暴躁,還不停地甩擺著頭,看起來活脫脫像只正鬧頭痛的大黑熊。
「不知道路通了沒?電來了沒?」他一個人獨自嘀咕,焦躁地在屋裡打轉。
「你是怎麼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好心詢問,卻換來他惡狠狠的瞪眼。
「妳不是一直巴望著路趕快通,好把我一腳踢出度假屋嗎?我只是想如妳的願。」
他的眼神嚇得席友莉重新拾回戒心,「我只是一片善意,你別不識好人心。」
又來了!
怎麼莫名其妙又點燃戰火,讓好不容易改善的關係又返回原點?
「等一下我去問問沙雄,有沒有空帶我們回度假屋。」徐御影試圖緩和僵局。
「好。」席友莉頭一別,一副不搭理狀。
徐御影手耙了耙頭髮,轉身開門,竟意外發現沙雄正站在門外,「沙雄?我正想過去找你--」
「我有事要跟你說。」沙雄一臉洩氣地注視著徐御影。
「出了什麼事?」
「今早,族裡的人跑來告訴我,他們發現昨天有外人誤闖我們的部落。」沙雄惴惴不安地說道。
「這表示什麼?」他仍然不解。
「就是不知道對方是誰。會不會是那些亂倒垃圾的人?還是特地上山找你的人?」沙雄有一連串的疑問。
「找我?這不可能。至於亂倒垃圾的那群人,那更不可能,亂倒垃圾是違法的行為,又怎麼會暴露行蹤?」
「那會是誰呢?」這下沙雄一頭霧水。
徐御影深深歎口氣,「暫時不管是誰,你今天可以帶我們回度假屋嗎?」
「可以。」沙雄點頭。
「阿美她--」新婚隔天就讓沙雄為他丟下新婚妻子,徐御影於心不安。
「沒關係。」沙雄的眼神越過徐御影,「你和席友莉--」
「我們怎麼了?」徐御影不動聲色問。
「你們昨天已經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