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終於有點反應了,卻是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
「因為,欺負你是我才有的權利,別人都不可以搶。」她宣佈。
「是嗎?」他眼裡有抹忍俊不住的笑意。
「是。」她很認真的點點頭。
他們都不擅於表達情感,也不理解心中那些既像關心,又覺得多餘,可是又忍不住在乎對方的複雜感受,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都希望對方好好的,不希望對方的安危有任何閃失。
望著她認真的神情,任風行心中一動,臉龐逐漸下降,俯視她仰起的小臉;就在他們的臉龐快要相接觸到的時候,白天那股侵略的氣息突然變得更加明顯,任風行身形移動,摟著焰珂離開窗戶,正好避過一隻淬毒的暗器。
「原來住在這裡,也不是絕對安全的呀。」焰珂雙手搭上他的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剛剛你說,絕不讓人欺負我?」
「嗯。」
「那麼,現在人家找上門了。」他笑裡有著暗示。
「可是,他們又欺負不了你。」她咕噥著,當然懂他的暗示。
「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如何?」他近乎愛憐的注視著她。
「好吧。」
她語聲一落,輕盈的身子立刻飛離他的摟抱,躍出屋外,在那群用暗器傷人的壞人還沒進屋前,攔住了他們。
任風行狀似冷淡的站在門口觀看。
是要趕走他們,但焰珂並無傷人之意,所以即使是以一敵眾,她出招之間仍是有著保留;那些夜襲的侵略者見無法取勝,不知道從何處又突然多出許多人,在困住焰珂的同時,亦有人攻擊任風行。
任風行一閃身,將戰場帶離小屋的範圍;焰珂一見到人愈來愈多,掌風與身法忽變,由守轉攻。
「你不出手嗎?」兩道暗色人影依然守在暗處。
「妳呢?」
「哼。」她悄然移動,趁焰珂忙著對付那些小嘍囉時,一柄閃著奇異亮光的袖珍暗器已瞄向紅色身影。
焰珂才發覺到閃光,身形倏□拔向空中,閃過第一柄,卻沒料到對方立刻發出第二枚;任風行心念才動的同時,人已經飛掠至焰珂身前,徒手接下暗器後,立刻又朝原方向擲了回去。
暗處的兩人立刻跳出避了開,同時也現出了身份。
「妳?!」焰珂一看到那個女子的臉,幾乎嚇了一跳。
守在暗處的揖眼男人露了臉,臉上驀然浮現奇詭的笑意,他持慣用的鐵扇領著人全力攻向任風行。
焰珂立刻想上前幫任風行解圍,而那個發暗器的女子立刻攔住她。
「我要妳的命!」她飛撲向前。
焰珂急退,閃過襲面而來的黑色指甲,她連環出招,逼的焰珂不得不全神應付;論用毒焰珂不在行,應付這種人最好速戰速決,焰珂一凝氣,威力十足的掌風劈向前,隔空擊中了對方的胸口。
「唔!」她一中掌,口中立刻吐出鮮血。
焰珂越過她,飛奔入另一個戰圈,見任風行只閃不攻,她再度凝聚真氣,決定將這些麻煩的人一次解決。
「無相玄掌。」她徒手握住鐵扇後,勁道十足的一掌劈中獨眼男人,獨眼男人當場被震的連兵器都握不住。
「撤!」獨眼男人口吐鮮血,內臟受到不小的波動,立刻叫人撤退,連兵器都來不及奪回,就讓手下扶著飛竄離開。
窮寇莫追,焰珂沒有打落水狗的嗜好;她將鐵扇丟掉,然後確定四周已無其他想攻擊的人留著,這才轉向任風行。
「你還好嗎?」他的武功明明很高,為什麼不出手反擊?
「或許。」他才想戲謔的勾起唇角,身體卻突然站立不穩,焰珂連忙扶住他,
「任風……」她還沒喊完,他已經趴向她身上。「你?!」
「暗器……有毒。」他勉強抬首給了她一抹笑,而後才乏力的倒下。
焰珂驚駭的看著他已全黑的手掌,再望向他昏迷的臉--
「任風行!」
第六章
中毒,那該怎麼辦?
她根本不懂醫術,南大哥又不在這裡,該怎麼替他解毒?
將任風行扶入小屋後,她看著他,一連串心慌與不知所措立即浮上心頭。如果這時候去找大夫,會不會來不及?
