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心涵?這三個字又令雨娉震住了。「你……你為什麼知道我母親?」她更慌亂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到底懷著什麼目的而來?他的動機絕不單純!
「我怎麼會忘記『蕭心涵』這三個字呢?」樓御風更加不屑地冷笑,眼底殺機盡現。
「拜她所賜,我原本幸福的家庭破碎了,我在一夕之間變成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孤兒!」
他站起來,噙著陰森的笑容逼近雨娉。「齊雨娉,一夕之間失去事業讓你很痛苦嗎?哈,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八歲的小孩在一夕之間失去家庭、失去雙親、失去全世界是什麼感覺?你知道嗎?」
殺氣蔓延著,他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焚燬。雨娉慌亂地往後退。「我聽不懂!我母親……她……她跟你的父母親有什麼恩怨嗎?」
御風鄙夷地看著她。「不愧是狐狸精的女兒,裝無辜、扮可憐的本事比誰都高明!是你母親在離婚後不甘寂寞地勾引我父親,介入我的家庭!是你的母親恬不知恥地一再糾纏我爸,要他回家逼我媽離婚,所以才會發生那樁悲劇!」
他陰森森的雙眼完全被冰雪籠罩了,一字一句,有著漫天恨意地吼著。「你不會明白你媽做了什麼!在她的逼迫下,我母親被逼到精神崩潰!她瘋狂地刺殺我父親後再含淚自盡,留下年僅八歲的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人在我面前流光鮮血後斷氣!」
「不──」雨娉驚愕地掩住唇。「這不是真的!不是!」
「這是真的!」樓御風惡狠狠地抓起她的手,殺氣直射入她眼底。「一夕之間,我變成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親戚們對我議論紛紛,卻沒人敢靠近我,當我是燙手山芋,怕跟我多說了一句話,就要被迫收養我!哈哈哈,我好像瘟神一樣,而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你母親──蕭心涵造成的!」
「不是、不是……」雨娉無法置信地拚命搖頭,淚如雨下。「我媽不會這樣的,不會的……」當時她才四歲左右,隱隱約約知道母親含淚把她跟妹妹由台灣帶到新加坡來,她常看到媽流淚,好像在思念遠方的某一個人似的,卻不知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
她怎能接受這種事實?母親……竟在無意之間讓一個家庭崩毀,而且還造成了一樁悲劇──一個心碎的女人在殺了丈夫後自盡,留下孤零零的幼兒!
不!她不相信!
「不會?」樓御風乎勁狠猛地幾乎要將她的皓腕折斷,他咬牙切齒地吼著。「你承認也好、否認也罷!反正,這都是你那個狐媚的母親一手造成的!哈哈,她倒好,在我父母雙亡後,就攜著一雙女兒逃到新加坡來,隱瞞她的過去,繼續周旋在眾多男人之間,彷彿在台灣的悲劇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似的!哈哈哈,她真是個聰明無比的女人啊!」
樓御風所不知道的是──蕭心涵完全不知道那椿悲劇的發生!她當年的確很愛孫宏義,但,得知他已有家室後,她立即命令自己慧劍斬情絲,因為無論如何,她絕不允許自己破壞別人的家庭。
所以,為了逃避這段不該存在的感情,她倉皇地遠赴新加坡。以她的條件,就算到了星洲,還是有很多男人前仆後繼地追求她。但她心如止水,永不再談情愛。
孫宏義是她這輩子唯一深愛、卻又不能愛的男人!她只能把這份狂戀苦苦地壓抑著。抑鬱而終之前,她還是深深愛著他──愛著一個她不知道已經去世了的男人。
樓御風冷戾地看著雨娉。「現在,你懂了嗎?懂了我為何要收購『英承』?又將之宣佈解散?因為我恨蕭心涵,發自內心的恨!」他的嘶吼聲令人膽戰心寒,像是聽到預告死亡的喪鐘。
他輕蔑地看著面白如紙的雨娉。「在路邊救起你時,我並不知道你是蕭心涵的女兒,我是在輸血之後才得知的。不過,我並不後悔救了你。」
陽剛的臉龐逼近她,邪佞的表情帶著嗜血的笑容。「呵呵……我真期待接下來的日子,我很想知道,在黃泉之下的蕭心涵,若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居然成為我的玩物、被我任意蹂躪,甚至始亂終棄時,會有什麼表情?哈哈哈,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你說什麼?」聞言,雨娉如遭雷殛,寒意由腳尖一路竄到頭頂。
「情婦!聽不懂嗎?」樓御風捏緊她的下巴,更殘酷地狂笑。「一個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最最卑賤的女人!哈哈哈,只可惜蕭心涵死得早,不然,我此刻就可以好好地欣賞她臉上的表情了,哈哈哈!」
「你是瘋子、瘋子──」雨娉顫抖地甩開他捏住她下巴的手。不!她不相信!不相信短短的幾日之內,她的人生竟會掀起這麼巨大而恐怖的變化。
先是耗盡心血的公司沒了、繼而失去未婚夫的諒解,接下來,她竟然要當一個瘋子的情婦?不!
