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他們都得尋回焰珂;四婢絕不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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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息了一天之後,任風行的體力已經恢復泰半;他沒多解釋便決定帶著焰珂離開疾風谷。
「為什麼我們一定得現在走?」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應該再調養幾天,而不是急著離開。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單刀龍知道他受傷,必定會趁這個機會再到疾風谷殺他。他一個人還無所謂,但現在多一個焰珂,他不能不多作考慮。
「可是,我們要去哪裡?」
出了疾風谷,馬車還在,而馬匹也在風行的哨音下回來;兩人坐上馬車。
「別擔心,我們只是暫時離開,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們還是可以回來。」他一向居無定所,就連疾風谷也不過是一年前他臨時起意才搭建而成,他並沒有永遠居住的念頭;不過,如果焰珂喜歡這裡,那麼就以它做為他往後固定的居處,也未嘗不可。
「你的仇家很多嗎?」上路後,焰珂突然問道。
「也許不少。」他不曾刻意樹敵,但總有人會不喜歡他的存在。
「有人想殺你,你不擔心嗎?」她遲疑的問,心裡的不安逐漸擴大,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想殺我,也要夠本事才行。」他冷冷的勾起唇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筆帳,龍山寨和朱芸生總要付出代價。」
「我不要你被殺。」她挽住他操控韁繩的手臂,緊緊的偎住;她不要再看到他受傷倒下。
任風行偏頭看著她。「這次的事,真的把你嚇壞了?」他托起她下頷,望進她盈盈的雙眸。
曾幾何時,她眼裡那道始終閃著倔強與不服輸的悍然光芒,已被驚慌與擔憂所取代;她看他的眼神,也由不情願、不以為然,轉成了現在的依賴、關心,充滿著屬於女人的感情。
他心一動,揚起披風,將她攬入懷裡。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他低聲保證。
「發現你中毒的時候,我真的好怕、我怕你再也不會好了。」她的聲音悶悶的由他懷裡傳了出來。即使現在想起來,她還是無法忘記當時的感覺。「我根本不懂得解毒,又不敢出谷去找大夫,要不是天仇大哥讓我隨身帶著解毒丹,我……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救你……」
聽著她不甚清楚的話語,任風行的心不自覺的揪緊。
他原意是想讓她懂情識愛,因為她坦率的神情裡從來不曾將他視若神祇、更不曾畏懼過他;他想要一個能勇敢面對他的女人,焰珂就成了最好的對象,所以,他不顧一切從祈連山將她帶走。
而後,她也沒有令他失望,即使不得不待在他身邊,她也不曾委屈過自己,任何事在她的言行裡都是直來直往,不會的事,她理所當然的丟給他做;那種感覺,陌生又新鮮,她是第一個敢在他面前那麼張牙舞爪的女子,有她在身邊,似乎永遠都不會感到無趣--直到他受了傷。
她哭了。
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在他甫中毒的時候,是在想盡方法救他,而他終於脫離險境之後,她才任由自己的情緒潰決。
她倔強的令他想佔有、卻也脆弱的讓他無法再放開她,而由何時開始,他竟那麼在乎她的反應。
「我不要再一次了……」她緊緊抱住他。
他回過神,看著她的舉動。
「你希望我不要去找他們的麻煩嗎?」
她抬頭望著他,低道:「我不想你再受任何傷。」要尋仇,就一定會有損傷,儘管不一定是他,她卻自私的希望能避免就避免。況且,在明確知道她已動情之後,他就要毫無保留的索取,不讓她收回。
「妳怕我死?」
「怕。」她的聲音,由緊鎖的喉嚨裡發出。
「那麼,你答應留在我身邊,不再回雲流宮嗎?」他們有約定,如果她勝了他,就可以離去:即使那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想冒任何會失去她的危險,
