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惺惺,分明不懷好意。」她不屑地冷哼。
「喂,妳這個女人很難伺候,我都說得很明白,我只是坐在這裡看著妳睡,說白一點就是做妳的保鑣,妳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控制不住地反駁她所有惡毒的指責。
「我不希罕,也不領情。」她依然板著臉,不客氣地說道。
「不知好歹。」徐御影冷冷嗤哼。
她不可思議地倒抽口氣,道:「你到底是何居心?為什麼處心積慮要留下來陪我?你把我看成是什麼樣的女人!」
「我一直將妳視為女人,至於是哪種女人,全是妳憑空臆斷。」他靜靜地說。
「全都狗屁不通,我認為你想利用我的脆弱,趁機佔我便宜,你實在有夠卑劣。」她發出憤怒的低吼,抓起枕頭不由分說地就砸向他的臉。
徐御影輕而易舉地接住枕頭丟向床鋪,然後飛快地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聲音嚴厲:「妳到底受過什麼樣的刺激,為什麼總是扭曲我的好意?」
什麼樣的刺激……
她不敢回顧往事,尤其是那一段讓她痛不欲生的回憶。
好一會兒,屋內一片死寂,除了她和他不規律的呼吸,聽不到別的聲音。
驀地,記憶中的恐懼、憤怒、痛苦湧向她,她終於受不了而崩潰,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喜歡單獨和男人在一起!」她開始嚎啕大哭。
徐御影慌亂地攔腰抱住她,「我真的沒有一絲惡意,我只是要讓妳安心,想想昨晚我們也是蓋著一條被子睡覺,對妳,我沒有一絲逾矩行為。」
她淚濕的臉頰貼在他的肩上,他輕聲安撫她,彷彿她是一個孩子。
漸漸地,她的憤怒和痛苦盡隨著淚水流去,剩下的只有溫暖與疼惜的呵護。
她抬起頭,朦朧的淚眼瞅著他。
「今晚就讓我陪妳,好嗎?」雙手輕拭她臉頰上的淚痕,「我絕不會碰妳,就像昨晚一樣。」
他一再的保證,終於讓她點頭。
她終於肯鬆懈心防,不過她的淚卻也讓他心疼,他不知道她曾經遭受多大的痛苦,但是他能感覺得出來,那是一種沉重、悲憤,甚至帶著絕望的痛。
徐御影彎下腰抱起她,溫柔地將她放在床上,並為她蓋上棉被,當他轉過身去時,她倏然拉住他的手,「不是說要陪我?」
「總要關燈吧。」
「燈沒關,沒關係。」哽咽的嗓聲幾近哀求。
他拂開散在她臉上的髮絲,「別怕,我馬上回來。」關了燈,他立刻躺在她身後,「安心睡,晚安。」
出乎意料之外的,她翻了身面對他,「晚安。」
「放輕鬆,好好睡一覺。」他柔聲細語,手臂突然圈著她。
她愕然攤開手掌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那韻律帶給她一種奇妙的安全感,讓她覺得體內最後一絲的緊張消散了。
她試著讓自己全身放鬆,自然地貼近他的胸膛,就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彷彿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上漂浮,那種感覺是她從來未有的,舒服透了!
除了這間屋子、這張床,和這個讓她感到溫暖、安全的男人,所有凡塵俗事彷彿在瞬間都消失了。
她詫異地想告訴他這種感覺,但是她卻發不出聲音,週遭的一切變得緩緩的、神奇的遊蕩著,讓她覺得萬分滿足。
當她閉上眼睛時,她的唇邊掛著微笑。
第六章
一陣吵鬧嬉笑聲,從不遠的地方傳來,吵醒了席友莉,她睡眼惺忪地打量四周,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亮整間屋子。
有好一會兒,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隨後昨夜的事情開始湧入腦海,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慢慢的、害怕的轉過頭去,望向隔壁的枕頭--
天啊!
不是幻想,也不是另一場惡夢,徐御影直挺挺地躺在她的身旁熟睡。
噢不--
用手摀住嘴巴頹喪地暗暗呻吟,她不禁質疑自己為什麼會接受一個陌生男人的呵護?
最糟糕的是,她居然容許他睡在她身邊!
突然,她心驚低頭檢查身上的衣服--
她仍然穿著衣服,她大大地鬆口氣。
徐御影翻動一下身子,她立刻緊繃身體,須臾,那對眼睛睜開來,目光久久停駐在她的臉上,他用手肘撐起身子,對她綻放微笑。
「早,睡得好嗎?」
她虛弱地雙肩一垂,「大概還好吧--」
「只是大概?」他似乎有些失望。
真沒良心,前天怕她凍著,勉為其難跟她蓋一條被子,昨天又擔心她害怕,又一次動了惻隱之心,她居然沒一句感謝,還只說「大概還好」?