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她只是在作噩夢!對!作噩夢!一定是這樣的!夢醒之後就沒事了!
「瘋子?」樓御風不帶任何感情地冷笑,優雅而詭異地道。「無所謂,你說我是瘋子也好、變態也罷!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我是報定了!蕭心涵有兩個女兒,既然你齊大小姐不肯配合,無妨!我想……齊雨竹應該乖巧多了,對不對啊?」
他的語調很輕,但濃烈的威脅卻令人全身發麻。
「不!」雨娉大叫。「不准你動我妹妹一根寒毛!樓御風,你別太過分!」
「過分?」他像是聽到了世紀大笑話般地仰頭狂笑,闃眸底厲光閃爍,陰狠地瞪著她。「齊雨娉,你不要忘了你母親當年做過的好事!什麼叫做『過分』?當蕭心涵恬不知恥地勾引我父親時,她不過分嗎?當她害得我母親精神崩潰,夜夜以淚洗面時,她不過分嗎?當我母親終於發狂地刺殺我父親,而後再自盡,造成無法挽回的血腥悲劇時,你說,究竟是誰過分?到底是誰過分?」
他狠戾地逼近她,肅殺的氣焰幾乎將她焚盡。
「……」雨娉全身不由自主地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坦白說,當年才四歲的她並不知道母親到底跟樓御風的父親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母親為何會匆促地移民到新加坡,甚至日日鬱鬱寡歡。
但,母親死後,她曾經看過她遺留下來的一本日記,日記裡清清楚楚地記載著:她苦戀著一個男人,明知這份感情不該存在,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一直到死,母親仍深深地愛戀著那個男人,日記裡的每一頁都提起他,在斑斑淚痕的紙張上,充斥著難以割捨的情愛。
難道……難道樓卻風說的全是真的?當年母親真的介入了他的家庭,害他家破人亡,眼睜睜地看著雙親死在他面前,讓年僅八歲的他變成無依無靠的孤兒?!
不!這不是真的!雨娉痛苦地抱住頭。這太殘酷了,她無法接受!
「怎麼?你害怕了?你心虛嗎?」樓御風冷冷地抓住她的手,深不可測的眼底儘是殺氣。「哼,單是聽我轉述,你就覺得受不了嗎?那麼,齊大小姐,你有沒有想過,那可是我親身經歷的浩劫!你有沒有想過,這二十年來我是怎麼捱過的?你有沒有想過,身為當事人的我,內心該是何種滋味?」
雨娉無言地看著他,指尖逐漸轉為冰涼。她的心好痛、好亂,她什麼都不敢多想,只知道……這個滿是恨意的男人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一瞬間,她像是被抽光了渾身的力氣,疲倦地跌坐在地,瘖啞地道:「我……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傷害我妹妹,我拜託你!」
「我聽不懂什麼叫請求!」樓御風倨傲地坐在椅子上,燃起一根菸,隔著煙霧森冷地看著她。「我只知道,我母親是在極度絕望和心碎的情況下自盡的!蕭心涵剛出現時,我母親或許也求過她不要介入她的家庭,不過,哈……」他狂笑得更令人膽寒。「結局大家都看見了!所以,齊雨娉,你給我聽好,想救你妹妹用不著求我,只要問問你自己想怎麼做?」
雨娉一聽更是心如死灰。情婦?情婦?!不!她怎能接受自己成為那麼可悲的女人?她寧可死!
但,她很清楚,就算她死了也不能解決問題。這個惡魔是來報仇的,不達目的他肯定誓不甘休!
倘若她尋短,那麼,最可憐的就是雨竹,她一定會成為樓御風報復的對象!
不,她不能讓雨竹去受苦,雨竹還有美好的前程,她日夜苦讀,好不容易才以優異的成績申請到耶魯大學,正要赴美深造。身為姊姊的她,怎能忍心毀了她燦爛的未來?
所以,她只能……她只能當……
不──尖銳的屈辱感幾乎要撕碎她的心。打從有記憶以來,她的生活一直是清苦的。四歲以前的記憶雖很模糊,但早熟的她還是隱約知道母親過得很苦。嗜酒如命的父親很少回家,一旦回家也是災難的開始,因為他只會打母親還有她們兩姊妹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