「我……」她頓了下,心裡掙扎了好久,終於咬著唇,點點頭。「好,我答應你,不再回雲流宮。」
「焰珂,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願,不要你勉強。」他輕撫著她冰涼的臉頰,注意到她眼裡的掙扎。
「我捨不得宮裡,」她神情黯然。「但是我更無法離開你。我要你好好的,不要你再被任何人傷害,我要盡我所有的力量來保護你。」她不會主動回宮,可是她知道,她沒回去,宮裡的人會擔心她,宮主一定會派人找到她;到時候,就是她該離開他的時候了。
所以,在那之前,她要好好與他相聚,要他一直開開心心的,以後就算會分開,她也不會忘記他。
「你真的決定了嗎?」他不要她有任何一絲的猶疑,要她的心裡,完完全全只存下他。
「嗯。」她點點頭。
「你不後悔?」
「不後悔。」她堅定的說道。
不管未來會變成怎麼樣,她都不會後悔此刻所作的決定。她只知道,她絕不要再看見他有任何危險;為此,她願意捨棄所有的一切。
任風行忽然笑了,帶著些許滿足的再度摟緊她。
「就算你想後悔,我也不許!」
焰珂的心終於屬於他了。
*****
疾風谷裡人去樓空,當單刀龍接到這個消息時,差點沒氣的把那個來報消息的人給砍了。
「無論如何,都要找出任風行的下落!」他大吼道。
「是,寨主。」揀回小命的小嘍囉連忙退了出去,趕緊再去打聽消息,免得寨主下一回發火的時候,直接拿他開刀。
「寨主,有人回報說,看見任風行駕著馬車出了疾風谷後往南走。」另一名探子得到這個消息,就連忙回來稟報。
「往南?」這個消息立刻得到單刀龍全部的注意力。「他看起來怎麼樣?」
「任風行看起來一切如常,但是似乎又與以前有一些不同,屬下……屬下並沒有看清楚。」他垂著頭回答,原本是來報消息準備領賞,但經過寨主的追問,他驀然有了要被罵的感覺。
果然,單刀龍又怒火沖天。
「沒看清楚,那你還敢回來跟我報消息,龍山寨養你們這些飯桶要做什麼!」
震天雷吼,嚇得一干寨徒們再度抱頭鼠竄。
「寨……寨主……」回來報消息也不對、不回來報消息被寨主知道了下場更慘;可是現在被罵了,也很慘!
「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快去把任風行找出來!」
「是。」所有人轉身就跑,生怕自己速度太慢,又是一頓罵。
「等一下。」
跑到門口的探子身子一頓,小心翼翼地轉回道:「寨主.....還有什麼吩咐?」
「順便叫人去把朱芸生那個娘兒們給我找出來,帶她來見我。」
「遵命。」所有人一下子溜的不見人影。
出了龍山寨後,一顆心幾乎吊在喉嚨的兩三名寨眾,總算覺得自己的心可以稍微放下來。
「寨主的脾氣最近真是愈來愈壞了。」探子甲一想到剛才的雷聲,就覺得自己的耳朵還轟轟作響。
「對呀,就算寨主不能報仇,也不能把氣都出在我們身上吧?」探子乙想到自己無辜被罵,口氣就有點委屈又有點憤慨。
「別說了,我們還是快去找任風行,免得下次回來的時候,除了挨罵、還得受寨規處置。」探子丙顯然認命多了,只想快快完成寨主交代的任務,免得到時候又是一陣皮肉痛。
「說的也是。」一想到寨主定的嚴厲寨規,探子甲、乙兩個人各吞了口口水;就在他們要分道而行的時候,突然被擋住了去路。
「三位小哥,我有事想請教你們耶。」水玥單純無害的笑臉當場迷的那三人神魂都去了一半。
藍礌不大高興的摟回她。
「不許對別人笑的這麼親切。」
看到她身旁那個看起來凶凶的藍礌,探子甲、乙、丙飛走的魂魄立刻又回了位。
「姑娘……想問什麼?」
「三位小哥剛剛提到任風行,我們也有事要找他,想請你們告知他的去處。」風琤有禮的說道。
「任風行,你們找他要做什麼?」這姑娘看來好溫柔、好美。
「我們要找他自然有我們的理由,你們只管回答就是。」秋寒星語氣不善,對這種欺善怕惡的小嘍囉相當瞭解;不過,他語氣不善的原因來自於他們對風琤不掩飾的傾慕眼光。
秋寒星走到風琤前頭,遮住了他們看風琤的視線。
「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不該老實講,可是不講,這兩個看起來就像高手的男人恐怕不會放過他們。
「說!」藍礌眉目一攏,三人差點又嚇軟了腿。
「從這裡……往南走,任風行……往南……」牙齒喀喀喀的直打顫,連話都說不清楚,不過風琤等人已經明白了。
「多謝。」
四人以絕頂的輕功立刻往南追了過去。三個靠在一起、冷汗直冒的探子們見他們離開,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