她咬著下唇,漲紅小臉,支支吾吾地道:「你有沒有--我們有沒有--」
他的黑眸逐地睜大、睜大、睜大--
投給她不可思議的一瞥,「親愛的席友莉小姐,如果我有對妳做過什麼的話,相信妳不會沒感覺吧?」
「我、我……」她十指交纏宛若祈禱,「睡著之後,我當然什麼都不知道。」
「就算睡死,也應該還有感覺。」那雙黑眸變得十分冰冷,他氣憤地責備,「放心好了,就算我想發洩精力,也會找個清醒的女人,這樣比較刺激。」
一片紅潮火速佈滿整張臉,「我是真的不知道才會開口--」
席友莉倏地閉上嘴。
真該死!這不就擺明告訴他,她比十七、八歲的女孩還青澀,一把年紀居然什麼都不懂。
他驚愕地直視著她,「我們只是睡在一起,妳不會天真的以為我對妳--小姐,如果昨晚我們真的有段纏綿悱惻,現在妳的身體會有感覺的。」
她羞慚地躲避他嘲謔的目光,「我、我只是猜--」
「這種事哪能用猜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犀利的黑眸肅穆地盯著她,「對於一個聰明的小姐來說,妳還真是傻得不可思議。」
她沉默不語,但是依然感到訝異。
即使他再三保證,但是每回面對他時,她的身體確實出現異於往常的感覺,她覺得身體裡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彷彿都蘇活起來似的,體內有種她從未歷經過的悸動,很奇妙、很熾熱……
倏然,屋外響起一陣嘈雜、騷動,砰砰砰的敲門聲似乎還壓不過她的心跳。
「御影,快出來,婚禮就要開始了。」
「嗅,我馬上出來。」徐御影興奮地從床上跳起來,他握住她的肩膀,臉上漾著欣喜笑意,「我們一起出去。」
「噢--」她恍惚地回應。
當他凝視她的一瞬間,她以為他要吻她。但如果他真的要吻她,她會允許他嗎?
她不知道會不會--
「妳在發什麼呆?快點。」不顧她的遲疑,強拉著神情恍惚的她,急急奔出屋外。
「只不過是婚禮--」她不情不願地埋怨嘟嚷。
頓時,她怔愣住。
是場婚禮沒錯,可是與她印象中的婚禮截然不同。
沙雄肩扛一頭被宰殺後的山豬,後面跟著一群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浩浩蕩蕩走到阿美家,阿美的家人歡天喜地接受沙雄送來的禮物,沙雄身後的年輕人立即讓沙雄背上一張竹椅,阿美則在家人的攙扶下,坐在沙雄背上的竹椅離開。
登時,一陣如雷的掌聲和歡笑聲響起,沙雄背著阿美走回自己的家,雖然只是短短幾分鐘的路程,卻感受到沙雄的呵護和阿美的嬌羞。
「好棒!好棒!」徐御影跟著大伙開心地拍著手叫嚷。
席友莉的眼裡自然地流露羨慕的光芒,「他們的婚禮好特別。」
徐御影笑逐顏開,低頭瞅著席友莉,「既簡單又隆重對不對?」
「嗯,尤其是當阿美坐上沙雄背上的竹椅時--真令人感動,阿美是沙雄甜蜜的負擔。」
「妳說對了。」
接著,族人移轉到大廣場上,一位身著長紗,拄著長棍的老女人站在廣場中間。
徐御影自然握住席友莉的小手,「真正的好戲開鑼!」
「吭?」
席友莉不明就裡被徐御影拉進廣場邊,兩人夾在人群裡探著頭,嬌小的席友莉被身旁的人群擠撞,不得不發出求救聲。
「我看不到,現在在做什麼?」
徐御影低頭看著她嬌小的身材,莞爾一笑,一把將她拉至胸前,手臂圈住她的肩膀,將她攬入懷中,「這樣看得到了吧?」
她倚在偉岸的胸前,仰頭看著他,「看得到。」
她看起來是如此甜美、可人,徐御影不覺胸中悸動。
沙雄和阿美緩緩地從沙雄的家裡,走到拄著長棍的老女人面前跪著,老女人嘴裡唸唸有詞,並在沙雄和阿美的頭頂揮舞著長棍。
「這是在做什麼?」她好奇地輕聲詢問。
他低下頭,將臉靠在她的耳邊,魔魅的嗓音釋出柔柔的音調,「那位是族裡的女巫,她正在賜福給沙雄和阿美。」
「嗅--」她迷惑地點頭。
耳畔暖暖的氣息詭魅地繞進她心頭,剎那間,她失神了。
「妳看,新人在交換信物。」他臉上的笑容加深。
席友莉凝視廣場中央的新人,他們的信物不是戒指,而是一對豬牙,她不能置信地睜大眼睛,「不是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