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偏好日式料理?琬琬跟你提過是吧?」那元鴻驚喜地看著女那琬琬本能地要否認。
狄米奇尼反而走到她身旁,輕按她的後,替她應了句。「對。」
那元鴻有點感動,迅速轉過身去,所以錯過了那琬琬甩掉狄米奇尼的手的那一幕。
後來,那琬琬逮住一個機會,問他,「你怎麼知道我爸偏愛日式料理了?」
「我認出那先生的衣料都是日本原裝料,所以這麼猜。」
「那也不必請我爸吃飯啊!我送他走都來不及,你偏要羅皂。」
「不吃飯,怎麼談對策。」
「對策?」
「沒錯,我要讓那個變態女人露出裡面目來,如果她真的謀害齊放的媽媽,我要她受到法律的制裁。你知道齊放所有的繼承權都被那女人剝奪光了。」
「不可能,不管齊放他父親的遺囑怎麼寫,台灣民法保障他和齊芳的權利,官司一打,若退不回一半,起碼有四分之一可討。」
「問題是,就算我奉上鈔票替他請律師,他也不會去討。」
「不討就算了嘛!」那琬琬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我比較在意的是齊芳的未來。」
「既然如此,那我們必須一起擒凶。」他精神抖擻地說:「首先,得說服齊放同意。當然,那個巫婆一定會有防備,所以我們必須先花時間預作一些措施。聽說你是兒童心理醫師。會點催眠術,你聽過隔空催眠嗎?」
「那也不算催眠,只是讓比較不專心的問題兒童聽聽特別設計過的背景音樂帶,引導對方合作罷了。」
「行,就用這一招,只是要找那種頻率超特效的帶子。」
「然後呢?」
「我會試著將齊放快要定下來的消息透露給她知道。那個女人對齊放懷有一種變態的眷戀,得知消息後絕對會三天兩頭打電話纏齊放,屆時叫齊放對她好一點,順便放帶子給她聽,聽差不多一個月後,咱們再班師到台灣去,找間裝了監視器的飯店,邀她出來對質。」
那琬琬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腦中一堆奇想的男人,忍不住評一句,「你是希區考克的電影看太多了啦!」
「認為我瘋了是不是?」
那琬琬老實的說:「你是瘋了。如果你真要去做,請不要把我算在內,因為我在巴黎還有一大堆的公事得料理。」
「沒關係,你儘管回巴黎去等結果,我會僱用此地最有口碑的催眠師,保證能協助你救出齊芳,但我需要你在精神上支持我。」
「好吧,念在你剛才幫我應付我父親的情分上,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反正口頭說說,不浪費她任何腦細胞。
「那麼給我一張你的名片,我有好消息再通知你。」
那琬琬知道眼前的男人可以瘋狂到不按牌理出牌,不住叮寧一句,「我很忙,沒事請別亂打。」
那琬琬陪著那綾和齊放送那元鴻上飛機後,隔不到兩日,也搭機返回巴黎。她以為此米奇尼會隨著女兒和齊放來機場送行,但他終究沒有。聽那綾說他己和齊放著手做了一些安排,只不過因為他美麗可人的老婆過生日,他帶她到位在加勒比海,有著陽光、藍海、椰林與遊艇的私人小島度假去了。
那琬琬表面滿不在平,心底卻揚起酸澀的失望。
回到巴黎,她努力工作趕進度,下班後則孤獨地在家抱著貓兒聽音樂,守在電話旁寫報告。有時守了一夜也沒響,即使響了,也是推銷東西的,過週末時,偶爾和女兒在線上聊聊生活近況,有意無意間得知他異想天開的進度。這陣子夜長難捱,日子過到月底時,她簡直就是抱著空酒瓶入夢的。
兩個半月後,她幾乎己放棄等待的希望,電話卻在半夜陡然半晌,她匆忙去接,卻聽到女兒欣喜若狂地跟她分享擒凶的喜悅。
「媽,為我們高興吧……她跟齊放承認了……不自覺的,她不知道我們在飯店裡放了開路電眼和收音裝置……全靠我朋友丁香的叔叔提供場所,幫了這個大忙……知道嗎?她先串通那個男司機謀害齊放的生母,然後過河拆橋連男司機這個幫兇也一起下海遭殃,甚至連齊放的二媽都不放過……對,是她推她下樓的,因為她嫉妒齊放和他二媽太親近,也嫉妒他和齊芳的關係,非得拆開他們兄妹不可……還有,齊芳的心理醫師老早就被她買通了,洛杉磯的療養院也是只認錢、不問是非……」