千百種感覺與抉擇交錯浮現在焰珂的腦海裡,讓焰珂一時間慌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而躺在床上的任風行突然輕吟了一聲,隨即又頓住。
「任風行?!」她彎著身,看著躺在床上的他。
他沒有清醒,闔閉的雙眼上方是皺緊的眉頭,表情是僵硬的,就連薄實的嘴唇都是抿緊的;他這麼傲氣的男人,從來不讓太多情緒顯現在臉上,而此刻他卻無法掩飾的任痛楚流露在臉上。
若不是為了救她,他不會擋下那枚暗器,也就不會中毒了……躺在床上的,原本應該是她。為了救她,他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
她該怎麼辦才好?
握緊他的手,焰珂真的不知道。任風行突來的舉動讓她整顆心都亂了,厘不清心頭那股陌生又激昂的情緒,她只知道,她不能讓他死;就在任風行的臉色愈來愈灰敗,氣息愈來愈微弱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南大哥特製的解毒丹!
一想到,她立刻掏出懷裡的藥瓶,倒出一顆藥丸後想讓任風行服下,沒想到他的雙唇閉得太緊,她根本無法使它們分開。
「任風行,你把嘴巴張開,這樣我才能餵你吃解毒丹;如果你不吃,會毒發身亡的。」她在他耳邊說著,可惜他還是不合作。
「任風行,你醒一醒好嗎?」她的聲音裡明顯透露著焦急,可是他一直昏迷著,如果無法吃下解毒丹,他真的會沒命的。
不行、她不能讓他死!
焰珂腦海裡只有這個念頭,望著他緊抿的雙唇,她突然湊了上去,以記憶中他曾經用過的方式,摩蹭著他僵硬的唇瓣,企圖使它軟化。
似乎聽見焰珂焦急的聲音,任風行勉強張開眼。
焰珂專心對付他不合作的唇,在發現這個方法奏效之後,立刻將藥丹含著,然後餵進他嘴裡,讓他吞了下去。
咦?他怎麼突然合作了?
焰珂的眼睛往上看--
他什麼時候醒了?!
「你……你……」憶及方纔的事,焰珂所有的血氣一下子全往臉上衝。
任風行的臉上有著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這麼快就把我的本事都學會了?」身體痛如火燒,由手掌開始蔓延至全身;但清醒的他卻沒讓痛楚顯現在臉上,只有在說話的時候,不平順的語氣洩露了他正承受的煎熬。
焰珂只注意到他眉上的神態。
「很痛嗎?」她咬著唇,幾乎感同身受,伸手撫向他微蹙的眉頭。
「不會。」他微笑。
「不要忍。」她輕喊,望著他的神情是心疼的。「我寧願……你發洩出一些痛苦,」這樣他才會好過一些。
他伸手撫向她的臉。
「這是愧疚……還是關心?」
她咬著唇,望著他好半晌;他臉上的笑意始終未減,耐心等著她的答案。
「關心。」她誠實的低應。
他唇邊的笑意加深。
「我是個很驕傲的男人,不願意在旁人面前流露出任何的懦弱。」
「我知道。」她點著頭。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他問著,感覺到體內熱與寒兩種強烈的血氣翻騰交錯。
「不會的!」她搖搖頭。「你不會死!」
「這世上,有誰不會死呢?」
「你不可以。」她握緊他的手,彷彿這檬他就不會消失,神情堅定而認真。「你不可以死,我不要你死!」
他才想說什麼,卻忽然反握住她的手。
「任風行?」
他閉上眼,任體內的血氣翻騰,他強忍著,臉色漸漸褪成蒼白。
「不要,我不要你死;任風行,你不可以死!」她趴在他身上緊抱著他,「不要死、不要死……」
她不要他死,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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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風行毒發的狀態非常不穩定,焰珂不敢想像如果解毒丹救不了他的時候,他會不會……
不,不會的。
她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天仇大哥在江湖上有醫邪之稱,只有他不救的人,絕沒有他救不活的人;解毒丹是他研究超過百種毒物的性質後才提煉出來的丹藥,一定可以解任風行身上的毒。
自那天以後,又過了好幾天,任風行沒有再清醒過,但身體卻不斷的發熱,排出汗水。
焰珂不想離開他,也不願意花時間去找大夫,她寸步不離的緊守著他,他流了汗,她幫他換衣服、擦拭身體,將他身上排出的異色汗水全部抹乾淨,她只希望他早點好,什麼也沒多想。
雖然知道解毒丹在他體內已產生效用,但他一直都沒有清醒的跡象:焰珂不知道怎麼樣才算解完毒,於是每天都餵他吃一顆解毒丹。
從昨天開始,他昏睡的情況愈來愈安穩,痛苦的表情少了,排汗的情形也減少了,焰坷取來乾淨的中衣為他換上、量了量他的脈搏,感覺到他體內活絡的氣息正逐漸恢復,這才稍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