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狹路相逢、冤家路窄。晴子咬著下唇,左右為難。她不想再看到那個男人,省得丟臉,可他是「月之海」的客人,客人的要求不能置之不理啊!唉唷,真煩耶!
晴子看看戶外。「算了,反正早就過了投宿時段,這個時間應該不會有新的客人進來辦理登記手續了,我還是先去廚房一趟,準備好那個傢伙要的菜餚後,再請別人送過去吧!」
主意既定後,她便把櫃檯的抽屜鎖好,匆匆奔向廚房。
第三章
晴子進廚房準備好吟釀和開胃小菜後,原本想找人送去「羽裳閣」的,可現在正逢晚餐期間,每個服務生都忙得團團轉,根本沒人有空理會她。
無可奈何之下,晴子只好親自端起托盤。嗯,反正她只是送些小菜過去,這一次她絕不再對鷹荻威胡言亂語,應該不會再惹出什麼麻煩吧?
今晚的月色很美,嫣紅夜櫻在朦朧月色下輕輕搖曳著,增添迷離之美。晴子端著托盤,沿著蜿蜒的羊腸小徑往庭園最深處前進。「羽裳閣」是「月之海」最引以為傲的美麗廂房,它不但擁有獨立的古樸木屋,還有私人泡湯池。
說起「羽裳閣」的泡湯池,晴子忍不住感到驕傲。進駐「羽裳閣」的貴客所享有的,不是私人泡湯池,而是「瀑布」呢!
「羽裳閣」位於「月之海」最幽靜的一隅,當初要蓋旅館時,他們刻意以大石塊堆砌出山壁,然後引來溫泉水,讓白絲泉水宛如瀑布般凌空躍下。客人可以坐在瀑布下,讓力道不會過強的溫泉水沖擊整個背部,壓力彷彿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了。或者也可以悠閒地泡在池中,邊喝清酒、邊欣賞池邊隨風搖曳的櫻花,點點嫣紅輕輕墜入乳白的泉水中,那副美景令人難忘。
晴子以一手推開竹籬笆矮門,輕敲和紙製成的門扉。「你好,我是服務生,可以進去嗎?」
等了兩秒後,她聽到裡面傳來一道低沈的聲音。「請進。」
嗯,真是舒服。鷹荻威整個人正浸泡在池子裡,享受著瀑布水柱的衝擊,看來他真是選對旅館了,「月之海」果然沒讓他失望。
他原本在倫敦主管「鷹氏集團」的歐洲業務,因為很久沒放假了,又說得一口標準的日語,所以計劃到日本悠閒地度個假。上網搜尋時,他先是看上「觀櫻」溫泉會館,後來又無意間看到「月之海」的網頁,雖然後者的圖片和規模都不如「觀櫻」,不過,它有一張溫泉瀑布的圖片吸引了他的目光,再加上美食的圖片看起來真的很可口,所以他毫不考慮地選擇了「月之海」。
中午,當他踏入「月之海」時,更是被整間小旅館所散發出來的古樸風味所吸引住。這就是他幻想中的舊式溫泉旅館,每一扇木門、每一張楊榻米都散發出歷史的痕跡,令人激發思古幽情。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間旅館的服務生居然是個花癡。
掬起乳白的溫泉水洗臉,荻威微微皺起眉頭。說她是個花癡好像太過分了點,不過,她表現出來的行為……嘖嘖,還真是令人不敢恭維啊!
大約十分鐘前,他本來想在泡湯前到後院晃一晃、吹吹涼風,沒想到卻被一個冒冒失失的女孩迎面撞上,那女孩不但把手裡的冰麥茶全部潑向他,還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然後撲上來,對他大喊著:「跟我結婚,請你一定要娶我,不然你會很不幸、很悲慘,這一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當下,鷹荻威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知道自己的外型很能吸引女人,幾乎在每一個國家都有艷遇,但,在初遇的第一秒就像只無尾熊般撲上來,而且還以恐嚇的語氣逼婚的女人,還真是生平僅見呢!