「媽,這個女人真的是病得很嚴重……更教我訝異的是,齊放的爸爸在得知真相後,竟然不相信這一切,還一口咬定是齊放在作怪,發誓要傾全力不讓這份帶子上法庭。齊放後來跟他父親談判,只要他和那個女人將齊芳的監護權過繼給他。他日後跟齊家從此非水不犯河水……是的,齊放的父親同意了,但狄米奇尼不同意……是,媽沒猜措,他人現在在台灣,住凱悅……你問我為什麼他不同意?嘿……我想大概是他心底還是念著齊放的生母,覺得沒讓那個女人受到法律的制裁,未免便宜那個女人。我聽丁香的叔叔跟他聊過,這事牽涉到刑法,不能以撤消告訴罷案,她最後可能還是得吃上官司的。媽,對不起,我得掛電話了,有最新消息我再通知你。」
那琬琬掛上電話,對著窗外夜裡的微雨發呆,她起初不屬承認自己對那個瘋男人心動,但隨著希望的落空,她反而愈發想起自己與他的邂逅,弄到最後。她不得不心灰意冷。接受自己在年近快過半百時,再度墜入情網。幸運的是,這回她懂得壓抑澎湃的感情,紓解困擾。她告訴自己,算了吧,不是因為他對齊放的生母難以忘懷而吃味,而是因為他是一個見過世面的已婚男人,前半生荒唐慣了,後半生不見得收斂牢靠,還是少招惹為妙。
於是,那琬琬的情感世界再度風乾浪靜,她學會不再期待電話鈴響,有關安排齊芳出院的事情,也都交給齊放去打理,但她為齊芳能否適應現實生活而擔憂,總覺得必須親自走一趟紐約才安心。
仔細考慮後,她還是掛了電話給女兒,表示當日晚上飛去紐約探望齊芳。她於翌日早上抵達甘酉迪機場,意外地發現有人來接機。
是狄米奇尼!
「Bonjour?」他以法語跟她問好。
「Chiao!」她則以意大利語跟他說再見,抱著行李箱,直直往前走。
狄米奇尼跟上來,解釋:「我沒有忘記有好消息要通知你的承諾。」
那琬琬也復敬他一句,「無所謂,我也沒指望你會打電話給我。」
「真的嗎?」
「真的。」
他雙手捧著自己的心,一臉受傷,「小姐連客套話都不肯施捨給我。」
那琬琬轉身糾正他,「小姐不是給你亂叫的,請你叫我那女士。」她人愣在那裡豎著一指,呆呆地看著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小袋琥珀色薑汁涼糖,她問:「你哪裡拿來的?
「那綾給我的,聽她提過,你小時候對著月亮許過願,只要有人拿著這袋玩意兒跟你求婚,你就非他莫屬,真的嗎?」
那琬琬沒回答他的問題,冷冷地說:「你已婚,已經喪失資格了。」
「銬。我成全我老婆、跟她簽了離婚協議書,現在是光棍。」
「你離婚了!我不信。你不是不久前才帶她到加勒比海恩恩愛愛一番嗎?」
「是有這麼回事,不過跟你想的情況完全迥異。」
「怎麼不同法?」
「她生日,我帶她去小島度假,慶祝的是我和她八年的婚姻告一段落,她則順便帶她的新歡去島上湊熱鬧。喔,那時是新歡,現在該是她的老公了。」
那琬琬不相信他會真的離婚,「你不是認為離婚是蝕本的事嗎?」
「不,討個不愛我的老婆才真是虧得慘不忍睹。」
那琬琬問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當下就推翻自己先前說過不指望他來電的話。
他笑著接進她的行李箱,解釋,「那是因為我正在追你,加深你對我的好印象啊!」
「我頭一回聽聞這種歪理。」她睨了他一眼。
「歪是歪,用在你身上效果似乎不差。如果我馬上打電話去纏你,你一定會覺得我很煩,是個好色登徒子。」
那琬琬想了一下,同意他的論點。
「所以你願意考慮我剛才的請求了?」他甩著那一包涼糖。
那琬琬看著他,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暫時將你列入觀察對象也無妨。」
狄米奇尼聽了大鬆一口氣,挽著她的手朝自己的座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