後來,那個冒失的女孩被另一名服務生強拉走後,荻威聽到別的服務生在一旁竊笑,說著--
「唉,晴子小姐又鬧笑話了!她中午本來應該到車站去接鷹先生的,結果她竟發生了小車禍,害鷹先生自己叫計程車到旅館來。沒接到人也就算了,她居然在回旅館後繼續搞烏龍,強迫鷹先生娶她為妻……唉,她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者處女,怎麼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呢?這下子老闆和老闆娘一定更加頭痛了。」
另一名服務生也附和道--
「真奇怪啊,晴子小姐為何會如此迷糊呢?身為旅館老闆娘的女兒,卻一點兒都沒有遺傳到老闆娘的溫柔婉約,整天都慌慌張張的……」
呵呵,原來那個冒失的女孩叫晴子,是旅館負責人的女兒,而且,就是她害自己在車站傻等了好久,最後不得不自己叫計程車到「月之海」的。
雖然那女孩的行為很大膽,不過,荻威倒是在第一秒就知道--他對她沒興趣,因為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是個成熟的男人,從小就接受最嚴格的菁英教育。大學畢業後就被兄長派到歐洲各國主持龐大的集團,每天經手的都是上億歐元的投資案,種種歷練造就他早熟且獨立的性格。
他的個性火爆、直接,且桀驁不馴,像匹最不羈的野馬,沒有任何女人可以牽絆住他。他喜歡簡單乾脆的男女關係,在一起時很愉快,一旦緣分盡了,就要很瀟灑地say good-bye。另外,他最討厭惺惺作態的「名媛淑女」,所以他歷任女友都是個性爽朗且身材火辣、不會扭捏作態的俏女郎。
拿起木盆舀水沖洗身體,鷹荻威聽到外面傳來一道聲音--
「鷹先生,我可以把餐點放在桌上嗎?請問你的酒是否要繼續加熱?」
「好。」荻威隨口應著,接著站起身,抓起一旁的浴巾擦乾身體後,套上涼爽的日式浴衣。他準備先吃點小菜,待會兒再享用晚餐。
他一拉開內室的紙門,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跪坐在榻榻米上,正忙碌地把許多小菜放在用餐的矮桌上。
聽到聲響,晴子抬起頭,隨即嚇得大叫。「哇∼∼非禮啊!你沒有穿衣服!」她整個人嚇得往後倒。
「我沒穿衣服?」荻威納悶地低頭。「小姐,妳搞錯了吧?我明明穿上你們提供的浴衣了。」
晴子雙手緊緊摀著眼睛,驚喊著:「你沒拉好衣襟!」討厭死了,這傢伙根本是個暴露狂嘛!居然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把日式浴衣套在身上,再隨興地綁上腰帶,卻沒有拉攏上面的衣襟,露出了一大片胸膛。
她緊張地一直往後退。「你趕快把衣服穿好,不然……不然我就要大叫,大喊救命,說你對我性騷擾!我……我警告你千萬別亂來喔!雖然我只是一個服務生,可也不是個隨便的女孩……」
儘管嚇得全身發抖,晴子還是虛張聲勢地斥喝著,並偷偷從指縫中偷看對方的反應。
……話說回來,這傢伙的體格真是壯碩啊,尤其是那片寬闊結實的胸肌。他的發上帶著濕氣,有幾顆水珠沿著髮梢滴落,滑過古銅色的壯碩胸肌,再往下滴落,墜入那平坦的腹部……
Stop!發現自己的目光居然一直盯著對方的胸膛,晴子慌張地把視線收回來。冷靜冷靜!她要表現得鎮定一點兒,不要被這傢伙給看扁了!
搞什麼啊?原來是嫌他衣服沒拉好,規矩還真多!鷹荻威攏好衣襟,攤攤手道:「這樣可以了吧?」
晴子由指縫中偷看,唔,他的衣服的確是穿好了。她這才敢放下雙手,繼續拿出托盤上的小菜,氣呼呼地道:「我鄭重警告你,不要對我亂來喔!雖然我只是個服務生,但素來潔身自愛,賣藝不賣身的。」
「賣藝不賣身?哈哈哈!矮冬瓜,妳會不會想太多了?妳有什麼才藝可以賣啊?」鷹荻威聞言,由喉頭爆出一串大笑,肆無忌憚地取笑她。「姑且不論『藝』,單是身材……我無意冒犯,不過老實說,小姐妳的身材真是乏善可陳,洗衣板或飛機場都無法貼切地形容,如果硬要比喻的話,我只能說,妳的身材活像是還沒發育的小學生。」
他在心底偷偷加一句--這樣的形容還真是侮辱許多小學生呢,畢竟現在的學童都營養充足,很多國小六年級的女孩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比晴子還「有料」哩!
「你、你居然敢說我是矮冬瓜,還說我比洗衣板、飛機場還不如?」晴子氣翻了,倘若不是還保有最後一絲理智,她早就拿起托盤很狠地朝這混帳K下去,把他打成大豬頭了。
「別生氣,我只是陳述事實啊!妳不用一副張牙舞爪的剌蝟狀。」面對她的滔天怒火,鷹荻威僅是好整以暇地喝著吟釀,閒適地道:「說到性騷擾,真正該害怕的,應該是我不是妳吧?方才在後院,妳一看到我就像無尾熊一樣地巴上來,毫不客氣地對我上下其手,還恐嚇我一定要娶妳,嘖嘖,真是嚇死人啦∼∼」